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从那个淡漠的纪凌口中说出,他又怎么可能会被伤得那么深?
季云祺没有看到萧方的目光,扶在背后的手也微微攥紧,那一晚也是他始终耿耿于怀的:他们喝了酒,怂恿纪凌叫你出来,让你向他吐露爱意给他们看,纪凌他同意了。
他的话中满满的内疚惭愧,萧方心中却五味陈杂,自毕业之后,从未像现在这样释然。
也终于想明白了猫刘之前说的,季云祺究竟做了怎样的违规操作。
所以你他颤声问:你代替了纪凌?
说到这个程度,他也隐隐猜出了为什么纪凌会突然被季云祺所支配,向自己表白,一时竟是难以抑制的感动。
抱歉猫刘之前曾经告诉过我,只有在纪凌意志力薄弱或想逃避现实的时候,我才可以暂时取代他片刻,但是那一次,我强行夺取了他的操控权,本以为至少也能撑过去那天,只是没想到很快就被迫回到这边。
季云祺不安地看着他,终于有机会问出那个问题:方方,我走之后,他有没有对你
没有!萧方果断地打断,毫不犹豫地否认:你放心,我我我怎么可能吃亏,没事!
他被人按在怀里,听到耳边的心跳声强而有力,快得想要蹦出来让他亲眼看一看。
季云祺又怎么不熟悉萧方的脾气,每次萧方尴尬说谎的时候,声音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提高,但这话题不该再继续下去。
纪凌几人在席间的话,他是听得最清楚的,喝得半醉的人释放出了不受约束的恶意和长久的不满。
以纪凌对萧方的态度,萧方现在变得比从前寡言,必然跟那天晚上有很大的关联。
但这已经足够了,还有一辈子可以弥补。
方方他轻声叹谓:我知道是你的时候,有多高兴,我想,猫刘别说只是拿走一些无足轻重的命势,就算是用我的性命
萧方捏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
云祺,你再对我说一遍。
季云祺一愣,嘴唇被恶作剧地捏着不能说话,便一挑眉毛,询问地看着萧方。
那天晚上的萧方松开手。
他没有听够那句话,他想对自己好,想把这几年的遗憾重补回来:那天晚上的话,那天晚上你对我说的话,还记得吗?
萧方,我喜欢你。季云祺的眼眶红了,低头亲在他的额发上,不厌其烦地说给他听: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做的事?萧方仰头,涨红着脸追问。
季云祺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即使容貌变得不同,他仍心如鼓擂,想了想,又脸色微红地偏过脸去:并没有什么想做的
他身上猛地一重,被萧方合身扑在他身上,两人滚倒在地上,压得干枯的树枝发出咔嚓的断裂声。
我有,怎么办?萧方的腰腹正卡在他的两腿间,感受到他某个隐秘的地方在挑逗下逐渐发生变化,心下得意。
你要不要猜猜,我想什么?
离京数月,相思与渴望早已喷薄愈发,在从被萧方扯着缰绳强行带离之后,季云祺心中便是喜忧参半,他何尝不想狠狠地把眼前的人撕碎。
可这些阴差阳错的误会几乎让他们一次次错过,好不容易有了坦诚的机会,便是渴望再多的缠绵情意,他也不想再让萧方因为他们未可知的未来而受伤。
方方。他微微喘着气,按住了萧方撕扯甲胄的动作:我还有话说。
萧方的脸涨得通孔,鼓足勇气主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箭在弦上,被人这么冷静地打断,居然有种刚嫖了个开头就被查身份证的羞耻。
可季云祺神色严肃,他也安静下来。
他喜欢这样的季云祺,也对之前他们之间的隔阂感受深刻,他真心珍惜在这边跟季云祺相处的每一刻,光是有令人头晕的爱情是不够的。
你说。
方方,我们在这里都不是学生了。
季云祺缓缓开口,心头最大的顾虑能有人倾听,他惭愧又欢喜,可今天萧方在众目睽睽下吻了他,已没有时间让他徐徐图之了。
我季家数代掌大檀兵权,你也看到了,宫城内外领兵将领,大半都与季家有关系,便说是权倾朝野也不为过。有些话说给你听也不要紧,我之前甚至还想过
我知道,萧方嗤地笑出声:你受不了小皇帝,把人家掐死了对不对,你要不要猜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季云祺愕然,而后才反应过来,他一直都记得自己认出萧方的日子,却没去深究过,萧方究竟是哪天过来的。
原来居然是
本来正经的话题被这么一打岔,搞得他也严肃不下去,捂着眼睛闷笑半晌,才正色嘱咐:方方,你这见人就乱亲的毛病,以后可不能再犯了。
我哪有乱亲,你靠那么近,又长这副模样,我还以为你是正宫娘娘,亲一口怎么唔唔
萧方被人提起来吻到深处,对方像是憋了几个月的劲无处发泄,侵略得他无可躲避,直到胸中的最后一丝气息也被吸干索空,才被人放开。
方方,以后不可以随便亲别人,听到了吗?
萧方不得不认怂,喘着粗气老实回答:听到了
乖。季云祺揉揉他的头顶,把人端起来转了个身,背对自己,圈在怀里,他喜欢这个保护的姿势。
我当时是真的想杀了他,如果不是你这个意外,也许我已经黄袍加身了。从前朝中也有人曾说过,皇上已经弹压不住季家,主弱臣强,并不是好事。
即使没有太后,我们被天家忌惮猜忌也是迟早的事。
秦槐很早就说过,你我在一起,恐怕没有人会认为我们是真心相许,只会认为你是被我胁迫,他说得对。
方方,你为大檀做了这么多,我不想你因我而被人诟病嘲笑。
你今天太过莽撞,那么多人看到,恐怕之后又是一场风波。
季云祺有些烦恼,萧方扑过来得太突然,他几乎想也不想就过去把人接住,若只是这样倒也好解释,可偏偏萧方不管不顾地吻了他。
这就不是能轻易糊弄过去的了。
萧方怔怔听着,季云祺之前说过待安排妥当,再告知外人,他只当是季云祺耻于被人笑话沦为后宫,却没想到是在为他做打算。
我不想当什么明君,不管是谁,想说什么,我都无所谓!
方方,不要任性,你现在身负的是天家的颜面,若天家颜面威严无存,你我百年之后,大檀必有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