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韶安抿了口茶,余光扫了她一眼,鼻子中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哼鸣。
叶久脑子里转了个弯,随即轻笑了一声,蹲下了身子,趴在祁韶安的膝头,不开心了?
祁韶安偏着头,认真喝着茶,我还道林夫人再给你派个舞文弄墨的丫头,原来是我多心了。
叶久挑了挑眉。
祁韶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可是都配好了呢。
叶久哑然失笑,搭在她的膝头,身子有些颤抖,韶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
祁韶安愣了一下,想到自己刚才那般语气,一时有些羞涩,她眼神闪躲了一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怎样?
叶久撑着椅子站起来,在她那小巧的耳垂上亲了一下,低着嗓音,柔柔道:真的好可爱呀。
叶久低沉沙哑的声音顺着耳道钻进她的脑海里,耳边温热的气息让她表情一时都空白了。
叶久看着祁韶安怔愣的像只小兔子的模样,嘴角扬得高高的,她坐在旁边,这不是怕你累着嘛。
祁韶安回过神,看向叶久,眉头微微挑起。
你应付林夫人就已经很累了,这些事若还要你想着,我心疼。
叶久声音平平淡淡的,可落在祁韶安心里,却无法平静下来。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瞒着阿久,是个多么正确的选择。
叶久见她不说话,便拍了拍胸脯:韶儿你放心,我下回一定离她远远的,她坐那儿,我坐这儿,怎么样?
祁韶安看着都可以放下辆车的距离,轻笑了下,那要不要妾身替你们在中间拉个帘子?
叶久愣了半天,最后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我觉得是个好主意。
朝元殿。
入夜已深,殿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陛下,朱阁裘心池裘大人已在门外候着了。
一墨绿色宫服公公快步走到书桌前,弯腰行礼。
楚时慎端坐在桌前,翻看着桌子上的奏章,让他进来。
公公领命而去,不多时,一暗红衣袍男子快步走进来,单膝跪地,臣裘心池参见陛下。
楚时慎抬了下眼,又接着看手上的奏折,平身,让你查的怎么样了。
裘心池起身拱手道:回陛下,燕州渭河沿岸四县受灾严重,其余各县也有牵连。
楚时慎抬起头,如何严重?
裘心池抿了抿唇,百姓家无余粮,饥寒交迫,民不聊生。
啪
楚时慎霎时把奏章摔在桌子上,裘心池连忙跪下。
这群决疣溃痈的东西,灾情都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竟还跟朕说他们治下得当,不日便会复旧如常?
楚时慎气得大袖一甩,还说什么百姓感念皇恩,他们不骂朕就烧高香了!
裘心池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楚时慎皱着眉缓了缓,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裘心池行了个礼,连忙退了出去。
陛下,这是今年刚到的玉露春,您尝尝,莫要气坏了身子。
公公端来了一个托盘,把茶杯轻轻放在桌子上。
楚时慎撩袍坐在椅子上,气不打一出来,这群老匹夫,装聋作哑,就给朕演戏。
他随手扒拉了一本奏折,看了两眼,脑袋仁更疼了,还有这镇远侯府,找个儿子都要来报,天下是无事了吗!
公公闻言面上挂着浅笑,微微颔身,镇远侯去了多年,小世子这些年杳无音信,如今寻得,也算是了了先皇一桩心事。
楚时慎皱皱眉,又翻开了一本,目光却落在一旁,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时堇,这前脚还与三皇兄交好,可朕一登基,他们后脚就寻来了时堇,这叫人如何信得?
公公弯着腰,但笑不语。
楚时慎眼睛落回到奏折上,低声道了句,若真是时堇,那就好了。
南泥湾会馆。
叶久坐在三楼最北边的房间里,翻看着手里的册子。
东绯,这几日那人有没有再来过?
东绯刮了刮茶沫,摇摇头,半点音信都无。
叶久闻言皱了皱眉,这就怪了,簪子一直在我们手上,他也不说后话,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东绯抿了口茶后,抬起头,谁说不是,这几日总也提心吊胆,生怕楼里造了人暗算。
叶久被牛头支配的恐惧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中,她连忙点头,还是谨慎些好。
不过公子,这正主没来,偏门琐事倒是听了不少。
东绯神秘一笑,在叶久茫然的眼神中,缓缓开口:咱这会馆开了几日,已经在京城小有名气了,这两日还来了不少权贵家的公子哥儿。
所以呢?
东绯摆了摆手指头,你看像礼部尚书家的二哥,他喜欢琼花馆里的头牌云宛姑娘;而工部尚书家的老大,他看上了太傅家的孙女;还有那京城守备,传说竟是好男风
叶久:
东绯滔滔不绝的说了一个遍,结果一抬头就发现叶久正森森的盯着他。
呃,怎怎么了?
叶久把手里的册子甩过去,咆哮道:混球啊啊啊我搞半天不是让你听八卦的!!
东绯缩了缩脖子,这不是还没来及整理嘛。
叶久此时严重怀疑白叔把东绯派来的真实目的。这要么是过来拆台的,要么就是他想找个理由把这家伙甩开。
她把怀里的书册子拿出来,丢给东绯,把这个交给王掌柜,让他到了临江县再带给县令之子。
东绯伸手接住,没什么信物?
叶久摆摆手,他见了自会明白。
叶久照例买了那家糕点,拎着往府上走,许久没回家的陆林也跟着回来了。
国丧过了一月,街上渐渐恢复如初。
镇远侯府也撤了白花,看着多了些平日的生气。
叶久站在门口,脑袋有点懵。
小林子,这马车是停在咱府门口吧。
陆林点点头,看这意思,确实是。
一辆银顶暗红帏布的马车停在石狮子旁边,不知道还以为是蹭车位的。
叶久眯了眯眼,行至阶前,回身瞄了眼车尾。
只见几只棕黑色的木牌上,刻着兰花式样。
叶大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