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家里,六个大人一块儿宠,那岂不是无法无天了?两个混世小魔王,当真是不得了啊!
不假思索地说出这些话的选手,正是他本人。
老师在教室前面等你们了,快去吧。
最后,江鸣恩强迫自己偏开视线,努力憋住了心头不舍的情绪,佯装轻飘飘地说道。
他希望有人,能一眼看破他的坚强,一言道出他的不易。
可偏偏,两个小朋友没能get到亲爸的意思。他们自顾自地,在原地高兴地蹦了两下,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准确来说,是用跑的。四条白嫩嫩的小短腿倒腾得挺快,小小的步伐里,透着分明的急切。
不知不觉变成望崽石的江鸣恩:
伸出的手,不得不收了回来。
听,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江鸣恩和严恺邺曾经思量了许久,甚至还考虑过干脆等严之玹大一点,再把他送去幼儿园。
毕竟身为亲爹,他们念子心切,总是免不了担心,脾气软软糯糯、不争不抢的球球,会不会被其他小朋友排挤。
如果严之玹在外面受了委屈,又会不会主动跟家长提起呢?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奶团子一样的小崽崽,心地善良,或许根本感受不到外界的恶意。一双澄澈的眼睛,就能看见同样干净、美好的世界。
严之玹只以为所有人都是温和、友善的,经常暖呼呼地冲着大家笑。
更何况,外有狼,内有虎,江鸣恩也不止一次看到过,江之妍把她亲弟弟按在地上,强势地捏脸。
而严之玹,翻来覆去只会一句话:节节,奏凯。
这软绵绵的话语,更能惹得人蠢蠢欲动。
想必接下来,不只是捏脸颊那么简单了,挠痒痒、捏小肚子等活动,也可同时展开
虽说这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压根算不上是一件大事,可老父亲心里的担忧,终归是挡也挡不住的。
江鸣恩有时候会借着墙体的遮掩,悄悄地旁观。观着观着,他就忍不住想冲上去,立刻展开救援,却在第一时间,被旁边的严恺邺拦住。
他家男人,严先生,手里举着一台相机,快门骤响。一边拍摄姐弟俩嬉戏打闹的绝美场景,一边语重心长地说:
皇上不急,太监急。咸吃萝卜,淡操心。你看看人家球球的表情,他有不开心吗?小孩子玩乐而已,你一个大人插什么手?
江鸣恩当时很想反驳一句:你看球球,每天都乐呵呵的,根本就不会表达负面情绪好吗?说不定,他心里正委屈着呢!
又怕这话一说出来,马上会成为现实。
江鸣恩的心理变化,可谓是一波三折。
如今,顺利地得了家中小霸主江之妍的口头应允之后,江鸣恩多少有些欣慰,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一半。
有姐姐护着,大概他也不用再担心有的没的了。
父母不可能庇护孩子一辈子,有些风风雨雨,还需要他们自己来面对。
这些道理,江鸣恩都懂,但情感上仍然很难接受。
哎
负手而立,望着两个小朋友手牵着手离开的背影,江鸣恩倍感难过。
各种数不尽的、酸酸涩涩的滋味,全部交融在一起,萦绕在他的心头,眼眶慢慢地泛起湿意。
果然做父母的,总是躲不过如此纠结的境地
既想让小朋友们学到新知识,交到新朋友,开开心心地玩耍,又怕他们在外边会磕磕碰碰,一不小心跌倒,弄伤了自己。
落在他们身上,也许是一道微不可见的细小划痕。落在父母眼里,那无异于是一次当头重击。
江鸣恩魂不守舍地站在澜宏幼儿园的门口,颇为认真地思考着:
市面上,到底有没有卖可以让人迅速变小的药剂,最好是能让体型回到三四岁的那种
严恺邺听见了江鸣恩老人家似的唉声叹气,忍不住斜睨他一眼,有些无语。
拜托,两个小宝贝就是去上个幼儿园啊,也没有到很远的地方去。幼儿园离我们家这么近,坐飞车只用五分钟
另外,之前口口声声说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的人,究竟是哪位啊?
你要是实在舍不得,可以站在门口围观。要是他们刚好在操场上做游戏,你也能可怜巴巴地看上两眼。
现在都快十点钟了,下午五点就能来接他们放学,几个小时都熬不过去吗?江鸣恩同志,说真的,你完全用不着这么
依依不舍四个字,严恺邺尚未说出口,就被江鸣恩一挥手,强势打断了。
严恺邺顺势停了下来,耸耸肩,而后两手摊开,平放在身前,语气里带着调侃的意味,江领导,请问您,有何高见啊?请说。
江鸣恩艰难地收回眺望远方的视线,动作略显僵硬地抬起手,用衣袖一抹眼睛,自暴自弃道:
你不懂!严恺邺,你这个冷血的男人!怎么能说出这种冷漠的话来?难道你就不难受吗?我承认,我就是舍不得他们,怎么了!
严恺邺静默片刻,似是被冷血二字戳中心口。
他不再与某位大孩童进行口舌之争,脸上温温柔柔的表情倏地一变,凛然的气场随即蔓延开来。
空气中,若有似无地飘出了烟草味的信息素。
严恺邺冷笑一声,不容抗拒地捏了一下江鸣恩的后脖颈,力道大得惊人,那一小片白皙的肌肤似在颤栗,顷刻间便泛红。
半搂半抱地将人带走,目标直抵他们家那辆宽敞的飞车。
直到被按在车里柔软的垫子上,江鸣恩头脑发蒙,耳边嗡鸣声不断,依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是总有一种莫名而来的不祥的预感。
车门滴的一声合上,外面吵杂、纷扰的声音全部被隔绝,车内的气氛顿时凝固了,场面安静得可怕。
江鸣恩的心脏狂跳,手臂一动,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安。
严恺邺像一只找准猎物的野兽,猛地欺身而上,压制得对方动弹不得。
他弯唇一笑,冷冰冰地吐字道:我冷血?江鸣恩,你真这么想的,是吗?
一旦这人收了调笑,周身的气势就会变得无比迫人。
不不不,我那是顺嘴一说
突如其来的求生欲,让江鸣恩快速地否认道。他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锋锐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燥热感锁住了他的四肢。
严恺邺但笑不语,反手从身后的置物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两手打开,轻轻一拽,是一条丝质的领带,用来蒙眼睛正好。
江鸣恩看得是清清楚楚,一抖,喉头发涩,小、小邺,你你想干嘛?这在飞车上,别、别冲动
想求饶?不好意思,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