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根据自己和这个弟弟从小到大，再加上这几年双方隔空骂过几回战，更是在边境动过几回手的经验来看。李世民不应该是这么一个轻易被别人骗的人。

李建诚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李建成收到了一条消息，为了报丧，李世民把自己的嫡次子李泰派到了中原。

李建成捏着这一条消息，对坐在一边的小胖子说。

“世民他下定决心了，想要扶植承乾。”说到这里冷哼了一声，“他自己不是长子，就生出过取代长子的心思，他儿子生出这样的心思他应该理解才是，如今反倒维护起长子了。”

小胖子不想探究叔叔和爹爹的恩怨情仇，“李泰来了之后咱们怎么接待？”

“你出面见他一回就行了，回头让下面那些兄弟们去接待他。他想在这里呆多久就呆多久，但是一些要紧的事情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说是来报丧，李世民只是想把这个儿子打发到这里，等到李泰报完丧急急忙忙回去，估计尘埃落定，他大哥已经巩固了地位了。

小胖子没经历过兄弟之间的争权夺势，所以没有很深的体会。看着父皇叹了一口气，也就没有再问，低头看着桌子上的奏本读了起来。

观音婢去世的时候也惦记着曹槊，在病中曾经给曹槊做过一双鞋。

李泰也是个胖子，胖到比小胖子胖出了几倍的宽度。但是这小胖子看上去十分讨人喜爱，脸盘儿圆圆润润，比他任何一个兄弟都要让人觉得可爱了。

如今，这个已经快成圆球的李泰捧着观音婢做的那双鞋递到了曹槊手里。

“我母后在病榻上还在回忆着伯娘，说是伯娘不会做这些。虽然身边有人做，但是曾经您在太原的时候和母后说过想让母后替您做一双……”李泰说到这里，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这事母后还记得，所以让我跟您说，因为久居病榻，手上没力气，若是做的不好，请您别嫌弃。”

曹槊这下受不了了，把鞋放到一边儿，抱着李泰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骂李世民，从小时候一直骂到现在，凡是李世民做出的事情都能被曹槊拿出来骂一顿。从他对不起观音婢花心滥情，到他牵连观音婢，让观音婢跟他一块儿到西北去加重了观音婢的病情。把李世民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嘴中的词儿不带重复的，而且句句激愤。

李泰顶着一头泪水想着，若是父皇在这位伯娘跟前，说不定这位伯娘就能抄起兵器将他捅的前后透明。

好不容易周围的人把曹槊劝住了，曹槊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拉着坐在一边的李秀秀。

“好孩子，这是你姑妈，当年咱们在长安城过不下去的时候，我与你母后还有你姑妈，三个人在一起相依为命。”

李秀秀的感情比曹槊更充沛，这个时候眼睛都哭肿了，看见李泰之后，来不及说话，又把李泰抱在怀里。

李泰如今也是一个大小伙子了，来了之后也只是跟伯伯叔叔说了几句话，就被两个女眷拉着大哭了一场。

别说顶着一头泪水了，甚至感觉自己的头发都湿了。

李泰带了不少观音婢的遗物，还有观音婢给大家准备的礼物，分发了下去之后，就找曹槊回话。

“这么多年来，侄儿一直感怀母后的恩情。想要给母亲修建一座佛寺，可惜的是西北那个地方太荒凉，就算是修建了佛寺香火也不够繁盛。不瞒伯娘您说，我修建佛寺并非是为了弘扬佛法，而是为了母后，使其在地下安宁。所以想在长安或者洛阳找一个地方，依山傍水，修建佛寺纪念我母后。”

李泰的小胖子也比较知情识趣，凡是他母后在中原的身份他一律解释为秦王妃。

曹槊就和李建成商量这件事，李建成想想是可以，但是这样的例外只针对于观音婢，若是将来李世民死了，他的子孙在中原也弄这一套，自己是怎么都不肯答应的。

而且李建成也不怕别人知道自己兄弟不和曾经刀兵相见，“不管是落款秦王妃还是皇后，都可以，没必要跟观音婢计较。所有的事情至始至终都是李世民做下的，观音婢也不过是受了牵连。”

这点气度和胸襟李建成还是有的。

特意给李泰批了一个地方，那就是洛阳附近，洛阳附近山水特别好，就连李泰自己过去亲自考察，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地方。

而且洛阳这个地方属于除了长安之外最繁华的地方，到时候来这里上香的人络绎不绝，肯定会让寺庙香火鼎盛。而那些慈眉善目的佛陀菩萨，他们的面容都和观音婢有着七八分相像，更能让人缅怀观音婢。

曹槊和秀秀参观了之后，双手合十，对着佛像拜了下去。

“若是真的有地下世界，阿娘看见观音婢必定十分欢喜。”秀秀说完这句话看着曹槊，“观音婢的好不是言辞能说的出来的。”

曹槊点了点头。

但是不管怎么说，人毕竟已经没了，曹槊和李秀秀连夜打包了一些东西，让人送到西北去，这不是给李世民的，而是给观音婢留下来的几个年幼的子女的。

曹槊还在信中跟李世民说，若是西北风沙太大，可将年幼的孩子送到自己身边，不管男女自己都会倾心抚养。

信到了李世民手上，李世民拿着信纸叹了一口气，跟站在一边的长孙无忌说：“大嫂子的好意我知道，可是，自从观音婢走了之后，我更加舍不得这一双儿女，我也知道中原繁华，对这一双儿女来说，去到那里能茁壮长大，可是……”

“陛下，没有可是。”下面的老臣们都急了起来。

“曹氏说的话您怎么能当真？这封信若是李建成让曹氏写的呢？您把两个孩子送到中原去，岂不是让人质到了别人手上，还是您双手奉上的！”

所有的人都反对，李世民其实是不想把孩子送过去，他拿着信叹了一口气，“你们呀，不身在局中，怎么能知道什么是虚情？什么是假意？我怎么分辨不出来这是实话还是假话呢，就因为我分辨的出来，所以这个时候才能一声叹息。”

罢了罢了，出来的时候就没想回去，李世民摆了摆手，让大臣们退了下去。

心里面想着既然李泰向往采，不如就让李泰留在那里吧，反正他喜欢读书……就算是把这个孩子留在了中原，想来观音婢也是非常欢喜的。

李世民想到这里，把信收了起来，观音婢已经不在了，自己不能再让关心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人世，承乾如此，李泰如此，长乐，城阳，晋阳，新城也是如此，活的好好的，观音婢才会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新文，《［古穿今］我妹妹是林黛玉》敬请期待

第130章番外十一

千禧年。

住在塬上的村庄里来了个小伙子,要买猪牛羊各一，杀好了烤好了之后，人家来取。

村里面的人立即行动起来,到了第二天,把猪牛羊从火窑里取了出来，放到了面包车上,这小伙子就给了一沓子现金,村里的人高高兴兴的把现金分了，纷纷回家去了。

谁也没有留意这小伙子开着车出了村子，七绕八绕围着村子走了一圈，趁着没人注意到这辆车,瞬间开向了一座皇帝陵。

就算是注意了,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反正最近旅游业非常发达,有不少人来这里旅游,这些陵寝有的已经成了旅游景点,就算是没有成旅游景点，那些还没有挖掘的皇帝陵也会惹得许多人指指点点。

这小伙子开着车躲过了其他人以后来到了帝陵前面,打开车门,一股子香味儿冲了出来。

曹槊把顶在头上的布料掀开之后，对着年轻人点了点头。“这次不错,上次的肉又干又柴,别说你爹了,我都觉得拿不出手。”

“上次那是什么情形现在又是什么情形？别看只有10年,这10年变化还是特别大的。不过这次的肉真的不错，我还特意给了他们几百块钱当小费。”

曹槊听完之后，顿时用手指点了点年轻人的脑门,“李承宗，你跟谁学的这些臭毛病？还小费。”

“还能跟谁学的？”关冷艳站了起来，“当然是跟国外的那些洋鬼子学的，动不动就要给小费。”

“外祖母你可不能这么说，当年我做皇帝那会儿也是会打赏人的。”李承宗这样说着，把猪牛羊搬了下来放在碑前。又拿了一坛酒下来和猪牛羊放在了一起。

他自己絮絮叨叨的：“父皇，儿子和阿娘还有外祖母来看你来了。这一别10年您可还好。反正这10年儿子的日子过得不好，有不少人打您的主意，想要把这个地方挖了，儿子上蹿下跳才让那些人没能得逞，往后还要接着上蹿下跳。”

嘴中说着，李承宗把酒倒在碗里，一碗一碗地泼洒到地面。

“咱家的江山也没了，祭祀的排场也没了，虽然简单，您就凑合着吧。”

曹槊和关冷艳就坐在一边，看着李承宗一次接着一次的在这里唠叨，每次唠叨的内容都大同小异。

自从李唐的江山没了之后，小胖子每次来祭拜他爹就要先请罪，替自己那群丢了江山社稷的不肖子孙请罪，之后又说这次祭祀太过简单让您老人家受委屈了。反正每隔10年这样的词儿都说一遍。

说完之后，这小胖子把自己祭祀的文章拿出来，摇头晃脑的读了一遍之后，用打火机点燃了焚烧，祭祀的简易套路到此完结。

完结之后，摆在地上的烤肉就成了一个麻烦事，按照往年的惯例，这东西切割成大小不等的肉块，送给认识的人也就行了。几百年前，这东西一拿出去，人家抢着要，可是现在家家户户都不缺吃的，这肉送上门人家不一定喜欢。

所以小胖子就做了一个决定。

“阿娘，外祖母，咱们把这吃了吧。”

关冷艳听了之后站起来就走，“你们母子两个吃吧，我到别的地方走一走。”

开玩笑呢，这对肉吃三天都吃不完，这热闹自己不凑了。

曹槊就坐到了小胖子身边，伸出手去将肉撕碎递给儿子一块大骨头。两个人一根骨头啃了起来。

一边啃曹槊一边点头，“不错不错，味道不错，确确实实做的比较好吃。”

“我跟您说百姓过得好不好？看我祭祀阿爹都知道。以前还有皇帝坐朝唱礼的时候，那个时候弄一头牛多不容易啊。”

牛是耕牛，宰牛违法。在那个没有机械的年代，人有的时候还不如一头牛呢。

曹槊听完之后，斜着眼睛看了儿子一眼，“那个时候你也是个财主，可没见你发愁啊。”

“谁说的？我把牛弄到这里来已经不容易了，要是被别人发现了告发我，我岂不是要受牢狱之冤？”说到这里还颇有些自得，“要是我爹泉下有知，肯定很高兴，虽然他只养了我的一个儿子，但是到现在香火不断，每隔十年我都要来祭祀一下阿爹。阿爹的老对头二叔那里，可没有这么好。”

说难听点儿，二叔那里早就断了祭祀了，光冲着这一条，老爹就能笑傲二叔。

小胖子李承宗这个时候摇头晃脑，觉得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好儿子。

曹槊看他这样子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啃了几块肉，曹槊吃不下了，就看着儿子在一边吃，看着眼前竖着的高大石碑，再加上夕阳落下，陵墓像小丘一样的投下了阴影，曹槊嘱咐儿子慢慢吃，自己先绕着陵墓转一圈，看有没有人来盗墓。

曹槊围着陵墓转圈的时候就不可避免的回忆起以前的日子，可能是因为自己年纪越来越大，容易回忆往昔。

关于李建成的音容笑貌，现在记得不多了，就记得他年轻的那会儿的一颦一笑，那个时候的李建成真的是一个美少年。

曹槊倔强的只愿意记住那个时候的李建成，他后期一身病痛，甚至是两颊无肉，满头的白话，一脸的皱纹……这些都是曹槊不愿意记住的。

刚才在儿子跟前曹槊还不愿意露出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忍不住滴下了几滴眼泪，蹲下身子把手放在土丘上。

“建成，我带着儿子来看你了。”

就算掉再多的眼泪，时光不可能倒流，死人不可能复生。就算这个时候伤心难过，时间也不会停。

太阳渐渐的落了下去，月亮升了起来，曹槊抹了抹眼泪站起来，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关冷艳。

关冷艳招呼着曹槊回去。

“走吧，别看了，白天的时候已经看了无数遍了，再看也是这个样子。”

曹槊把脖子上搭的那块布料又重新盖到自己的头上，两个人一块儿向着石碑的地方走去。

小胖子已经把剩下的肉装到了面包车上，坐在车上等着他们两个。

等到曹槊上车之后，小胖子装作没有看到曹槊哭肿的眼睛，语气很轻松的问她，“剩下的肉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回去送人呗。而且这是祭祀皇帝的肉，要按照以前的说法是非常吉利的。”

就算是非常吉利的，但是也不能跟人家说这是祭祀用过的呀，估计现在人的思维肯定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肉。

小胖子开着车，拍了拍曹槊的手，“咱们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其他人的陵墓要去看看吗？”

曹槊点了点头。

三个人就定下了几天后的旅行计划，只是这个地方并不能给人带来很新鲜的感觉，甚至每次来这里经过某个景点的时候，曹槊就能感觉到满身的痛楚和疲惫。

好不容易把这股痛楚和疲惫摁下去了，十年后还要再来经历一遍。

这种感觉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形容，但是曹槊知道只要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自己肯定还会定期再来看李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