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姐夫!你是不是疯了啊。
姜沛灵关上门就低喝出声,把叶久吓得一愣。
你明知道解药就只有一颗,你现在给了宋姑娘,那你怎么办?韶安姐又该怎么办?
叶久心头一颤,她捏起了拳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个问题,她根本回答不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沐王、褚尚章皆已死,而初浔又毒发,我若不这么说,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叶久越说越激动,甚至最后几句已然有些低吼的意思。
姜沛灵知道她现在心情激动,她摆摆手,好好好,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百日之内你找不到第二颗解药,你要如何自处?
再说难听一点,如果你毒发身亡,韶安姐会如何做,你有没有想过。
叶久闻言心脏骤缩,指尖已然微微颤抖,她如今最怕的就是韶儿。
白首相依,生死不离。
明明是一句好听得不得了的情话,此时却像一支利箭,直插在她的心窝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叶久连退了好几步,跌坐在了椅子上,低垂着脑袋,仿佛抽干了所有力气。
姜沛灵抱着臂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意,她咬咬牙,你不若交给我,是死是活,拼一把。
叶久两手摁着太阳穴,低声道:只有十日,你可有把握。
没有。
姜沛灵实话实说,就算给她一个月,她也只有五成把握,更不说只有这短短十日了。
叶久无力摇头,起码我还有两个多月,总归还会有办法的。
姜沛灵暗暗攥拳,她现在只恨自己没有多读两本医书,多尝两味毒草,若是自己早知道有百日魂,或是瞧人炼过,怎么会看着叶姐夫陷入这般囹圄。
她这辈子最不想看到其受伤的,除了师父,就是韶安姐和叶姐夫。
因为只有这两人,毫无条件的相信了她的怪言怪语和剑走偏锋。
姜沛灵看着往日温雅从容的叶久如今已近乎颓然,心里极不是滋味,她叹了口气,轻声道:给我两日时间,我再想想办法。
叶久和姜沛灵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两人稍微收拾了下情绪,拉开了房门。
姜沛灵扭头看了眼叶久,她心中早已想好了说辞,便率先迈开步子朝厢房走了过去。
叶久木着脸跟过去,刚还未进门,就被一道白色的软墙挡了回去。
她茫然抬头,只见薛纡宁站在厢房门口,正静静地看着她。
叶老板,我想与你谈谈。
叶久闻言面无波澜,心底却是叹了口气。
谈吧,左右不过这些事,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薛纡宁和叶久没有回书房,而是来到竹林外侧一处隐蔽的角落。
那压抑的地方,叶久不想再去。
说吧,你想谈什么。
薛纡宁抿抿唇,在叶久坦诚的目光下,忽得撩起裙摆,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叶久今天已经是第无数次被吓到,而这却是被吓得最狠的一次。
薛纡宁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叶久连忙去拉她,而薛纡宁执意不肯起身,眼眶中已经含了泪:叶老板,我求你,救救初浔吧。
她仰起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自我认识你以来,就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你,所以我求你,救救初浔。
叶久只觉心里酸的厉害,她见架不起薛纡宁,便单膝跪地,与之平视,纡宁,你先起来,我们慢慢说。
薛纡宁摇摇头,不知是汗水和泪水,随着她的摆动,挥向了空中,我不知道初浔病得这么厉害,我更不知道她也中了百日魂,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我的生死无所谓,只是初浔她,她
薛纡宁紧紧攥了拳头,宋初浔本不该有此劫难,就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将她牵涉其中,如果此事可以替,她愿意用她的命来换初浔的安康。
叶久看着薛纡宁几乎失了血色,额上青筋微露,浑身颤抖不已,她心底也已酸涩难忍。
恐怕薛纡宁在门外也并未听得太清,便觉得宋初浔已经油尽灯枯,才会这般祈求自己救她一命。
叶久咬咬牙,低声道:纡宁,你放心,初浔有救了。
薛纡宁霎时抬头,眼里的雾气还没退散,又带了几分震惊。
怎怎么?
叶久牵动嘴角微微一笑:你方才可能没有听清,我已经拿到了解药,初浔很快就有救了。
不止如此,你身上百日魂的解药我也有,你也不会死。
薛纡宁一时忘记了该哭该笑,怔愣的看着叶久,久久没有说话。
叶久笑笑,怎么,还要继续跪在这里吗?
薛纡宁回过神,脸上终于浮起了一丝红晕,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我太心急了,我
叶久摇摇头,我理解。
薛纡宁起身,忽得退后了一步,朝叶久郑重一礼:纡宁谢过叶老板,救命之恩,此生铭记。
叶久眼中也浮起一丝水雾,她连忙扶起她,你和初浔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薛纡宁担心宋初浔,又快步往屋子里走去,而原地,叶久背靠着青砖墙,脑子已是一片麻木。
想着韶儿久不见自己回去怕是会担心,她直起身深吸了口气,振作了下精神,结果却无意瞟见不远处拐角处,有一抹隐隐约约的衣角。
她心中一凛,歪头道:谁在那儿?
那衣角顷刻抽离,叶久心道不好,快步上前,然而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叶久单手扶额,心道一句:完蛋了。
而这厢,祁韶安背靠着博古架,慢慢滑坐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捂住嘴,泪水越过指缝,涓涓掉落。
原来阿久的犹豫不是没有原因。
原来阿久不让自己说出口,竟是这般缘由。
她右手紧紧掐着左手的手背,克制着周身的痛意。
原来,解药只有一颗。
如果可以,她也想求阿久,能不能再想想其他办法。
方才她看着薛纡宁那般央求阿久时,她几番想要冲出来,可又生生忍住了。
她不能看着阿久去死,可她同样也不能看着宋初浔因此送命。
一边是挚友,一边是挚爱,这棘手的问题,最终是抛给了自己。
她头一次觉得这些年自己读的书都是废物,什么诗论茶经,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用处。
甚至她此时看到书,都觉得无比厌烦。
撕拉
祁韶安咬着唇,眸中闪着委屈和倔强,毫不犹豫的把手边的关泉诗集撕了个粉碎,撕完只觉得心中痛意丝毫未减,她又摸起了江氏手札。
撕拉撕拉
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