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久挠着墨丸脑袋上的毛,微微叹息。
大哥,你怎么唉声叹气的。
叶久头也没抬,缓缓道:老婆不在的第一天,想她。
陆林被无形噎了一把,他吞吞口水,那就把嫂子接回来啊。
叶久恹恹地叹了口气,早去过了,结果我连萧府的门都没进去。
何止府门,就连上次折花的墙头小巷,都让人收拾的干干净净,连个毛都没留下。
她恨恨的咬咬牙,好你个祁逐溪,白瞎我拼了老命救你。
叶久轻哼一声,忽得捧着墨丸阖着的双眸,闪着眸光,泥球儿,要不我们偷人去吧。
这这不好吧陆林僵硬的笑了下,这要让嫂子知道了,大哥你怕是活不长了。
叶久诧异的看向陆林,小林子,你想哪去了,我说的偷人,是偷你嫂子去啊。
自知理解错的陆林尴尬一笑,那可以,那可以。
叶久瞟了他一眼,忽得嘶了一声,我怎么觉得,泥球儿脑袋上的白毛多了呢。
墨丸一直闭着眼睛,好似睡得极熟,而那一身油亮的黑毛里,额间那一缕白毛显得格外扎眼。
是哦,好像比咱们初见的时候多了些。陆林凑过来,仔细看了两眼,连忙点头。
叶久看着墨丸没精打采的样子,叹息道:可能老了吧,白了头哟。
叶久和陆林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而在她怀里,墨丸黄澄澄的眼眸睁开了个缝隙,半晌,又闭了上。
萧府后院。
正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月白色素裙的女子轻步迈出了房门,在门口停顿了几息,随后朝着走廊一侧走去。
韶儿,这么晚还没睡?
萧府凉亭中,一玄青色男子朝这边招了招手,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在雾蒙蒙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润。
祁韶安闻声朝他望去,随后笑了笑,轻步过去。
兄长不也没睡。
萧祈上下打量了祁韶安几眼,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赞叹,韶儿如今是越发出落了,饶是兄长见遍京城花,也无一朵能与韶儿匹敌。
祁韶安被他这毫无原则的夸赞弄得有些无奈,她接过萧祈递来的小酒杯,轻笑一声,我倒是不知兄长这两年这般用功,满京城的佳人都看尽了呢。
萧祈闻言怔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
何止京城的佳人,就连那些个侍女丫鬟,他都摸了个清楚。
但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他千思万想的模样。
萧祈苦涩一笑,随即换了话题:来,今年的棠花酒,尝尝看。
祁韶安眼中闪过一丝晶亮,兄长亲自酿的,韶儿当然要尝。
萧祈笑而不语,替她满上了酒。
怎么样,住着还习惯吗。
祁韶安兀自品着杯中清酒,醇香浓郁的酒味之中,带着丝丝缕缕海棠的花香,清香绵柔,入口甘醇。
还是原来的味道。
不只是酒,还有府里的味道。
祁韶安没有想到的是,两年已过,而自己的屋子,竟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屋子里一尘不染,却又丝毫未动,想来有人时不时地打扫,而那人又极为用心。
就连窗边的海棠枝,都换上了新的。
祁韶安看着对面与自己相似的俊朗面容,莞尔一笑,又仰头一饮而尽。
此时月色朦胧,偶有晚风拂面,虫声阵阵间,一片盎然。
有心事。
萧祈话不多,温和的嗓音在月夜中响起,不是问句,是肯定的语气。
祁韶安看着手中的瓷杯,浅浅嗯了一声。
萧祈看了她一眼,便道:在想林小子。
祁韶安抿抿唇,默不作声。
她承认,在叶久自己放弃了解药的那一刻,她心中有过一丝怨怒,但如今冷静下来,心中无时无刻不担心着。
万一阿久也如初浔一般不小心激发了毒性,那又该如何是好。
萧祈见她不说话,犹豫片刻,道:怪兄长昨日打了他?
祁韶安回过神,反应过他所说之言,瘪了瘪嘴,赌气道:她活该。
做什么事都要背着自己,尤其是论及生死,更是瞒的死死地。
萧祈看着祁韶安绷着小脸,一脸委屈的模样,无奈摇头。
也不知那林小子做了什么事,能把他这向来清冷、对任何事都不甚关心的妹妹,变成了这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林小子有福,他不会有事的。
祁韶安一时有些怔愣,兄长刚还百般嫌弃,怎的现在又改观了?
萧祈嘴角上扬,朝祁韶安举杯一迎,我哪是对她改观,我是对你有信心。
祁韶安茫然眨眼。
萧祈狡黠一笑:那是因为我家韶儿啊
旺夫。
竹园厢房。
宋初浔看着周遭坐着的几人,嘴角抽了抽,几位大哥,我是快死了吗,你们这么看着我。
眼前叶久、薛纡宁、薛璟宁、姜沛灵跟雕塑一样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觉得自己就算毒不死,也会被她们吓死。
叶久耸耸肩:快差不多了,还有什么夙愿未了,说出来,兄弟尽量满足你。
宋初浔:叫声爷爷,谢谢。
滚。
宋初浔撇撇嘴:这么简单的愿望你都实现不了,还夙愿,可拉倒吧。
薛璟宁在一旁暗暗搓手,为难道:你要是实在想,我倒可以
打住!宋初浔连忙打断他,您家老爷子身体健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不老松,我受不起。
叶久轻哼着翻了个白眼,她瞥见薛纡宁安静的坐在床边,便朝宋初浔递了个眼神。
宋初浔抿抿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看向那端坐的婉约女子。
什么时候来的。
薛纡宁抬眸,目光在宋初浔身上游移片刻,缓缓开口:前日。
宋初浔看着她那茶色的纱裙,只略施粉黛,已然光彩夺目,她心中却难过的要命。
你怎么出来了。
宋初浔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问的也是不冷不淡,薛纡宁微微蹙眉,但还是耐着性子答道:陛下许我出宫的。
自那日她与楚时慎达成协议,他便没有在执意将自己按在宫中休养,甚至许诺她出宫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