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自己板车上的小黑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蹒跚的脚步,最终摇了摇头。
罢了,富贵险中求,各有各的活法。
他起身拉着板车往村里走去。
大约离着村长家百步之遥,小黑便看到了家门口前拿到熟悉的倩影。
那道倩影晃了晃,似是朝这边看来:黑哥!
小黑那紧绷的脸忽得开裂了来,竟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加快脚步,扯着驴子不满的哼叫了两声。
门口的倩影渐渐成型,是个身着碧青色农服的姑娘。
姑娘见到来人,便朝这边快走几步,迎了过来。
黑哥,今天可晚了哦~姑娘仰着小脸,眨眨眼,虽是这么说,却半点没有责怪的意思。
小黑微微出汗的脸颊有点点红光,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更显阳光。他咧嘴一笑,挠了挠头:
有点事耽
你怎么弄了一身土啊!
姑娘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小黑的话,她伸手扯着小黑的手臂,左右看看,抬头关切的问道:是摔着了?要不要紧?
小黑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果然深蓝色的短打袍上,几道明显地土痕。
他想了想,该是帮着拉板车的时候弄到的。
小黑摇摇头,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没摔着,帮人推车,蹭到的。
姑娘闻言长舒一口气:吓我一跳。
小黑脸上红光越发透亮,看着姑娘的眼神也是从未有的温和,和宠溺。
姑娘拉过小黑的手臂,清澈的眸光含着笑意:爹爹在里面等着呢,我们进去吧。
城北宅院。
先生!男子风风火火的踏进房门,果不其然,又把座上的老先生吓了一跳。
我查
先静心,再说话。
中年男子抿了口茶,眼睛都没抬一下,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男子轻微的喘息声。
说吧南渊,什么事?
南渊把手上的纸递过去,沉了沉声音,说道:经查证,三月以来登记在册新入户者六十二名,名字中带十字三名,久字两名。
中年男子有些惊讶:这么多?
南渊点了点头:是,我把他们名字、年岁,甚至名下田产房产,全部抄录了下来,都在这里。
中年男子翻看着手里几张纸,边看边问道:上次说此人当了多少?
六百五十两。
中年男子点点头:六百五十两,家里不应穷困,这名排除。
他把其中一张纸抻出来,上面写着陈十,足二十三,家有贫田半亩,老屋一间。
紧接着,他又抽出两张纸,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南渊:
刚出生的你也算!
南渊挠了挠头:万一是当做新生的登记了呢。
中年男子好笑的摇摇头:你是当管户籍官吏吃干饭的吗,这要有血缘之人亲证的!
南渊闭紧嘴巴,两只眼睛无辜的眨了眨。
中年男子又继续看,剩下两个基本筛不出来漏洞来。
这个卫十,三月投亲至云城,足二十三,差不多。
南渊凑上去看了一眼,我也觉得这个有可能,只是年岁稍微有些出入。
中年男子点点头,又看向了另外一张:叶久
名下有二进宅一座,店铺一间
南渊面部有些抽搐:这就不止六百两吧
中年男子抿唇不语,细想之后,摇了摇头:那也不一定,万一内里很小呢。
南渊点了点头:也对。
如此,明日我们就去拜访一番。
是。南渊应道。
中年男子突然想起什么,手指敲在桌面上,南渊,上次我们路上遇见的那对主仆,你还有印象吗?
南渊小声哼了一声:当然,穷山恶水出刁民
哎,慎言。中年男子横了他一眼,又蹙着眉想了想:当时我没觉得有什么,可回到家中,才越觉得有些不对。
南渊面有不解:啊,这能有什么不对?他们是故意撞您的?
中年男子摇摇头:那倒不是,就是那天那位少年的眉眼,似是打哪里见过。
南渊皱巴着脸,仔细回想一遍,还是觉得那俩人是刁民。
罢了,估摸着是我眼花了罢,此事就先不提,明日我们先去拜访那位卫十。
南渊抱拳:是。
花满楼。
翠花,怎么,想我了?
叶久一把推开房间门,乐呵呵的问道。
结果屋子里的两个脑袋同时转了过来。
她这才发现,不止宋初浔在,薛璟宁他姐竟然也在。
呃二位早上好
叶久嘴角一抽,伸手打了个招呼。
宋初浔看着她翻了个白眼,手指随便拨了两下琴弦,站起身来。
电灯泡,早上好。
叶久讪笑一声:我也没想到啊
薛纡宁把手中的笛子放到桌子上,脸上扬起一抹微笑,站起身:叶老板早上好。
叶久笑着应了一声。
今日的她依旧穿着男装,只不过换了一身浅蓝色的长袍,整个人更显清冷飘逸。
她转头看了看一身火红色抹胸纱裙的宋翠花,不争气的摇摇头。
攻受立现。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呢?
宋初浔抖了抖水袖,排了个曲子,我今日才发现,纡宁的笛子竟吹得那样好。
薛纡宁莞尔一笑:初浔过奖了,可比不上你那琴技。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再多言。
叶久:我还是先走吧。
说起来,我倒是有阵子没见过绾宁了,她人呢?
薛绾宁那小丫头回放着大好的机会不玩?那不可能!
薛纡宁眼睛看向窗外,柔柔一笑:绾儿随母亲去了清福庵,想是走了半月有余。
此时窗外小雨沥沥,空气中都是潮湿的泥土香气。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家父觉得绾儿太难管教,索性哄去了寺院里,让她静静心。
叶久听完没忍住扑哧一声乐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薛绾宁耷拉着脑袋,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日复一日的诵经,一刻也动不了。
哈哈哈,太过瘾了。
宋初浔没听太懂:绾儿是谁?
我家三妹。
你小姑子。
宋初浔一个空茶杯丢过去,咬牙切齿:我他妈撕了你!
居然把自己想成下面那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