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所有人都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连那首领也一时没反应过来,惊恐万分,沉浸在季云祺抢男人的巨大震惊中无法自拔。

萧方肚子里快笑得断了气,愈战愈勇,跺脚高喊: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抢男人!怎么没本事开门啊!

像是为他七歪八扭的调子伴唱一样,极细微的破空声呼啸而来,被他的喊声掩盖住,在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又有两人闷哼一声,扑倒在地。

人数突然骤减到了四个人。

那首领的手指一紧,硬是把萧方后面的胡闹掐回去。

接连的损兵折将下,他的眼神更加阴鸷:季云祺!我只给你三个数的时间,你再敢轻举妄动,我就让你给他收尸!一!

萧方知道,这一次当真是把人惹毛了,只喊了个一的工夫,他的脚尖就离了地,在极度窒息下,脑子里一片空白,双脚痉挛般无力地蹬着。

二!

如果他能说得出话,他一定拼了命地吼季云祺不要出来。

可他的希望很快落空了,从喉间突然松开的手,他知道,那个傻子到底还是出来了。

萧方顺着树干滑坐在地上,在一阵阵止不住呕吐的泪眼婆娑中,隐约见到有人拖着长剑向这边走来,剑锋垂落在地上,划得一地枯枝清脆作响。

站住!那人沉下腰刀,刀尖虚悬在萧方下颌前方,讥笑道:堂堂怀化将军,居然也如此贪生怕死。

季云祺的状况看起来比想的还要糟糕,两次出手耗去他大半体力,连萧方都能看出他脸色苍白,脚步沉重蹒跚,走路的时候都摇摇晃晃,仿佛再来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可他的目光却比往日更沉稳平静,先落在萧方脸上,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眼神示意,可萧方却仿佛能知道他在说什么

别怕。

可萧方没法不怕,怕的却不是自己出事。

站住!

那人又喝了一声,满意地看着季云祺果然立刻停住脚。

季云祺,有人花钱要你的命,那人手中刀再向前几寸,抵着萧方的喉骨,示意两边的人围过去:你如果不想他出什么意外,就乖乖地丢了手里的兵器,束手就擒。

季云祺!萧方喘过一口气来,也顾不上带着寒意的刀刃下一秒就能割断喉管,梗着脖子高喊:你别听他的!你要是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这是命令!不许过来!跑啊!唔

倒转过来的刀柄击在他胸前,疼得他缩成一团。

像是为了节省力气,季云祺再也没有看他这边一眼,又向前走了几步,右手轻轻一扬。

佩剑被随手抛出来,先是斜斜插在土里,很快被剑身的重量压得落在地上,不知碰到地上什么坚硬物,发出极轻的叮的一声,被掩盖在他踏在枯枝的脚步声中。

先砍了他的双手!

一人掠阵,另外两人同时抽出刀,向季云祺逼近过去。

见他仍一动不动,像是放弃挣扎一样,只垂目看着地面,两人对视一眼,刀落如风,呼地向他的双手平砍过去。

萧方的一声惊呼还没叫出,便见方才还乖顺垂目的人蓦地矮身,如一头蓄满力气的猎豹一样腾地向两人扑来,出手如电,袖中不知藏了什么,只能看见在日光下一闪而过的明亮,从两人喉间狂飙而出的血已经喷到半空。

半分也没有耽搁地,季云祺扬手飞掷,同时踏前一步,脚尖一挑,一颗石子向前跳了两尺远,金石相击,铿地一声敲在地上的什么东西上。

那东西应声弹起,竟是寻常猎户放在山上的捕兽夹,弹起的瞬间,将落在上面的长剑一起带了起来。

掷出的匕首分毫不差地没入掠阵那人的喉间,季云祺飞奔而过,仿佛对待一件死物一样,一脚踏在那人尚未倒下的尸体上,在半空中握住了被捕兽夹弹起的剑柄。

在萧方身旁这人也反应敏捷,在变故突生的瞬间,当机立断地将萧方一把扯起来,拉到胸前。

他的刀刚刚横上萧方的脖颈,季云祺的剑锋已经距离二人不足四尺远。

季云祺!你敢!

不要动!

两声暴喝同时响起。

萧方觉得,三九天里玩冰桶挑战也不过如此了。

仿佛有一盆盆的冰水从头顶上往下浇,一阵阵的鸡皮疙瘩痛快地此起彼伏,宛如在打地鼠。

季云祺这声嘱咐简直是不能再多余。

眼看着泛着寒光的剑尖就在眼前,他身体僵硬得想动也动不了,却能清楚地感觉身后的人在拖着他向后退,脖子上的锋利在割开皮肤。

好疼。

像是只有一眨眼的工夫,寒气贴着他的脖子擦过去,噗地没入身后,粘稠温湿的液体溅了满后脑勺。

随着剑锋前刺的力道,萧方跟那人一道向后跌去,又很快被人捞住。

季云祺的力气用尽,被这一剑的前冲之势带着向前扑过去,勉强用剑撑住地面,没有将萧方夹在中间倒下。

臣救驾来迟。

他半跪在地,在萧方的背后无声地吐出一口血,将人按在胸前,不让萧方看见自己的狼狈: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疼?

萧方的后襟上湿热一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什么状况,连着受了两天的惊吓,他知道自己再不能像之前那样崩溃嚎啕。

我没事,他忍着颤栗,强撑着直哆嗦的双腿,把季云祺架了起来:走,我们不能逗留在这里。

季云祺的头垂在他肩上,低低嗯了一声。

萧方比谁都知道季云祺的伤势,更知道刚刚那眨眼间的爆发简直是雪上加霜,可又完全不敢停留,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边一地的死人。

季云祺用光了所有力气,就只能靠他,他们要走,一直往前走。

他们跌跌撞撞不知走了多远,直到连萧方也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好在季云祺撑着剑扶住两人。

两人的体力再不能往前走了,只能就近找了个稍微避风的地方,让季云祺靠着山壁坐下,将就一下。

行李丢得一干二净,今天的CD也已经用掉,萧方把早上揣在怀里还没来得及吃的面包拿出来递过去,又被推回来。

面包在包装袋里被挤成可怜的一片,他盯着看了片刻,扯开包装袋,把面包片叠了叠,忽然粗暴地捏着季云祺的脸颊,就要往嘴里塞。

他力气不够大,这一下没能把嘴捏开,面包顶在季云祺紧抿的薄唇上,手腕也被人抓住。

公子吃吧,我不饿

不饿才怪!他就知道季云祺肯定不能轻易就范。

萧方也不管那么多了,挤在季云祺两腿间,又把面包往前挤了一下:你看面包上都沾了你的口水了,难不成你还打算让我吃?

季云祺的嘴唇动了动,发现的确粘住了面包,不得不屈服在他的耍混之下,默默地拿开面包,将另一半掰下,举在他嘴边。

萧方也拿这个犟劲没辙,只能一人一半,对坐着。

这画面压抑又尴尬,比没水干噎面包还难受。

萧方其实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他想问季云祺为什么不逃走,转头想想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挺伤人的,至少跟他预期的不太一样。

他闷声咬了一口面包,才反应过来,他预期的答案是什么?

季云祺舍命救他,自然因为他是皇上,他的性命不光关系着天下,还关系着季家所有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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