《一篇古早味狗血虐文》TXT全集下载_10(1 / 2)

我一个人活着干什么呢?

他想。

但他还来不及想,整栋已经房子已经被事先埋好的□□炸成了碎片。

“砰!”

冲天的火光里残砖断瓦,高温下飞溅的火花像银色的流星,很快将一切吞噬地一干二净。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驶进顾家的庭院,车头的远光灯分外耀眼,斯内克规规矩矩站在石阶上等着,他的内心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车门打开,谢秋下车,手里抱着一个人。

那人头上还披着块黑布,一只手松松地垂着,显然没有什么自主意识。

斯内克从小看着顾云长大,顾云瞥一眼他就知道顾云在想什么,因此即使没看到真容他也能猜到黑布下的人是谁。

斯内克下意识上前一步伸出手要去接,谢秋冷漠地看他一眼,他就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踌躇着开口说道:“少爷他......”

谢秋收回目光,抱着顾云径自往屋里走去,说道:“你也配碰他?”

斯内克听了这句奚落,不敢在面上露出些情绪变化,默默跟着谢秋一道进去了。

这些年顾云倚重谢秋,加上两人当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顾家上上下下谁都知道谢秋说话的份量。

斯内克为顾家效忠一辈子,死了也想葬在顾家的墓园里,自然不能得罪这位红人。

他看着谢秋抱着顾云进了房间,突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上前问道:“谢先生,这些照顾人的事情何不让我们来做?”

谢秋只说两个字:“出去。”

斯内克顿时感觉一股凉气从头凉到脚,他心惊胆战地退出房间,小心翼翼带上了房门。

谢秋将黑布从顾云头上拿下里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醒了。

他在来的路上被打了一针镇定剂,后遗症使他看起来无法集中精神,眼皮不费劲的耷拉着,谢秋心疼他得遭这些罪,他本不应该承受这些磨难,他本就只用享受这世间一切最好的东西。

自有人双手为他奉上。

谢秋低头吻了吻顾云的额发,顾云也毫无反应。

他将顾云放到床上,让他坐着,蹲下来替他解开解开鞋带,脱掉鞋袜。

临了为他盖好被子,顾云看着他。

谢秋用指腹划过他漆黑浓艳的眉睫,心里都是柔软,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云没有说话,他看起来仍然懵懂,怔怔地出神,但随着话音一落立刻闭上了眼睛。

谢秋心里一些奇特的情感随之也马上关闭了,他变得冷酷起来,莫名有些愤怒。而愤怒的源头,来自于他自身也不能察觉的嫉妒。

他想要发火,但还不是时候,情况也不对,给顾云打的那针镇定剂或许超量了,这也不是他的错。

药物本来就会使人情绪异常,想到这儿,谢秋于是仅仅叹了口气,然后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斯内克告诉顾云,他不能出去。

顾云看了看不远处的大门,知道是谁下的命令,也就没有为难他,自顾自地去了花园的玻璃房坐了一下午。

斯内克揣揣不安,偷偷不远不近跟着,怕他出什么事。

他自认为很了解顾云的性格,从小便是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如果得不到,那么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斯内克担心他一时想不开,走到什么岔路上。

但是顾云也不再是十八岁的冲动少年了,他人到而立之年,父母早亡,无妻无亲,兄弟阋墙,失了权势。

最爱的独子亦死了。

可谓一无所有。

花园里的玫瑰一年四季都在盛放,人工培育的品种和先进的保湿控温技术,能让它们猩红软烂的芬芳无差别释放到死前最后一刻。

顾云横竖无事可做,索性一下午都在发呆,直到傍晚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

顾云一抬头,发现谢秋站在他背后,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刚刚离开。顾云认得出来,那是警察厅厅长的车。

而谢秋在这种时候找警察无非也就是两件事,一是压下高星的死亡案件,二是最好给爆炸案一个合理的理由。

如果以顾云的性格,那么编排一个互相残杀又同归于尽的悲剧,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谢秋发现顾云在想什么明显出了神,他拍了拍顾云的肩膀,告诉他:“你等会儿得见个人?”

顾云后知后觉,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皱了皱眉,在谢秋将他变相软禁之后,他还有见人的必要吗?他还能见谁?

但是表面上顾云没有表现出他的质疑,他看起来只是太累了从而导致的力不从心,他问道:“见谁?”

谢秋摘下了一朵玫瑰花,去轻轻撩拨顾云的脸,他们年轻的时候很喜欢躲在花房里密会,尽管周围都是玻璃,但是却长满了各种植被,是个绝佳的充满浪漫气息的幽闭场所,适合用来做任何不可告人的事情。

谢秋被勾起了一些珍贵的回忆,同样也没察觉到顾云的不耐。

他闹了一会儿,见对方毫无反应,也就放弃了,说道:“是替你预约的心理医生。”

顾云心里猛地一跳,不假思索地就想拒绝,说道:“你知道我不喜欢看心理医生。”

谢秋当然知道,他弯下腰靠近顾云耳边,试图给他一个安抚性质的吻,顾云略微侧头躲开了,谢秋眼色变了变,说道:“别任性了,好吗?”

顾云没有吭声,他的目光落在那朵被抛弃的残败的玫瑰花上,过了会儿,他主动转身握住了谢秋的手。

尽管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是这无疑是某种示弱,对于侵略和领地意识很强的雄性而言,反抗并不会让他们心存怜悯,但示弱可以。

于是谢秋补充道:“只需要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后,张芃芃和谢秋坐在一起。

他是顾家的专用心理治疗师,头一次接受这种十五分钟的治疗任务。

职业培养的观察能力和敏锐的直觉,让他看到虚弱的家族话事人,以及眼前势力蒸蒸日上的年轻副手的时候,及时感受到了巅峰权利地位交替的微妙变化。

他想,他已经知道接下来会是谁给自己发工资了。

谢秋看起来仍然是一副温和的,替主人操心的模样,询问道:“医生,他还好吗?”

张芃芃不自觉流出冷汗,汗水从旁人不容易察觉的额头边缘落下来,他说不出顾云到底好还是不好,因为十五分钟里,他并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

而对面,谢秋眼神殷切地看着他,好像他一定能摆事实讲道理说出个一二三四五似的。

张芃芃只能在心里咬文嚼字,试图揣测上意,然后语焉不详地组织逻辑和语言,尽量使其听起来不会不够专业,甚至胡言乱语。他说道:“顾少近来情绪低落,嗜睡,但不太严重,初步断定只是轻微的抑郁反应。”

谢秋顿时忧心忡忡,继续问道:“会不会恶化?你是知道的医生,我们不在乎要花多少钱和精力,只希望少爷能好好的就成。”

谁都知道轻微抑郁症不算什么严重的大事,它甚至都不能算作一种疾病。几乎每个社会上的社畜都罹患过这种病症,毕竟谁还没经历过失业,失恋,失意呢?

绝大部分人不需要任何治疗,凭借着自己的调节和际遇也能走出来。

张芃芃:“这个请放心,轻微抑郁并不是......”

张芃芃话刚开了个口,已经被谢秋再次打断,他很了然于心地说道:“这个我明白,得慢~慢~来。”

“慢慢”两个字的尾音被他刻意拖长,张芃芃于是闭了嘴,他想,他不是很清楚现任的老板到底需不需要他的前金主早日康复。

想到之前拿着枪逼问自己真相的杜烬,

之后来追问杜烬下落的顾云,以及现在心怀鬼胎的谢秋。张芃芃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或许他已经为这份工作承受得太多了,这个世界欠他一座奥斯卡。

☆、嫉妒者的堕落

到了用晚餐的时候,谢秋神色自然地坐到了顾云对面的主位上。

一张奥克白大理石的长桌旁前前后后摆满了十来张椅子,却只有两个主位,遥遥相对,另一个不知道空置了多少年。

然后在某个平凡的日期,经历过一场血腥的谋杀,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和无可诉说的伤心之后,终于迎来了它的新主人。

那一刻,顾云正对着冻鹅肝和覆盆子蛋糕发呆,手上的银制餐叉无意识地反复搅动,沾满了细碎的粉白色的凝结脂肪粒,斯内克照常端正克己的忙着布置饮食,下人们有条不紊地从专用的小门进进出出,脚跟不沾地,也没发出什么声音,毫无存在感。

谢秋突然有些惆怅,他从前以为自己迟早要做到这个位置上,可顾明章活着的时候他不能,杜烬活着的时候他依然不能。直到现在,这两个人都死了,谢秋得偿所愿,他又发现自己可能真正想要的并不是这个位置。

顾云现在没有功夫管他的想法,他的心思全被左手边放着的报纸吸引了,报纸上硕大醒目的头版头条,报道的正是青岚市的海边别墅爆炸案。

目前死者人数为两人,一男一女,爆炸原因不明,死者身份不详,具体死因亦不明。

他有点不相信杜烬就这样死了,他总欺骗自己他可能侥幸还活着。

顾云明白谢秋肯定是故意让自己看到这份报纸。

因此在谢秋离开位置绕过长桌来到他身边,微微俯身握住他右手的时候,顾云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颤抖。

再抬头,眼睛里已经是懵懵懂懂的疑惑,他问道:“怎么是你?”

就像谢秋的突然出现是个惊喜一样。

谢秋的目光从那份报纸移到顾云脸上,逡巡一遍之后又转移到了他拿餐叉的手上。

他装作没有注意到刚刚一瞬间顾云眼里的复杂情绪,然后握住了那只手,指导着它优雅地刮下一块冻鹅肝,递到顾云嘴边,说道:“乖,要好好吃饭。”

顾云被他圈在怀里,顺从地就着他的手吃掉了那一小块冻鹅肝。

他的眉眼和十年前别无二致,谢秋心里一跳,他想他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紧接着下一秒,时间短的可能还来不及吞咽,顾云低下头呕吐起来。

他无法自控,生理性地反胃。

谢秋愣了愣,等到顾云吐完,他抽了一张餐巾给他,顾云低头着没有说话。

于是谢秋按响了餐铃示意用餐时间结束,斯内克随即转身去厨房拿了一张新餐盘,餐盘上放着红色的小药丸和一杯清水。

顾云迟疑片刻,他看不出来这种药物的具体疗效,刚刚呕吐的胃部仍然还在抽搐,但他也明白即使现在不吃,谢秋也还是有一百种方法会让他最后不得不吃下去。

这就是过于了解一个人的坏处,因为可以根据对彼此的了解而揣测出事物可靠的发展倾向,以至于让人生不出反抗之心,表现得像个乖巧听话的人偶。

仿佛一个真心好意,一个坦然接受。

到了睡觉时间,顾云对卧室里多出来一个人也并不感到惊讶,在他们还是少年的时候就常常同床共枕。

这种情况直到杜烬出现才陆陆续续终止,很长一段时间顾云的注意力都完全集中在他的独子身上,现在杜烬死了,两个人又重新睡到了一张床上。

顾云心想,谢秋会伤心吗?

他是否对那孩子毫无感情?

杜烬的成长经历里,谢秋是有参与的,以一个低调的沉默的第三者的身份,他没有被赋予一个正式的称呼,一个光明正大的角色,但他起到的作用类似于父亲。

难道这样,不能让他对杜烬产生一点点的感情吗?

暗夜里的光影,房顶边缘的折线,似有若无的轻微噪音,还有浮动的人工纺织物和动物皮革的气息,都开始跳跃,变动,交织在一处。

不知不觉中,谢秋在床上转了个身伸出一只手抱住了他,打破了原先诡异的沉默,他的声音听起来小心翼翼,低沉沙哑里有点疲倦,说道:“对不起。”

顾云明知故问:“对不起什么?”

谢秋纤长坚硬的手指穿过了顾云的手,说道:“我们可以再收养一个。”

他感觉到在谢秋粗糙的皮肤之上有着不明显的茧。

一个一个,平日里隐匿在浅色的皮肤里,顾云无意识地用手指在上面打圈,随后萌生了浓重的困意,说道:“随便你吧。”

一个月后,海宁市青阳区南山公墓。

“愿上帝与他同在,使迷途的旅人在黑暗中得到天国的庇佑,让天父的仁慈......”

神父庄重优雅的宣词,鸽子,百合,眼泪和玫瑰,被警方确认死亡的杜烬在这里举办了简单的葬礼。

出席的人不多,因为死亡原因不明,加上杜烬作为顾家的儿子时间不长,利益圈子里的人对他都不够熟悉,顾云也不想大操大办,于是到了最后这是一场低调朴素的死亡盛宴。

被邀请参加的有杜烬生前的朋友和同学,顾云穿着黑色的西装,看着眼前带着黑色纱帽的女人,问道:“欧小姐,你来这儿做什么?”

来客名单是由顾云亲自过目,他不记得自己有邀请现场当中的某些人。

欧雯来的时候化了个精致的妆容,即使有黑纱也不会掩盖失色,但是葬礼上她表现得颇为伤心,哭得梨花带雨,以致于妆容凋谢,她哽咽着说道:“节哀。”

顾云只好微微弯腰点头示意:“谢谢。”

等到人走开了,顾云皱着眉,不解道:“到底是我儿子死了,还是她儿子死了?”

他和欧雯算不上熟捻,顶多是曾经在长辈的安排下有过一段不作数的订婚而已,在顾云打倒强权翻身做主人之后,自然解除了婚约。

谢秋站在他身后,叹了口气,顾云当然是不了解人类心中某些思想的,他想了想,说道:“可能爱屋及乌吧。”

顾云不笨,他听出来了,反问道:“你是说,他们是来看我笑话的?”

人群中还有宋家瑞,他的腿上打着白色的石膏,自从上次的事情败露之后,宋家的族长打折了他一条腿。

听说很快被送到了国外,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顾云有点后悔在报纸上发讣告了。

神父大声宣告死者已经安息,于是一旁等待着的人挥着铲子洒下了第一铲土,紧接着就有第二下,第三下......

黑色的棺木被重重黄土掩盖渐渐隐没,前来悼念的人排成队,向墓穴里投下一朵朵白色的玫瑰,期盼它们带着哀思直达地府,去到死者的身边。

顾云知道棺材里什么也没有,哪怕一小块烧焦的骨头,或者是难以高温熔解的人造纺织物。警方只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一具无头女尸而已。

白色的玫瑰随意从他指尖滑落,落入墓穴后复被泥土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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