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蓉坐在主桌上，冲夏禾招了招手。
夏禾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谢离，却不敢去帮他挡酒，只能面带愁容地坐在了林密旁边。
“我说，你们两个最近是闹什么矛盾了吗？你不见我我不见你的？好在谢离的戏就要拍完了，要是还要拍几个月，你们就这么躲着？”坐在一边的苏蓉压低了点声音。“你不是他粉丝吗？怎么还开始不见他了？”
夏禾摇了摇头，低声道：“是谢离哥不想见我吧。”
“他？”苏蓉笑了笑。“他那个人，就算你当面骂他，他也能维持笑的人，会不想见你？你怎么着得罪他了？”
夏禾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算了，你下礼拜也要杀青了？”
苏蓉眼睛眯到一起：“少打岔。我还从没见谢离对人这么不客气过。哎，说说，你们那天去雪山拍戏到底怎么了？”
夏禾苦笑着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苏蓉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谢离忽然敲敲了酒杯，众人都看了过去。
“感谢大家今天能来为我送行，这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我收获了很多，也学到了很多。当然，拍戏很累，但我很享受，因为有你们。谢谢大家的照顾和支持，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合作。”
谢离笑意盈盈地说完，饮了一口酒。
夏禾总是觉得，谢离在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看自己。
他心底有些失落，随即自我开解。
没关系的，只是现在自己还没有能力让谢离正视自己而已。
他会努力变强的。
夏禾没敢喝什么东西。但是这种杀青宴，一般还是要去敬一杯主角的。
夏禾好容易找了个没人的空档，端着酒杯走向了谢离。
“谢离哥，恭喜杀青。”
谢离站起身，微微颔首：“谢谢。”
疏离得就像对待一个不熟悉的剧组工作人员。
夏禾心里酸酸涩涩的，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饮尽了杯中酒，笑着点了点头，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没关系的。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了。
谢离哥认识了自己，知道了自己。
以后，总会有再见的机会的。
等到宴席散尽，已经是快十二点了。
夏禾早早回了房间，知道谢离不会那么早离开，就请吴悠等谢离回来的时候告诉自己一声。
当谢离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就是夏禾站在门口。
夏禾把一个黑色的手提袋递了过去：“谢离哥，恭喜杀青呀！”
谢离其实喝得有点多，带着点醉意看向夏禾：“这是什么？”
夏禾有些不舍，却又不敢直视谢离。他别过头：“送给您的杀青礼物。虽然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好歹也是一点念想？”
谢离顿了顿，接了过去，道了声谢，就要往自己的房间去。
夏禾叫住了谢离：“谢离哥，您是不是有点不喜欢见到我？”
谢离的脚步猛然一顿。
夏禾居然会这么想？
这不是应该正合夏禾的心意吗？
想把那件事情揭过去的，不是夏禾吗？
谢离有些木然地转过身，看着夏禾道：“你是这么认为的？”
夏禾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地面：“不不不，我只是觉得，您最近，有点避着我。”
谢离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我……您消息也不回，我也经常找不到您……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您生气了？”夏禾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基本快听不到了。
谢离定定地看着夏禾，眼中有一点赤红：“夏禾，我没你想的那么君子。”
说罢，他转身就离开了电梯口，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夏禾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吓了一跳。
什么君子？谢离的话什么意思？
夏禾本来是想问清楚那天雪山发生的事情。如果是他的错，那他一定好好道歉，好好弥补。
可是谢离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没有解释发生了什么，反而让夏禾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谢离就是在避着自己。
可这是，为什么呢？
吴悠本来跟在谢离的身后，努力当自己不存在。事实上两个人也确实没有注意到自己。
她叹了口气，准备回自己房间，转身的时候，看到夏禾还站在电梯口，茫然无措。
吴悠也有些摸不准两人怎么了。
可是看谢离这段时间的表现，看起来就像是他被拒绝了。
只不过呢，谢离这个人有一点所谓的君子气，就算是被拒绝了，也能好聚好散，最多不过躲着不见而已。
但是夏禾……夏禾一如既往地热情，就算是吴悠，都觉得有点不解。
既然夏禾拒绝了谢离，又干嘛一天三次地找自己问谢离的状况。
这有点像，只是撩撩而已……
吴悠回头看了一眼谢离的房间，心情有些复杂。
谢离从来没有对谁动过心，可是没想到遇到的第一个，就有些不诚心。
算了吧，总算是要结束了。
吴悠都不敢想象，这几天谢离是怎么过来的。被拒绝了，还在同一个组里，还要维持表面的和善。
还送什么杀青礼物？彼此不见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要是是吴悠，她就一把把东西甩到对方脸上，然后撂一句狠话，拍拍屁股走人。
既然没想要进一步发展，就不要再靠近了，大家多留一分体面，不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谢谢大家的支持呀！
谢影帝的火葬场马上就要来了呀！
第34章录歌
谢离关上了房门，本来想把夏禾的礼物一起扔到礼物堆里，最终还是放到了桌子上，鬼使神差地打开了。
一本厚厚的黑色鎏金封面的photobook。
封面上的字飘逸灵动，自成一体，写着一个大字“离”。
谢离曾经在夏禾的剧本里看到过，是夏禾本人的字迹。
他深吸了一口气，翻开了相册。
这居然不只是《问道》剧组的拍摄花絮。
书册的开始，居然是谢离的第一部剧。那部剧没有什么水花，而且谢离那时的演技也不够成熟，所以就算是在粉丝群体里也没有什么人讨论。
夏禾居然能找到这部剧的现场照片，还用心地进行了一下后期处理？
在照片的中央，是一段简短的影评。
谢离想起，他曾经在夏禾的小号里见过这篇影评。
洋洋洒洒几千字。
这里突出的那一句话是：赤子之心尤未冷。
谢离抚摸着那句显然是夏禾手写的句子，内心有点复杂。
他迅速地翻了一遍后面的几页，几乎都是一样的，几张剧组的花絮照，加上了短短的一段影评。
这小小的一本书，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谢离演艺生涯的缩影了。
夏禾他……真的喜欢谢离很久了吧……可是……
也不知道这样一本书，不知道要耗夏禾多少的精力？
谢离其实知道，这几天因为自己赶进度，夏禾的拍摄计划也变得满满的，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他居然那么有心准备这么多……
谢离忽然停住了翻动书页的手。
最后的一页，是一个手绘的二维码。
谢离拿出了手机，扫描了一下，是一段夏禾的语音。
“谢离哥，能和您合作，我真的很开心。就是我有点笨，给您添了挺多麻烦的……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向谢离哥学习的！争取早日成为谢离哥那么厉害的人！最后还是要说一句，谢离哥谢谢您！我会一直当您的粉丝的！”
谢离轻轻笑了一声。
他拿起了手机，看到了满屏幕都是夏禾之前发过来的消息，无声叹了口气。
可惜了，夏禾喜欢他，只是粉丝的喜欢。
*
谢离杀青之后，剧组的进度更是一日千里。夏禾每日都睡不够，忙得昏天黑地，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林密还挺满意，说是夏禾的这个状态最适合拍中间那一段被同门误解，不得不独身寻找真相的疲惫状态。
夏禾听林密讲戏，听着听着几乎都要睡着了，根本没有闲心去想其他的。
当夏禾好容易杀青的时候，已经是初秋了。
风中还带着盛夏的余温，夏禾把自己关在了录音室里，一遍一遍调整着歌曲。
夏禾对《问道》投入了太多心血，甚至在这几天时间里，又有了新的灵感，为四位主角每人创作了一曲角色曲。
林密在剪片的空隙来了一趟录音室，听完了夏禾录制的demo，拍了拍夏禾的肩膀，表示苏蓉和谢离的档期自己会去协调的，夏禾专心完成作品就好。
夏禾戴了个防蓝光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见到谢离了。
他乘着没有人的时候，登上了小号，发现夏禾除了杀青的微博，什么状态都没有。
谢离总是这样，喜欢在拍完一部戏后好好休整一下。
演戏就是一个掏空自己的过程。把自己积累起来的经验，全部运用到屏幕前，这就是演戏。
所以谢离喜欢给自己一点时间来充实自己，恢复状态。
但夏禾没有时间。
夏禾想做的太多。
苏蓉和谢离的合同上没有必须要演唱歌曲的条目，也不知道林密使用了什么方法，三天之后，谢离带着吴悠来到了夏禾的录音室。
夏禾从乱七八糟的手稿中抬起头来，看见的就是穿着米色风衣的谢离，带着他那副熟悉的金丝眼镜。
谢离的微笑依然淡淡的，如同初见：“夏禾，好久不见。”
夏禾慌忙把沙发收拾出一块可以坐的位置，手忙脚乱地去倒水：“谢离哥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和我提前打声招呼？”
夏禾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自从上次自己发烧后，谢离就再也没有回复过自己的消息。
夏禾把一份歌词递给了谢离，终结了这个话题：“谢离哥，这是我填的歌词，您看看觉得有需要改的地方吗？”
谢离在沙发前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了一杯水，低头看了起来。
灯光从他背后透了过来，让他的脸色笼罩在阴影里。
夏禾忽然发现，就是在这么杂乱无章的环境里，谢离也是那么气度从容，一眼就能注意到的存在。
他的心忽然紧了一下，忙别过头。
“这里，山高水远，路长而歧，似乎是在说贺羽和秦寒？”
谢离放下了水杯，指着一处地方，抬头看着夏禾。
夏禾凑了过去，点了点头。
“我觉得这一段似乎移到后面第二段副歌会更好。带一点回忆的感觉。”谢离看着夏禾，温和道。
夏禾其实有些盲目。谢离哥说的，都是对的。他点了点头，应和道：“谢离哥说的对，我这就改。”
谢离忽然阻止了夏禾起身的动作，笑了起来：“怎么现在连好坏都分不清了？我不过逗逗你。”
夏禾一脸茫然地看着谢离。
谢离就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笑得有点不符合他温和君子的人设：“我说，我随便指一处你都说好吗？那我这个老师当得有点失败呀。”
夏禾仔细一看，才想起来自己写秦寒的歌词是根据秦寒的经历顺序写的。那一段刚好是两人决裂的地方，再往后移，确实不合适了。
谢离，居然也会开这种玩笑的吗？
夏禾看着谢离，总觉得对方有点陌生。他挠了挠头，笑道：“我忙晕了，一时没有注意到。”
谢离笑了笑，站起身：“我想听听demo。”
夏禾拿出了一个pad，把自己制作的demo播放了出来。
这首歌的前面，夏禾加入了一段人声哼唱，低低回荡，似乎是秦寒想要说的，却没有说出口的那些话。
但问题在于，这一段哼唱几乎是清唱，只有一点古琴伴奏。
谢离在录制这一段的时候，遇到了麻烦。他有点找不到调子。
“谢离哥，那个第二个八拍的时候，您起低一点，刚刚太高了。”夏禾坐在了录音室外面，对谢离道。
谢离比了个ok的手势，重新来了一遍。
“嗯，谢离哥，您第三个八拍快了一点，稍微慢一点。”
“那个，谢离哥，您第二个八拍的最后要再高一点……”
吴悠一脸麻木地坐在外面的沙发上，自己刷着手机。
谢离这个人，演技自然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但是他从不唱歌，原因很简单，容易走调。
倒不是说他真的一点音乐天赋都没有。谢离曾经有部戏里饰演了一个名角儿，有一段唱戏的，那一段可是真唱，一点不含糊。
当时沈星和吴悠都以为谢离终于克服了唱歌的老大难问题，差点喜极而泣。
结果等谢离试图唱其他歌的时候，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因为有的电影希望演员能演唱推广曲或者主题曲，所以沈星之前也下了血本，请了著名的声乐老师来培训，结果第三天就不得不辞职离开了。
谢离实在是，乐感有点差。
所以一般而言，对于主题曲这种东西，谢离都是敬而远之的。也不知道这次林密是给谢离许了什么好处，才能让谢离来唱这个主题曲。他可是曾今评论唱歌就是“调音就好了，干嘛要唱功”。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打算请百万调音师了。
吴悠略带愧疚地看了眼夏禾，心疼了他一秒钟，然后继续享受自己的闲暇时光。
“停——谢离哥，您要不休息一下。”夏禾敏锐地注意到了谢离头上的汗珠。
因为录音室对环境有要求，所以就算是有空调，在录音的时候也是不能打开的。
而现在虽然是初秋，空气却依然炎热。
谢离接过夏禾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汗，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