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夹道欢迎的玉清门弟子。
他们带着鲜花、掌声,和红底黄字的欢迎条幅,对远道而来的魔界众人表达了亲切的问候。
清风长老笑得满脸褶子,抓着花重的手不放:“远道而来,辛苦了,有什么事情请进七星阁详谈,吃饭了没有?本门早就备好了薄酒,要不边吃边聊吧。”
这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请亲戚吃饭。
花重:说好的宁死不从呢?说好的以死明志呢?为什么投降投得这么轻松自然?话本里不是这么写的,明明就应该双方大战三百回合,斗个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才对,为什么你们修真界人士都不按常理出牌?
清风长老:大家都是一家人,打打杀杀的多伤感情,来来来,客房都给你们打扫好了,想住多久都行。
攻进魔界的一名暗影私底下悄悄问花重:“大人,要不要废了他们的灵核,全部绑起来关进地牢里去?”
花重想起临行前严成雪的嘱咐,摇了摇头:“不用,少主说了暂时不要动他们。”
那影卫看了眼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清风长老,觉得对方已经把“我是一只老狐狸”写在了脸上,一看就很不靠谱,所以还是劝道:“可修真界的人一向狡猾,万一他们背后捅我们一刀怎么办?少主这次野心勃勃、计划周全,如果是我们这里出了岔子,影响了他的计划怎么办?”
花重心想,你问我我问谁去?
但对方随时可能会反水也确实是个问题…………
等到给魔界的人办的接风洗尘宴散去之后,夜已经很深了,清风长老看了看站在自己房中的那名影卫,对方已经在他房中站了整整两个时辰。
影卫感受到了他注视的目光,朝他桀桀怪笑:“长老,夜深了,还不睡?”
清风长老看了眼门口,意思是你盯着我我怎么睡?
那影卫与他对视半晌,突然顿悟了他的意思,走到床榻边躺下,盖好被子,说道:“我为长老暖被窝,暖好了,长老再进来睡。”
清风长老:…………,你给我起来!
影卫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重新站回了原来的地方:好的,没问题。
其他的弟子房里,也都各站着一个这样的影卫,众弟子纷纷叫苦不迭。
花重站在曜君阁门口,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玉清门中人的抱怨,嘴角浅笑,整个玉清门周围都已经被设下了结界,连只蚊子也飞不出去。
这样就能够保证在严成雪回到玉清门之前不出任何岔子,自己的任务也就算圆满完成了。
花重满意地打了个呵欠,舒展了下腰肢,转头睡觉去了。
宋清悠悠转醒,感觉自己脸上有个湿漉漉的东西。
他集中意识往旁边看去,跟严成雪正看了个对眼。
宋清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睡在曜君阁的美人塌上,伸出手撸了撸严成雪的软毛,但一抬手就感觉不对劲了,他露出来的袖口颜色,是鲜艳的赤红色。
宋清瞬间回神,想起自己之前与鬼王缠斗,因为身上有伤,所以一时疏忽被鬼王打晕了。
打晕了……
晕了……
宋清捂住脸,真是一世英名一朝丧,没脸见人了。
旁边的严成雪疯狂拿头脸蹭他:“喵~”
【赶紧给本座把这东西解开。】
严成雪都快被嘴上的止咬器给逼疯了,只要摘掉这碍事的东西,他马上就能有一万种方法带宋清离开这里。
但是宋清现在没有心情搭理他,所以也就不知道严成雪为了进薄烟府找他,还特意去钻了狗洞。
堂堂魔界少主为爱钻狗洞,要是传出去,知道的人都得死。
宋清和师兄除外。
就很魔头本头有没有。
严成雪头都顶秃了,宋清也没给它半个眼神,他看了看周围的布置,认出这是他在《巫山艳史》里描写洛轻衣嫁给冥界鬼王的时候的场景。
他没想到,风眠说喜欢看他的书,这件事情居然是真的。
淑芬转黑,最为致命。
现实中当然没有什么芥子房和纸媒婆,就是很普通的大红色普通婚房,但装扮布置和书里描绘的几乎一致,黄梨木的桌案上还摆着红枣桂圆花生和莲子。
连摆放的角度和顺序都和书里写的一模一样。
宋清刚好有点饿,就随手抓了一把,就着喜酒吃起来。
仔细算算,他其实嫁鬼王已经嫁了两回了。
这是什么特别的缘分?
风眠进来的时候,就看自己的准新娘撸起袖子正在啃蹄膀,那形象,怎么说呢,还挺狂野的。
风眠:能不能有点阶下囚的自觉?
宋清咬着蹄膀,满嘴流油:阿巴阿巴。
完全没把对方这个反派小boss放在眼里。
风眠无奈,一挥手撤了桌案上所有的东西,宋清这才有空拿正眼看他,这一看倒是看出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风眠身上穿着一身大红喜袍,面具也摘掉了。他长得不算俊美,但也算五官清秀,与他哥哥风琉衣颇有几分相似,眼尾缀着一滴泪痣,平添几分风流。
☆、师尊演技爆发了
宋清没想到对方长得一点也不魔头,反而有点出水芙蓉弱官人的气质,很书生,很才子。
整个人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眼睛还挺大。
但说出来的话就依然还是那么欠:“怎么盯着我看?小心看久了就爱上我了。”
宋清收起自己那点小心思,恢复到面无表情的冷漠:您想peach呢?
风眠一个古代人,很可能不知道peach的意思,但他绝对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意思,只见他再一挥手,屋内的烛火便尽数熄灭。
面对一片黑暗,宋清明显紧张起来:“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
“我告诉你,你别乱来!”
“我要是就想乱来,你能怎么办?别忘了你身上已经被我下了禁制,根本不能用法术,现在的你,和一个凡人有什么区别?还拿什么阻我?”
“你别碰我!风眠,你滚!”
“你叫吧,尽情地叫吧,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
因为这台词实在是太老套太恶俗了,所以尽管现下情况很严肃,两个人还是难得地同时尴尬了一秒钟。
严成雪现在急得心魔都要跳出心口了,但没办法,他依然是只小猫咪,除了喵喵喵,屁用没有。
倒是风眠注意到了他的动静:“什么声音?”
宋清的发带和腰封都已经在刚刚的挣扎中被解开了,现在整个人是身也凌乱,心也凌乱,根本没有心情搭理他。
风眠于是自己重新点亮了几根蜡烛,借着烛火看到了呲牙咧嘴的严成雪。
风眠皱皱眉:“哪里跑进来的猫?”
严成雪看到宋清的现状,脑子里已经炸成了一锅粥:“喵!”
【拿开你的脏手!信不信本座杀了你!】
风眠随手捏住了严成雪的后颈皮,把他拎出了房门外,院中寒风萧瑟,卷起一片落叶飘过,严成雪看着眼前关闭的房门,扑上去就是一阵抓挠:“喵!”
【开门!】
风眠回到床榻边,贼心不死,视线无意中落到宋清不小心裸露出来的一截手臂上,只见玉臂纤细白皙,上面一点红斑尤为扎眼。
风眠表情跟活见鬼了一样。
宋清趁机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双手捂着散乱的衣襟,整个人直接躲到了床脚。
风眠讥笑:“我还以为修绝情道的凤移仙君有多了不起,原来也不过是个表面假正经,暗地里却与人无媒苟合的残花败柳罢了。”
宋清压根不知道这人在发什么疯,不过显然对方是放弃了要染指自己的念头。
严成雪这边正在疯狂挠门,下一秒门就开了,害得他劲儿收不住,一个趔趄摔进了屋内。
床榻上的宋清衣衫不整,一脸惊魂甫定的表情。
门是风眠打开的,他站在门口冷哼了声,态度又霸道、又冷漠、又不可理喻。
然后一言不发径直走了。
严成雪在一旁默默看着,眼底闪过狠戾的嗜血之光,
总之,他不会让他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
床上的宋清脸色发白,满头青丝如数披落,有几缕落在两颊,他本来就生得眉睫如墨,五官俊美。
如今眼底蓄了两潭浅浅的水,睫毛簌簌,似有哀怨,真是我见犹怜。
严成雪看得心里发紧,想要上前抚慰一番。
结果风眠前脚刚走,宋清后脚就把眼泪憋了回去。
严成雪:………
然后宋清从床上爬起来,将自己穿戴整齐,坐到了梳妆台前开始梳洗打扮。
那嘴角微笑的弧度,那轻拢慢拈抹复挑的小兰花指,还有那欢快愉悦的神情。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怎么看怎么阴气森森的。
严成雪:师尊不会是受到的刺激太大,所以疯了吧?
不过显然宋清没疯,而且心情还不错,他朝愣在门口的严成雪招招手。
严成雪赶紧小跑走到宋清身边,被宋清弯腰一把抱在怀里:“元元,你怎么没跟青枫他们一起走?”
严成雪委委屈屈地唔咽了声:“喵~”
【这还不是为了你么,本座都沦落到钻狗洞了。】
宋清伸手把严成雪嘴上的止咬器解开:“我等会儿有大事要办,顾不上你,你自己玩去吧。”
“喵?”
【什么大事?再大的事能有你的清白重要?】
宋清已经自顾自开始重新绾起了头发,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自家灵宠的意见。
严成雪咬着宋清的衣摆,试图把他拽走:“喵!”
【那个风眠就是个好色之徒,本座不允许你继续留在这儿!”】
“喵喵喵!”
【宋清,你听到本座的话了没有!】
宋清:完全没有,谢谢。
反而是他觉得严成雪满地撒泼打滚滋儿哇啦的,实在太吵了。
于是指尖微微一弹,就给对方下了个禁言咒。
严成雪:…………,呜呜呜,难道我不是你的小宝贝了吗?
没过多久就有两个魔修进来,说是鬼王吩咐的,要请宋清去个地方,宋清施施然起身,知道这种事情人家嘴上客气说“请”,其实就是变相地押解犯人而已。
他一秒又恢复到刚被人糟践蹂躏过的状态,凄凄惨惨道:“我跟你们走。”
那两个魔修对视一眼,显然都成功被宋清的演技所迷惑,再开口,连话都说得软了许多:“那仙尊请吧。”
严成雪默默跟在三个人身后,眼睁睁看着他们穿过回廊,进了书房,又打开密室,进了暗道,下了地牢,走过吊桥,最后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天然洞穴。
洞穴的入口处放着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那石头很特别,里面埋伏着类似于人类的经络,盘根错节,狰狞可怖,而在经络里隐隐有红色的液体流过。
虽然是块死物,却看起来像是块鲜活的血肉。
宋清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有些瞠目结舌:“伏魔石………”
这几乎是传说中级别的灵石了,非常稀少,可以镇一方灵脉,让灵气凝滞于此不要外泄,以前的修仙大能都拿这玩意儿来镇守自己的洞府。
普通大小也就巴掌大,售价可以到万金。
这么大的伏魔石,宋清也是头一次见。
但是严成雪在意的不是这块石头,而是石头上的字。
只见伏魔石上两个赤红的大字——血池。
他这一世早早加入魔界,可以说从小便见惯了魔界的各种手段,这血池,是用11111个未破身的处子的血浇灌而成,用来畜养极恶的魂体或者大魔用的。
但自从一万年前的诛邪之征后,天下大魔已经销声匿迹,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东西需要血池来养?
严成雪思来想去,都只能想到一样东西,那就是人魃。
这也是种传说级别的邪物,据说佛经中有云,人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人魃在生前必须将七苦全部经历一遍,然后以处子之身在月圆之夜和选中的魔物相交,等到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再把女子杀死,剖腹取子。
这个取出来的还未完全成形的胚胎就是人魃,之后就得被养在血池里,直到肉身圆满为止。
但这种禁术过程繁琐,很多需要用到的秘药和咒诀都已经失传,而且因为胎儿活着的时候受尽折磨,死的时候又怨气冲天,所以在畜养工程中很容易暴走失控。
属于又难养又爱反噬其主的白眼儿狼邪物,因此一般都得是丧心病狂到了某种境界的反派,才会动这种歪脑筋。
宋清已经被那两个魔修带进了洞穴,严成雪被结界隔绝在外,急得滋儿哇啦的。
“喵!”
【师尊,你撑住!本座马上就来救你!】
严成雪刚想抓个人看看能不能搜到通行令牌什么的,转头就撞到了一条腿。
抬头一看,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在拿鼻孔看人。
风眠也挺疑惑:怎么又是这只猫?
洞穴内七弯八拐的,还有点黑,宋清好几次都差点脚滑,前面的其中一个魔修于是大发善心,转身去扶这“弱不禁风”的修道人士。
另一名魔修间歇性给了个警示的眼神,但架不住同伙色令智昏,况且宋清的法力此刻完全处于被封印的状态,跟一个普通凡人无异,也就没再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