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 / 2)

旁边的保姆一回身,也看见了寻觅。

你是哪位啊?保姆昂声问寻觅。

寻觅被问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目光几次从旁边的小女孩的身上略过,脑袋里一片混沌复杂的念头,这就是他的妹妹吗?

正在寻觅愣神的功夫,身后突然贴过来个人,岳渊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只手摁在寻觅的肩膀上,然后和保姆说:这位是捐献人,让他们聊一聊。

在保姆出去之后,岳渊渟低头和寻觅说:先不要透露身份,小孩岁数太小,一时间可能接受不了,一切等骨髓的匹配结果出来了再说。

寻觅心想,何止是人家小姑娘接受不了,他都有点接受不了,他连话都说不出,岳渊渟说了,他就一个劲儿点头。

保姆倒是不疑有他,看见岳峙言跟在后面进来了,也就放心的出去了,一时之间病房里只有岳渊渟、岳峙言、寻觅和白冉。

岳渊渟跟岳峙言俩人只要同时出现在一个小空间里,就完全没办法和平相处,要不然就是双双站在一旁互相释放冷气,要不然就是彼此冷嘲热讽,像是两个小学鸡互啄,幼稚到让寻觅直发火。

比如,寻觅才一坐下,才跟白冉说上两句话,他才问白冉上的是什么学,旁边的岳渊渟和岳峙言就互相开麦了。

一个说什么B市的教育不怎么样,一个说万年老二没资格点评,期间岳峙言还跟寻觅揭岳渊渟老底,说岳渊渟以前考试都是第二,从没有赢过他。

渊渟脸都给气绿了,他霸总形象都要塌了!

寻觅忍了忍,换了个话题,问白冉喜欢吃什么东西,白冉还没回答,岳峙言就接话:她喜欢吃甜食,我在A市投资了一个甜品店,不如我现在带你去尝尝看?

岳渊渟太阳穴都跟着突突的跳,扭头就要打电话买甜品,岳峙言不甘示弱的也拿起手机,他俩电话还没打出去,寻觅就发火了。

够了!都给我出去!寻觅左手推着岳渊渟,把岳渊渟推到病房门口,又扭头去喊岳峙言。

他跟岳峙言不熟,不好意思上手推,只好板着一张小脸看过去,岳峙言倒也顺从,岳渊渟出去了,岳峙言也就跟着出去了。

他们俩一出去,寻觅才终于消停下来,坐下跟白冉说上两句话。

白冉从头到尾动都没动过,一直乖乖的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安安静静的团着,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寻觅。

之前乍一看到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但是仔细一看,寻觅觉得这孩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她被病气拖得身体很虚弱了,坐一会儿就要咳嗽上两句,不咳嗽的时候就乖乖的看着寻觅,寻觅本来一肚子的话想说的,但一对上白冉这张脸,就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低咳了一声,心里想着婉转点婉转点别被白冉发现,他一边想一边问:你是由保姆照顾的吗?你父母呢,怎么不来看你?

我爸爸在工作,没时间,妈妈...我妈妈去世了。白冉抱着膝盖,乖乖的说道:现在的妈妈是后妈,不管我的。

寻觅有些发愣。

他印象里,这些事儿家里人都会瞒着孩子的,就连他的妈妈带他走了那么久,最开始还会编谎话骗他,怕他伤心,怎么白冉这么小,就知道的清清楚楚呢?

相比于寻觅来说,白冉特别坦荡,也不知道她是压根不在乎这些,还是从小就被这么教,所以也不觉得刺痛了,说起来像是在说陌生人的话:所以我生病了,妈妈不来管我,妈妈管小弟弟,爸爸太忙了,没办法陪我,就给我找了一个保姆,叫保姆照顾我,后来,表哥听说我在A市找到了匹配的骨髓,就带着我来了。

她说起岳峙言,脸上终于有了点温度,小嘴巴一抿,怪不好意思的说:表哥对我特别好,还带我治病,有空了还会来看我,还给我拿吃的。

她说着,又有点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说:不能叫表哥,要叫哥,他不是我表哥,朱家的人都不让我这么叫他,他们说,我成年了就带一笔钱出去,除了我爸,他们跟我没关系。

寻觅心里一酸。

他之前烧的过热的脑袋一下子就被降温了,他之前被还有个妹妹这个消息给弄懵了,完全没考虑这些事儿,现在白冉这么一说,他终于记起来这一茬儿了。

他妹妹被留在了遥远的B市,朱家,他被带到了A市的穷乡僻壤,然后改名换姓,那他妈妈当时为什么没有把妹妹一起带走呢?

寻觅的手指头抠着膝盖,想,这些事儿肯定还有些别的内幕,但他刚才太着急忘打听了,只好忍下来,等晚上去问岳渊渟。

白冉说着说着没音儿了,寻觅在走神,突然发现白冉很久不说话了,他一抬头,就看见白冉用一双黑白分明的杏仁眼看着他,看着看着,突然问:哥哥,你真的能治好我吗?

寻觅心里一紧。

他怎么知道呢?他那时候拼尽全力都没把他的妈妈留下来,他现在,能留下他的妹妹吗?

他想了又想,也不敢说一句能,连骗小孩的话都说不出口。

兴许是他沉默的太久,脸上都表情又太沉重,白冉怔了一下,赶忙说:不能也没关系的,我的病很难治好的,不用为了我太为难。

她想了想,又笑了:我就是随便一问。

寻觅心里更堵得慌了,他都有点不敢看白冉的眼睛了,那双眼睛太亮了,他刺的眼眶生疼,

连带着这个病房的空气都跟着粘稠起来了,他呼吸不上来。

他找了个理由急匆匆的从病房里跑了出去,他一出走廊里,发现走廊里根本没人,刚才还堵在里面的岳渊渟和岳峙言都不见了。

不见了也好,寻觅捏了捏眉心,在走廊外面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调整了一下心情。

他调整心情也没调出什么道理来,反倒把自己调整的心情抑郁。

他现在一想到白冉就觉得脑袋生疼,再一想到她在朱家过的那些日子,心里就更不舒坦了,再想,就想到他妈妈那些时候过的日子。

他小时候乖到有点傻了,懂事儿,但也不太懂事儿,只知道傻乎乎的听妈妈的话,却对妈妈为什么这么做而毫无察觉,妈妈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那时候也不觉得苦,妈妈塞给他一个面包他就能乖乖吃饱,吃饱了找个地方坐下就不动了,全然不知道他妈妈那时候经历过什么。

现在再一想,以前一定有一段很艰苦的岁月和很心酸的岁月,只是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他妈妈的脸。

他已经很久没想到自己妈妈的模样了,明明是最亲近的人,但是却又忘得最彻底,现在才依稀想到一些眉眼,却又很快被白冉的脸替代了。

白冉的脸和妈妈的脸重复的在脑袋里转着,寻觅转来转去,隐约间竟然想起来点以前在朱家的事儿来。

他这脑袋不装事儿,前几个月发生的事儿现在已经记得不太清了,更何况是小时候的事儿,他早就忘到脑后去了,就连他小时候跟妈妈颠沛流离时吃的苦都不太记得了,更何况是更小时候的朱家。

他想来想去,就记得以前好像碰见过一个傻哥哥,总是带他去偷东西,把从厨房偷来的东西分给他吃,他怕挨打,不肯吃,那傻哥哥就说是他自己吃的,叫寻觅不要怕,寻觅嘴馋,就都吃光了。

他记得最清楚的买就是小时候吃过一个小蛋糕,特别特别好吃,后来他就记得妈妈带他偷偷跑了,然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让他想朱家的那些事儿也都想不起来了,只能记起来那蛋糕,软软香香,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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