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也就给了以后的风波,一个发泄的通道。
起先颜凉半夜接到苏与琦助理的电话,说是去了酒局喝多了,被保安卡在门口进不来,让他能不能出来接一下。当时颜凉正在夜跑,耳机里呜呜的都是风声,他看了眼距离大门的距离,想着就近顺路,也就答应了。
结果这家伙是真没少喝,几乎是整个人挂在了助理身上,颜凉耐着性子把人背回来,进屋之后往沙发上一丢,也算仁至义尽了。
结果苏与琦还真就这么睡了一宿,第二天有点感冒,状态不好,差点在直播的综艺上睡着了。
南方的蚊子往往到了秋天都不消停,他又是个“甜美”的O型血,脖子上被咬了好几口,乍一眼看去,难免惹人遐想。
就在“苏与琦直播睡着”登上热搜的同时,一张照片进入大家的视野……那正好是昨晚颜凉搂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室友,将他从助理手中接过来的那一幕。
苏与琦这个人,业务能力不行,资源却一直不错,早在先前就一直被人黑有金主……当然了,这对于业内人来说是个真相,但对于普罗大众,无疑是再黑不过的丑闻。
但因为公司的保密工作一直做得不错,水军控评也十分到位,所以哪怕黑子们苦心积虑,也挖不出什么“石锤”来。而这张偷拍的照片简直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竞争公司见状,立马安排了营销大礼包,不过半个小时直接将“苏与琦夜会友人”的黑热搜顶到了实时第一。
对方也知道不能把话说的太明白,所以通篇看下来,都是什么“气氛暧昧”“疑似同居”“过于亲密”等等类似的术语,足够供人遐想,但你要说他诽谤吧,通篇的疑问句又像滑不留手的泥鳅。工作室先是出声明澄清,对方是公司安排同居的室友,并非是网传的那种关系。结果又在营销号特意引导“磕CP”下,粉粉黑黑掐成了一团,其中更是有眼尖的认出了颜凉这个“龙套”,顺着演员表一路找到了微博下,大肆攻击……
颜凉正在家一边包饺子一边看剧本,手机突然就被爆破了,数不清的消息提示让用了几年的老年机直接卡死,他花了十来分钟重启后,算是彻底变天。
还不等颜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许斓先打了个电话进来,告诉他不要去管微博下面的谩骂,公司会处理的。
颜凉手上还沾着面粉,这会儿用唯一干净的小手指戳着屏幕,嗯嗯嗯的答应了。
等敷衍过了许斓,他终于有机会打开微博,看到营销号铺天盖地的通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滑稽感。要知道这算是他在圈子里最有存在感的一次,却因为这种……闹乌龙的“绯闻”。
只不过苏与琦的粉丝倒也不是全无素质,被顶到最上面的大粉还是有在好好说话的,至于那些乌烟瘴气的,颜凉没看也看不过来,只抱着八卦的心思游览了一会儿,就丢到一边等公司解决去了。
十几分钟后,他将多余的饺子放进冰箱里,剩下的一半煮一半煎,配上老干妈酱油醋,正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起先颜凉还以为是苏与琦先回来了,但转念一想,对方这会儿肯定被媒体团团围着呢,怎么可能这时候回来,顿时心生警惕……
不过还没等他做出实际的反映,就听见咣咣的脚步声——秦渊鞋都没换,大步跨进了客厅,抬头就看见另一头穿着居家服的颜凉,眯了眯眼睛:“就你一个人?”
“……不然呢?”颜凉莫名其妙,却还是摆出了营业性的笑脸:“秦少突然大驾光临,是把钱包落我这了?”
可惜他这句阴阳怪气对方没能听懂,秦渊在环顾一圈后重重“啧”了一声,忽的冷笑道:“行啊你,我给你找个室友作伴,你们俩直接搞上了是吧?”
他这狗脾气变得着实太快,颜凉眨了下眼,哭笑不得:“您贸然来访,就是为了这个?”
“不然呢?”秦渊越说越来气,他本来跟一群狐朋狗友打高尔夫呢,这事儿一处,贺宇那王八犊子就立马宣扬来了,话里话外都是说颜凉不检点、沾花惹草云云。秦渊气得差点没和他打一架,却又想着最近两家还有个合作的项目,生生吞下了这口恶气。
从球场过来的一路上,由于微博自动弹出的推送把他给气着了,顺着话题点进去,又是通篇的“绯闻”。大少爷正气头上,本就不高的智商更是急速下降,看了两眼就把手机丢到了一边,就连许斓打电话过来都没接。
直到这会儿看见“当事人”,先前憋得那股子气算是找到发泄口了,秦渊一把扯过颜凉的领子,迫使他看向自己:“你是不是真觉得我舍不得动你?”
“……我哪敢啊。”颜凉苦笑:“这本来就是一件巧合,谁也没想到我难得好心做一回雷锋,还给人曲解成这样……少爷您不信我,还不信你家公关团队吗?”
“他们的话都是屁话。”大少爷难得真相道:“我要听你亲口说……”
或许是挨得近了,颜凉发现对方的眼睛里爬满了血丝,一双眼看起来红彤彤的,黑眼圈更是快拉到了嘴角,也不知又有多久不曾休息过了。
人在极度疲惫的时候总是容易冲动,何况本就是这个脾气……颜凉叹息一声:“我和他没什么。”
他仔仔细细把来龙去脉都解释了一遍,还拿出手机给他看那天晚上的通话记录,秦渊半信半疑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干咳一声:“……这次就放过你。”
说完话,他就跟死机了似的停顿了好几秒,直到颜凉有点疑惑的戳了戳对方的肩膀,男人却直接倒了下来——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
“秦少?秦……”
平稳的呼吸声打断了呼喊,颜凉喉头微滚,咽下了剩余的话。
他费了点功夫把人搬到了沙发上,又从楼上拿来了毯子,等细细盖好后,看着对方那张英俊漂亮的脸蛋,怔怔出神。
他还记得先前在那郊外的小屋里,秦渊宁可看一晚上电影都不愿在外人面前合眼,在相隔了近半年的现在,他却能毫无防备的躺在他眼前,尽管,睡得并不安稳。
这一切发生在无厘头的对话后,就显得格外怪异,仿佛那人是专门到他家来睡一觉似的……颜凉很快推翻了这个猜测,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秦渊始终活得很累。
没有人知道他在辛苦什么,是不是又背负着什么沉重不堪的东西,颜凉自然也无从知晓。可他总有些莫名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与宁曦有着同一张脸的男人,并非是看上去的那般一无是处。
尽管他们对彼此的了解还仅仅停留在肤浅的表面,颜凉暂时也没有深入的意思,他只是本能的希望,希望对方别真那么混,不然哪怕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赝品,一开口,也就要出戏了。
这么想着,颜凉又把那落下去一点儿的被子,往上扯了扯。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二章
秦渊没睡多久就突然醒了,睁眼时看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大脑跟宕了机似的半天转不过来,直到起身看见了一旁收拾屋子的颜凉时,才终于记起先前发生了什么。
他按了按疼到青筋暴起的额角,最近这偏头痛的毛病确是愈发严重起来,并且伴随着一定的健忘症。秦渊私下有去找过医生,对方告诉他多半是少年时大脑受到撞击留下的后遗症,给他开了一点儿缓解精神的药,并叮嘱平时不要压力太大,多放松放松。
这话说的容易,但秦渊当下的处境已经岌岌可危——他在秦家,与其说是唯一的继承人,更像是一枚随时可能被抛弃的傀儡,身后是各个股东组成的博弈。但毕竟百年的家规摆在那儿,一时间谁也不想做那个“打破规矩”的人,加上秦渊一直以来都这么“不堪大用”,因此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这也就导致秦渊成了那守株待兔的桩子,兔子没来之前,他就是安全的,可以继续做没心没肺的花花大少……至于实际上是什么个处境,也只有他自己明白。
话又说回现在。
颜凉刚接了个许斓打来的电话,告诉他事情的风波已经过去,之所以同居的理由是因为两人接下来要合作一部戏,戏中是兄弟的关系,因此暂住同一个公寓培养感情……虽然这理由十分扯淡,可好歹给了粉丝一个可以解释的借口,暂时糊弄了过去。
但在这之后,苏与琦为了响应粉丝号召,也必须搬出去了,这就导致这屋子又只剩下颜凉一个人。他挂了电话,发现秦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靠在沙发上怔怔出神。
“秦少?”颜凉上前叫了他一声:“正好,我和你说个事儿……”
话音未落就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腕,秦渊闭了闭眼,哑声开口:“过来……帮我按一下头。”
其实距离他从入睡到惊醒至多也就过了两个小时左右,他却仿佛已经休息好了,连语气都恢复到了高高在上的模样。
颜凉认命的来到沙发后面,微凉的指尖抵上对方的太阳穴,缓缓揉动起来:“刚才许姐给我打电话说……”
他将发生的事情简单转述了一遍,中途金主始终闭着眼,也不知在没在听。直到最后颜凉问他需不需要再找室友的时候,那人终于给了点反应——他带着点儿讽刺的弯起嘴角,阴阳怪气道:“再给你找个绯闻对象?不了吧,我对戴帽子没什么兴趣。”
颜凉有点无奈:“现在已经辟谣了的。”
秦渊当然知道给对方十个胆也不敢在自己名下的房产里乱搞,可他就是不爽,不爽他的东西被别人碰了。
于是大少爷蛮横道:“那我不管。”
颜凉:“……”
既然解释不通,他也干脆放弃了争辩,好声好气道:“那您打算怎么解决?”
这可把秦渊问住了,也不知这位少爷脑子里又想了点儿什么,总之是表情又拉了下来。他避开颜凉按摩的手,准备起身时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一声,回荡在安静的室内,难免有些尴尬。
颜凉憋着笑:“我之前包了点儿饺子,您要不要吃?”
他不过是顺着落井下石一句,没想到秦渊还真点头了,颜凉只好又跑了趟厨房,将剩余的饺子下进锅里,心疼自己忙活了一晚上,结果只吃了一顿。
在他的身后,秦渊阴晴不定的望着对方忙碌的身影,又像是被什么刺到似的,缓缓避开。
颜凉身上有一股很奇妙的吸引力,那是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感觉。再者是秦渊见过太多图钱而来的人,颜凉还是他第一次逼良为娼,所以哪怕外面怎么传,他都下意识觉得,对方是不一样的。
也或许正因如此,他才会在看见那些绯闻时,如此生气吧……
不能再这么继续发展下去了。
对于走在悬崖边的人来说,再美的花都是种在峭壁上的,迈错半步,都是无尽的深渊。
这边正想着乱如毛线的心事,颜凉端着一份酸汤水饺放在了他的面前,辣油配合着香醋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开。秦渊的馋虫一下被勾起来了,那被酒精摧残的差不多的胃部一阵抽动,让他甚至来不及多想,就拿起了勺子。
然后第一口就被烫地面红耳赤。
颜凉很喜欢他孩子气的时候,也只有在这时,才会较为真心地笑上那么一下。不过他演技好,秦渊是分不出真真假假的,只能瞪着眼睛恼羞成怒的警告他:“不准笑!”
颜凉:“唔。”
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偷笑。
秦渊:“……”他是不是太放纵这人了?
大少爷的表情有些阴沉。
但想归想,嘴上却是没停下,将一碗酸汤水饺吃了个干净,连汤都没剩下。
填饱了肚子之后,秦渊说:“你手艺不错啊。”
“之前在孤儿院的时候,经常去后厨帮忙。”颜凉笑着收拾起碗筷:“院里的孩子们大多都吃过我做的饭……”
“明天,”秦渊突然出言打断了他:“明天……跟我去个晚会。”
他说这话时难得犹疑了一下,像是在心虚什么。
A市属于经济发展城市,隔三差五就来一次慈善晚会,正是大多名流们刷脸蹭热度的好时机。秦渊在秦家的面子上,也时常收到邀请。
颜凉眨了下眼睛,似乎没想明白为什么对方突然提起了这茬,但毕竟是出人头地的好机会,点头同意了。
之后秦渊站起身:“明天四点我来接你……小区门口,过时不候。”
撂下这句话他神色匆匆的走了,留下颜凉一个人收拾好厨房,回屋睡觉。
因为不让舆论继续发酵的关系,次日上午就有助理过来拿苏与琦的东西,颜凉打着哈欠将人送走,再想起什么似的打开了微博。发现评论里活跃的粉丝大多都离开了,留下几个孜孜不倦也不知是粉还是黑的玩意儿,正一个劲儿发私信骂他。
除此之外,微博的粉丝倒是增加了不少,也有不乏被剧照吸引夸他帅的……
凡事都有两面性。
这个真理很快在别处再次应验——打电话过来道歉的苏与琦在知道秦渊要带他出席晚宴之后,难得骂了句脏话。
“那王八蛋……”小孩儿的声音清脆,在话筒中听来,格外有穿透力:“秦渊之前带出场的,基本都是默认被包养了,这种风口浪尖上他带你出席,分明就是“石锤”了你们的关系,你、你有没有点脑子,居然还跟他去?”
颜凉倒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潜规则”在,一时间不知说点什么。
倒是苏与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现在还能拒绝吗?或者干脆放鸽子?唉,其实你非要去也不是不行,最好能找个比他还有钱有势的,把他踹了……”
这法子倒是新奇,颜凉好笑地想着,嘴上却道:“那不是彻底洗清了你的嫌疑。”
“我……”苏与琦语塞了一下,有点结巴了:“你、你都不为自己想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