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碗嘭地一声掉落在地上,旁边的弟子伸手掀掉楚临渊桌上的饭,菜汁混合着米饭粘着,鸡蛋骨碌碌的滚落在楚临渊脚边。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弟子脸上一脸愧疚,看上去面色苍白,手也有些抖,身形僵硬无比。
周围一阵唏嘘声,楚临渊抬眸看向对面的弟子,眼神看起来很平静。
打翻楚临渊饭菜的弟子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他像是被阴暗角落里的毒蛇审视了一般,情不自禁地背后冒出来一层冷汗。
真的对不起弟子张了张口,声音很低,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他也是被迫的不然下一个被排挤针对的可能就是他
楚临渊慢慢的收回了视线,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俯身要把桌边的鸡蛋捡起来,冷白的手指还没碰到鸡蛋,后面人群不知道谁伸腿踹了过去。
面前的鸡蛋骨碌碌滚远,楚临渊额头磕在了桌角上,上面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痛感在皮肤上灼烧,他眸底深不见底,指尖攥着桌子微微变形。
身后传来嬉笑声和嘲讽他指尖微动果然啊这群人还是跟上辈子一模一样。
他视线微微一顿,目光落在远处的一道身影上。除了那个人,前世他记得是没有那个人的可能是这辈子他重生了,所以有些事情也发生了变化。
沈风渠隔着老远看不太清,但是看着一圈儿人围着,知道楚临渊应该是又被欺负了,看着那群弟子眼里的嘲讽和冰冷麻木,他不由得有些凝重这外门,应该好好整改一番了。
弟子在里面互相排挤、拉帮结派的搞小团体,完全视门规为无物。外门弟子里大部分都是没有机缘能够被长老收为弟子的,基本上一辈子都要在后峰里待着,他们如今这般完全是让后峰从内部开始烂掉了。
他不由得想,原来即便是书里面的修仙门派存在的问题也不少的,看起来是一件两件的小事,实际上对那些被排挤针对的弟子可能就是一生的阴影。
难得这白莲花能一直隐忍。
沈风渠端着饭菜过去,旁边的人几乎都避开给他让路,毕竟现在都不太想过去跟不远处地上的人有牵扯。
他看到楚临渊在地上半跪着,目光落在洒了的饭菜和几滴深色鲜红的血,心里不由得微动。
真是不长记性。
沈风渠这般想着,把自己手里的碗放在了桌上,没顾忌周围异样的眼神,在楚临渊面前伸出了手。
楚师兄。
楚临渊抬起头来,眸底神情未变,并没有接沈风渠的手,而是自己扶着桌子从地上起来了。
旁边的弟子还在原地杵着,面上有些不知所措。
沈风渠毫不在意的收回了手,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张手帕塞进了楚临渊的手里,楚师兄,额头上的伤先擦擦。
楚临渊低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做声。
沈风渠眸光微转,又落在那名弟子身上,月牙眼微弯,是你打翻的饭菜?
那名弟子尴尬的点点头,我不是故意的
瞎子都能看出来是故意的,不过也很明显,这弟子显然是受人指使。
不是故意的?那意思是有人让你这么做的?
沈风渠看着那名弟子下意识地朝人群里去瞥,他顺着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人群中的一道肥胖身影,沈风渠识海里有印象,是哪个峰里长老的儿子,叫李承德。因为天资太差,所以一直在外门待着,而且他看原着似乎有印象这个李承德似乎是仰慕原主,所以格外针对楚临渊。
看不惯楚临渊修为极低、又没有天赋,居然能成为沈风渠的徒弟。
沈风渠不禁有些头疼,原主留下来的烂摊子,都要他来收拾。
门规上怎么写的你们是不是都不记得了看来沈峰主让我来的没错啊。沈风渠搬出来自己的名讳,从袖中翻转出来一块儿令牌。
令牌是月白玉,上面雕刻着一个渠字。见此令牌如见峰主,无论是谁都不得违令。
他是谁啊怎么会有沈峰主的令牌
我听钱师兄说沈峰主前几日新收了一个弟子,现在也在外门不会就是他吧?
为什么连令牌都能给一个外门弟子难不成让他过来是另有目的
沈风渠才不管那些议论,他月牙眼依旧是弯的,只是里面没有半分笑意。
若你现在交代了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可以只下去领罚若是不交代,你今日就可以直接下山了。
那名弟子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又朝人群看了一眼,神情惊疑不定。
他不能下山好不容易有入沧澜的机会,即便只是外门弟子,也比当凡人要强多了。
沈风渠可没那么多耐心,给你十个数考虑时间,到底要不要下山,自己做决定。
弟子指尖都在颤抖,听着沈风渠在数数,心里着急起来,下意识眼角又瞟向人群中的李承德,他脑袋里嗡嗡作响,考虑了一番,又看着沈风渠手里的令牌,低头道,我说
他小声的说出来李承德的名字,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不过沈风渠还是听到了,指尖捏了一道刃风过去。
刃风准确的在人群里落在那道肥胖身影的膝盖,周围人潮水一般的退下去,那道身影直接跪在了地上。
李承德手撑在地上,神态有几分狼狈,他眼神阴郁,看了一眼沈风渠身旁的那名弟子,开口道,师兄明查,此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要听他信口胡言。
沈风渠如今扮作的是自己的弟子,确实比他们辈分高。不过这声师兄,他可不敢当。
是不是送到三指峰郭长老那里便知。沈风渠捏出来一道符咒,直接打进了李承德的眉心,李承德跪在地上身形一僵,整个被迫被咒术拖着起来,一路出去了。
他走在路上的时候,身上的肥肉都在颤,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送我去三指峰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沈风渠眉峰微微一挑,废话不多说,又打了一道刃风过去,一巴掌直接隔空抽在了李承德的脸上,把他脸都扇歪了。
身旁的人群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沈风渠的眼神都变了几变,夹杂着窃窃私语。
沈风渠让那名弟子也去领罚了,令牌收回了袖中,没有管周围的目光,把饭菜端着到了楚临渊的面前,在他对面坐下了。
楚临渊自始至终没说什么,又看了他一眼,面上表情平淡。
师兄,这个给你,我再去盛一碗。沈风渠把自己打的饭推到了楚临渊面前。
楚临渊站起身来,道了一句不必,自己清理了桌底下洒的饭菜。
以后少管闲事。楚临渊丢下这么一句就出了食堂,那条手帕被他放在了桌上,他自己一个人走了。
沈风渠看着那道身影走远,心底啧了一声,反正下午还会见到,他就没有现在跟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