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歌皱着眉说:大不了,我就不与他计较璇玑阁的报酬了。
其实,要不是白行歌往许多人身上都试了几回,发现只有贴近谢璟深才能缓解身上的痛苦,他也不愿意麻烦他。总感觉这样下去,他和谢璟深的牵扯只会越来越多,人情欠来欠去,最后不知该如何相还。
然白行歌身上的寒冰蛊像是故意与他作对似的,又在这时候变得越发严重起来。白行歌见谢璟深不再排斥,便主动伸手像是抱个好朋友那般将他抱了个满怀。
谢璟深没想到白行歌说的抱竟如此直接,愣了愣才缓缓伸手回抱着他。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一个拥抱,白行歌像是不想轻易放过他,还特意往他身上蹭了几下,才又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将他放开。
白行歌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啊,果然还是抱一抱吸吸气的效果来得好一些。我好多了,谢谢。
接下来只需要继续挨着谢璟深坐就行。
谢璟深看着自己突然空了的怀抱:
再瞧瞧白行歌眯着眼,一副吃饱餍足的表情,谢璟深觉得自己仿佛是个被吸走了精气的工具人。
原来抱一抱,就真的只是抱一下而已?
谢璟深心情突然有些复杂,他觉得自己应该要松口气才是,但怎么却觉得更加憋屈了?
不过在抵达小镇之前,谢璟深还真有了一回把白行歌抱怀里,并且一抱就是抱了整半天的机会,这还是阿竹亲自开口要求的。
起因是因为阿竹发现白行歌身体温度冻得吓人,就连靠在谢璟深边上躺着都睡得昏昏沉沉怎么也喊不醒,情急之下只能哭红着眼向谢璟深求助:谢公子,那日我家公子说你抱一抱他,他就会好受许多,能不能麻烦你
虽然白行歌再三保证寒冰蛊还没有那个能力将他弄死,但阿竹跟在他身边多年,原本就见不得他忍受半点痛苦。如今看他脸色苍白,连搭理人的力气都无,难免会惊慌失措,连带着对谢璟深的敌意都无。
谢璟深只能小心翼翼地把靠在自己身旁的人揽入怀里,看着他在接触到自己身上的温度后下意识往怀里靠了靠,他心里忽然冒起了一种有些怪异,形容不上来的感觉。
被寒冰蛊缠身的白行歌看起来更加虚弱了,仿佛比那些柔弱的青楼女子更能够激起人的保护欲,像是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动物。但与之相对的,脾气也更不好招惹了。
谢璟深原本以为他会感到勉强和抵触,但他并没有在白行歌身上感受到这样的情绪。
反而还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谢璟深揽着他,又一次失了神。
这莫非也是迷魂符的后续效应?
白行歌在谢璟深怀里待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意识,但四肢冻得有些僵硬的他懒得移动身子,只懒懒地抬眸看了谢璟深一眼。见他面上的死气确实在这几日得到了缓和,白行歌才轻笑道:谢璟深,你完了。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嘚瑟。
谢璟深对他也有些服气,这种时候还能够笑得出来:不冻了?
好多了。白行歌一动不动地倚靠在他身上,忽然想起什么,浅色的眼睛凉凉地盯着他问,有件事你得老实告诉我。
谢璟深没有回话,只朝他投来疑惑的视线。
那日在南桥镇客栈,嗯,就是你差点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给砸中的那会儿,你是不是想着要对我做些不好的事?
坐在他们对面的穆昭阳,对白行歌是越来越服气。
其实都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很直接很单纯,但总能叫旁人听出些许歧义来。
谢璟深闻言也是一怔,可他奇迹地能够理解白行歌想要问的什么,沉默片刻后才低笑了一声回答:大概是在想,你怎能还好好站在我面前那样对我说话,我应该狠狠揍你一顿才是。
白行歌眯了眯眼睛,又是一声冷哼:那你以后最好别对我抱有这样的想法了。顿了顿,他才又微笑着补充,如果不想提前去世的话。
谢璟深不置可否。
他们在抵达小镇之后的没几日,就等来了公仪临。
公仪临是又伪装成了其他人的模样来见的他们,当时白行歌正和谢璟深待在一起。
自从他病情严重得一发不可收拾后,在小镇的每一日都是和谢璟深同睡度过的,哪怕是白天,只要谢璟深没什么事情需要外出他也会和他待在一块。谢璟深毕竟是楼主,虽然陪着他出的门,但楼里依然还有很多事务等待着他处理,所以他白天总要接待许多人,与他们商讨楼内事宜。穆昭阳甚至为了处理飞月楼的其他事务,被谢璟深安排提前与他们分开。
甚至还会有驻扎在小镇里的线人给他送来快报,或者江湖上哪一处的重要消息。白行歌顾忌到自己的身份,在他讨论事情的时候本想先避开,可谢璟深却将他留了下来。
白行歌会主动避险到床上待着,有时候会看看书或者打坐,尽量不去插手他们商讨的事宜。不过,他觉得谢璟深这个态度,似乎是稍微愿意更信任他一些了?
思及此,白行歌又无声弯了弯嘴角,还挺愉悦。
公仪临似乎是特意挑好了时机,闯进来的时候,前一批和谢璟深商讨事情的护卫们才刚离开。他们离开前还特意给房里的两个人端来了水果,白行歌都还没来得及开吃,就见到一个身材瘦弱的男人顺着窗户从外边闯了进来,也不知是如何避开的重重护卫。
虽然进来的人和公仪临长得不一样,但白行歌从他身上察觉到了他下的死咒,笑吟吟地调侃:我还想着公仪小公子当时为何要对我说那样的话,原来是因为想找时间找上门与我叙旧呢?
公仪临倒也没有直接发怒,反而还阴森森地笑了一声:白公子就别笑话我了,你们特意停留在此地,不就是为了等我吗?
白行歌很直接地点头承认:我怕公仪公子到时候找不到我,一不小心真把自己小命弄丢,那我罪可大了。
谢璟深在坐在白行歌边上,见公仪临闯进来也没有直接动手。他人坐在那里就足以镇场,也不怕公仪临敢直接对白行歌动手,所以听着他们谈话之余,还有闲心吃手下人送来的水果。
公仪临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他双眼看起来很无神也很憔悴,显然是遭受死咒一段时日的折磨,若非受不了了,并且感受到生命的威胁,他应该也不会主动找过来。
公仪公子费尽心思才拿到手的五邪教,不惜牺牲自己的师妹也要保住教中一切不被泄露,我想,你应该不会想年纪轻轻就死得不明不白。
公仪临野心不小,也确实不想死,今日来找白行歌就是为了解咒的:那我们就直说了,要怎么做,你才肯替我解开身上的咒?
白行歌顶着苍白的脸色微微一笑,他如今病恹恹的姿态不仅没有影响他给人的感觉,甚至还别有一番风情,看得公仪临眸光一暗,没忍住舔了舔嘴唇。
然后他就收到了谢璟深一记凛冽的眼神,冲击力胜似他在白行歌身上种下的寒冰蛊,叫人看得背脊发寒。
很简单,只要公仪公子能够替我解了身上的寒冰蛊,我便将死咒撤去。
公仪临双手抱胸轻笑了一声:万一我把你身上寒冰蛊解了,但你不愿意解开我身上的死咒怎么办?
承诺的事情若没办到,可是要造口业的。白行歌说道,又弯了弯眼睛,再说,公仪公子应该也没有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