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早味狗血虐文》TXT全集下载_2(2 / 2)

杜烬从地上爬起来,咳嗽了几声,从嘴里吐出了几丝血沫,他看准空隙,顿时就跑出去不见了踪影。

他的心脏跳得过快,频率有些紊乱,间歇性有些刺痛,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越跑越慢。

他四处看了看,迫于无奈,一头扎进了一望无际的玉米地里。

脚下不停,周围枝叶被推挤开而“沙沙”作响,很快就有第二个声音紧随其后。

李麻子显然跟着脚印一路追过来,杜烬脚下一软,他彻底走不动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他在逐渐昏迷的过程中,对于自己最终会死在一片玉米地里表示遗憾。

半昏半睡之间,杜烬突然看到一个人冲进来拿外套裹住自己,然后就完全昏迷过去。

顾云拨开一大堆的玉米杆子,最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杜烬头朝下躺在地上,身上很多可疑的伤口。他朝四周巡视,并没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杜烬?杜烬?你醒醒。”

顾云推了推杜烬,杜烬毫无反应。

他不会死了吧?

顾云伸出两根手指放到杜烬鼻子下面,发现人只是晕过去了。

杜烬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妈…”

顾云:“……”

顾云今天意外看到了杜烬,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毕竟小乞丐很常见,满大街走走总会碰见一两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脸上蒙着厚厚几层的灰。

不过杜烬额头有块疤,独一无二,他的五官生得很好,即使藏污纳垢也很难掩盖住。

顾云看到杜烬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这小孩眼神里充满倔强,再落魄也不像会主动诈骗行乞的人。

跟了一路,果然让他又看到了那个人贩子。

杜烬现在的样子简直惨透了,他身上青青紫紫的淤痕,额头上一道裸露在空气里的伤口,能看到表皮组织之下暴露出来的粉红色的肉泡。

一摸额头,烧得烫手。

顾云把人抱起来,他在郊区路口停了一辆电动车,在夜色里顺着七弯八拐的小泥路,照着记忆找过去。

一到路口,发现车没了。

这附近住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大多是小偷流氓以及社会的渣滓,就像一个大型的“垃圾回收处理厂”。

顾云的车停在这里半小时,都够人家偷两回了。

不远处就是104国道,顾云咬咬牙,抱着杜烬往公路上走,如果碰到个愿意载人的,就最好不过了。

公路很长,这是一条废弃的老旧公路,市里进行了新路线开发规划之后,因为地理条件不优越,从临市到海宁市,会从这条路上经过的人很少。

顾云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碰到愿意停下来的车子。

车上的人关掉了远光灯,熄火,下车,看着眼前狼狈的两个人,叹了口气道:“上车吧。”

市中心人民医院三楼,特殊看护病房。

杜烬艰难地睁开眼睛,耳朵边有叽叽喳喳嘈杂不休的对话声,他皱皱眉,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

片刻后,对焦完毕,映入眼帘的一片白色。

床头边的柜子上还放着一瓶白色的百合花,清清淡淡,透过幽幽的香气。

身体底下是柔软的床垫,右手挂着点滴。

杜烬稍微一动弹,才感受到肌肉疯狂尖叫的疼痛,他的鼻子里还插着助吸器。

他在医院?

他刚放松下来,一偏头就看一群小护士围着顾云,有的给他打针,有的给他拿着棉签蘸了水喂进嘴里,还有的给他换药换点滴,四五个粉红色的护士服花团锦簇围着他,每个都时不时拿小眼神偷看,还小声在那儿交流。

护士A:“真的好帅啊~”

护士B:“要是是我男朋友就好了。”

护士C:“你想得美吧你。”

护士B:“嘻嘻,想想又没罪。”

护士D:“可惜是个鳏夫,还有个儿子。”

护士B:“儿子我也要,他要是喜欢我,我也不介意。”

这一番话,让其他人笑成一团,顾云正好睡着了,他的眼底有淡淡的青黑色,漆黑的眉睫投下浅浅的阴影,看起来温和而孱弱。有人瞥见了杜烬,惊讶地说道:“哎呀,你醒了?等着,我去给你叫医生。”

一帮人又先后赶着出去了。

杜烬:“……”

顾云闭上眼睛不说话的时候,比他张开嘴呱噪说教的时候要可爱很多。

他的睫毛绵而细软,皮肤白皙干净,仔细看,会觉得好像有点婴儿肥。杜烬的目光落在他眼睛下方的创可贴上。

撕掉创可贴,下面是三个小圆点一样的伤口,都已经结了痂,轻轻一碰,表皮的褐色硬块就脱落了。当中有一个在眼尾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印子,可以想见当时受伤戳得太深,留了疤痕。

杜烬想起来了,一个月前那个来李麻子这里买孩子的男人。

他为什么要来救我?

他是个傻子吗?

为什么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

他额头上的伤突然开始隐隐作痛,很早以前他对这些不致命的伤害都已经免疫了,但是一个在雪地里呆久了的人,他习惯了寒冷,却在有一天忽然得到一点点温暖。

他并不能感受到快乐,而是得到之前所有累积的双重的痛苦,不知暖,便不畏冷。

他还能走得了吗?

走回那个只有他自己的冬天里去。

然后顾云睁开了眼睛,刚刚他在装睡,要不然一群如狼似虎的小姑娘招呼起来太费劲,聊天恨不得查你一家户口本。

顾云还没来得及感慨,杜烬冷不丁问道:“谁是你儿子?”

顾云眨眨眼,一脸无辜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摔在地上磕的,又指了指自己的眼尾,那里是被杜烬拿餐叉插的,说道:“为了你变成这样,都破相了,你必须得负责。”

杜烬嘴角抽搐,反问道:“负什么责?”

顾云:“要是我找不到老婆,你得照顾我一辈子,负责给我养老送终。”

杜烬:“……”

他觉得顾云一点儿也不用发愁找老婆这个事情。

顾云朝他伸出一只手,继续说道:“你跑不掉的,我可赖上你了,儿子~,叫爸爸。”

杜烬看着那只手,那是一只很秀美干净的手,他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五指纤长。他本来应该过着最舒适的生活,十指不沾阳春水才对。现在上面,有很多细小的伤口,不少指甲也开裂了。

杜烬伸出手,握住了它,算是变相地妥协了。

真是晦气!

李麻子觉得自己最近肯定走背字,先是被警察端了老巢,没了赚钱的法子,好不容易找到棵摇钱树暂时拿来应急,等到时候风声没那么紧了,还可以卖了换一笔路费。

没想到大晚上叫人给跑了。

他觉得杜烬一个小孩子肯定走不远,低着头在地上找起脚印。

然后从玉米地回出租房的路上,被一个男人拦住了。

他穿着饿了么外卖员的外套,带着蓝白条纹头盔,大晚上还带了墨镜,摆着个香港电影里的经典姿势靠在那辆贴了黑膜的面包车车门上。

模样很潇洒,也很傻逼。

男人远远就看到了李麻子,主动把墨镜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衣兜里,露出一张很英俊的脸。

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流氓瘪三。

最起码也是个能靠脸吃饭的瘪三。

李麻子狐疑地打量着他,不太清楚在这种特殊的时刻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意图。

谢秋把两根手指伸到脑袋上给他敬了个礼,说道:“等你好久了。”

李麻子问道:“你是谁?”

谢秋说道:“我姓谢,名秋,名叫谢秋。”

李麻子看他的眼神立刻变得像看一个神经病,说道:“你他妈到底是谁?没事给老子滚开。”

谢秋笑嘻嘻地说道:“进庙拜神,进屋敬人,你到了我家,居然不认识我这个主人,不行哦不行。”

他的语调很悠闲,样子漫不经心。

分明来者不善。

李麻子现在无比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个神经病,他示威地向前走了两步:“再不走开,打死你信不信?”

谢秋从上衣兜里拿出一样东西,发着森森的寒光,李麻子看清楚了,那竟然是一把手术刀,谢秋的语气认真起来:“分尸手,谢秋,多多指教。”

☆、恶囊

出院后,顾云带着杜烬回到了自己家。

他办完了领养手续,又东奔西走了大半个月,给杜烬找了一间走读的公立小学。

没想到,上学第一天,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居然是给父母洗脚。

客厅里,顾云坐在沙发上把脚捂在怀里宁死不从。

杜烬端着一盆洗脚水在对面看着他。

“你到底洗不洗?”

“不洗。”

“到底洗不洗?”

“不洗!”

“那作业怎么办?”

“…你就说洗过了。”

杜烬拿出手机,翻出微信群里的群发文件,里面清清楚楚写着作业要求:必须图文并茂,感情丰富真实,表达通顺流畅,不得弄虚作假,不得少于200字。

顾云的脚很敏感,十个指甲修剪整齐,白皙干净,从记事以来就没被其他人碰过。杜烬滚烫的手一握上去,下意识就瑟缩着向后退,一退却没有把脚抽出来。顾云视死如归地把□□出去,头埋在沙发的抱枕里,耳朵红透了。

杜烬小心翼翼地试了试水温,才把顾云的脚放进去,然后用手撩起水花从白皙的脚脖子上滑下来,他以前从来没有给人洗过脚,顾云是第一个。

杜烬突然想吃红烧猪蹄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养父羞愤欲死的样子:晚餐叫顾云做吧。

晚上杜烬睡不着觉,抱着枕头来敲顾云的房门。新睡衣穿在他身上有些过大,因为刚刚从恶梦中惊醒,整个人显得惊魂未定。

恶梦中无数尸山血海铺就的通往山顶的道路,一步踏错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死去的杜砚霖挣扎着想要将他也拉下来,他面目狰狞地说:“你要和我一起下地狱。”

顾云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黑暗中,杜烬悄悄溜进顾云怀里,这个男人身上有股淡淡的气味,闻着让人心神平和,和他整日酗酒无度的父亲很不一样,也不同于他见过的任何人。

杜烬小声说道:“别离开我。”

顾云此时睡得迷迷糊糊,连他说得是什么,说得什么意思都不甚清楚,他的身体和大脑皆疲倦着抗议罢工,下意识地问道:“你说什么?”

杜烬重复了一遍,说道:“别离开我。”

顾云觉得这小孩难得冲他撒娇了,于是他给了杜烬一个晚安吻,声音温柔黏腻地哄着他:“睡吧,宝宝。”

杜烬真的放心地睡着了,睡姿像个婴儿一样蜷缩着手脚,临睡前他死死抓着顾云的袖口。

顾云无意识地抽出了袖口,把手放进去,两个人十指紧扣,在春夜的被窝里,安静地睡着了。

四年后,海宁市重点实验中学三年二班教室。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所有学生在高考即将来临前的魔鬼地狱式训练里,被特赦准许去参加体育运动。

毕竟现在年年喊着要讲究劳逸结合,适当减压。

语数英三科加上科学,在用完音乐美术地理的课数之后,也不好意思再占着体育课的时间。

篮球场上,一帮男学生正挥洒汗水。杜烬在教室里收作业,上一节数学课的测试卷必须做完上交,才可以被允许去体育课活动。

三年二班是校阶段重点班级,里面的学生个个都是从地区优质生源里挑的拔尖的,做卷子废不了多少时间,更何况还给了整整一堂课,基本上是人都做好了。

杜烬作为课代表,收一张放一个人。

此时教室里基本上空空荡荡。

他很少参与这些剧烈的体育活动,他家顾云老先生有云:十几个人抢一个球有什么意思?爸爸明天给你买一个。

到最后只剩下罗嵩,这个万年吊车尾,班里有名的富二代,听说他家里给学校捐了一栋楼,所以每天窝在教室后面睡觉都没人管。

罗嵩反感地翻了个白眼,随手把空白试卷扔给杜烬,拍拍屁股,站起来慢悠悠往操场走。

杜烬是特长生招进来的,凭的是奥数全国金奖和极限心算。否则以他的中考成绩,只能依赖国家十二年义务教育的方针,去哪个犄角旮旯里把学上完。

顾云在当中也送了不少礼,找了不少关系。

二班班主任幸运地在分班的时候抽中了这颗与众不同的烟火,深怕他成为一颗□□,于是有事谈心,没事教育,隔三差五找杜烬去办公室喝茶。

他盯着那张白卷看了一会儿,然后随手把它夹进了作业堆里,毕竟他人微、家穷、言轻,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杜烬把试卷放进教职人员办公室,然后熟门熟路地去了废弃的第三栋教学楼,从备用安全通道上去,到了顶楼打开虚掩着的铁门。

门后是广阔的平台,清凉舒爽的风温柔吹过,杜烬掏出耳机坐到阳台边缘。

全校只有这栋楼顶楼没上锁,经年日久可能护工忘记了它的存在,平时除了夜猫这类校园神兽”,基本不会有意外来客。

杜烬把它当成自己的秘密基地,情况允许的话他就会上来一个人呆着。

从这个角度刚好能远远看到操场学生打球的身影。

罗嵩在球场上完全一改往日死气沉沉的模样,过人,投篮,抢篮板,动作潇洒。

十足青春少女的热血阳光白马王子人设。

中场休息的时候,杜烬的手机突然“叮咚”一声,一条信息弹出来。

发件人:罗嵩。

“老时间,老地方集合。”

不过杜烬睡着了,他有点浅眠,被一阵阴风吹醒从天台下来的时候,学校已经放学了。

他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有一种恍若经年的感觉。

顾云那辆白色本田二手车,早早停在学校门口等着。

杜烬刚虚脱地坐进副驾驶座位,鼻尖下面突然飘来浓郁的香气,睁开眼睛一看,是一颗苹果。

顾云嘱咐道:“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赶紧吃了,回家做饭估计还要花不少时间。”

顾云前两年靠收租和助学贷款过日子,加上还有个杜烬要吃要喝要上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大学毕业后因为专业学的会计,找工作的时候也不要求钱多事少离家近了,只希望不要007、996工作制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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