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酒店姚秋呼出一口气，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乔栖身上的薄毯滑落但人还没有醒，一时没有动作想让她多睡这一时半刻，姚秋叹了口气，这几天的乔栖忙碌加上心事夜里肯定睡不好，尤其是今天早晨看上去十分憔悴。
“到了怎么不叫我？”
“想让你多休息会儿。”
乔栖浅笑，“走吧，今天大雨在酒店随便吃一些。”
大雨下了整个晚上，降水量很容易造成城市内涝，带来的结果是有些行程不得不押后延迟，乔栖站在窗前看了眼浓云密布的傍晚，不知在想些什么，苏佳茵端着杯红酒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陪着她一起出神发呆。
好半天后才听苏佳茵问道，“谈得怎么样？”
乔栖回身在她旁边坐下，淡淡说道，“看起来鸿源开出了很高的条件，陈总似乎对瑞丰的后到不太有兴趣。”
“鸿源？”荣放在深城的子公司，不过细想起来鸿源的出现也合情合理，“那你打算怎么做？”
“条件都是谈下来的。”
苏佳茵啧了一声，“你跟简初也是有趣总能看到一块去，你慢慢谈我回去睡觉了，我看这雨还得下个几天，希望不要耽误我们回去的行程。”
乔栖看了眼窗外的恶劣天气，蹙额，“回去晚了平安又要跟我闹脾气。”
苏佳茵一下子来了兴致，“怎么，平安现在学会跟你生气了？”
乔栖颇为无奈的笑着，“你离开北城后我出去就把他放在宠物店寄养，有一次我去接他，回去的路上还好好的，一回到家就怎么叫都不理我了，不知道是不是跟其他猫学的”
苏佳茵没忍住笑出了声，“平安成精了？以后有他照顾你我不在北城也能放心些。”
乔栖白她一眼，嗔道，“瞎说。”
暂且将大雨带来的烦闷抛诸脑后，洗完澡的苏佳茵换了身睡袍再次来到乔栖的房间，半躺在沙发上继续享受沈家准备的红酒，乔栖洗完澡也换了件丝质睡袍，她捧着杯牛奶躺在另一头看着腿弯处的平板。
苏佳茵用迷离的视线偷偷打量乔栖，身形纤长匀称皮肤白皙如缎，乔栖视线低垂滑动平板没有发现她的目光，苏佳茵被她那时而认真时而拧眉的神情牵引住，她甚至看见乔栖没有干透的发丝，费了好半天劲凝成的水珠滴在了精致的锁骨处，而这人过于投入并未察觉，就见那水渍一路蜿蜒在胸口消失。
她又偷偷摸出手机静音拍了两张照片，指尖轻点给顾简初发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又配了一段文字发过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阿栖这么好看，我都盯着快移不开眼了，竟然被你捷足先登。”
忙到深夜的顾简初点看照片，笑意浮现，再看这段文字脸色跟着黑了下去，她回道，“回你自己房间去。”她把照片又仔细看一遍，再发了一条，“快一点。”
苏佳茵很快回复，“我今晚要跟阿栖睡，顾小姐，晚安。”
初识乔栖那会儿她也吃过苏佳茵跟乔栖的醋，那时是因为苏佳茵三句不离乔栖，可现在她再吃起这俩人的醋，是乔栖与苏佳茵的亲密，照片里的乔栖恬静却诱人的很，她眼底有情绪浮动，久久的舍不得将照片退出。
苏佳茵见她好半天没回消息，追来一条，“好啦，我跟你开个玩笑。”
顾简初笑了笑，回她，“让她早点休息，你也是，晚安。”
收了手机，苏佳茵用脚踢了下乔栖小腿问她，“还不睡吗，打算工作到几点？”
“回来的路上有休息，现在不困，你回房去睡吧。”
苏佳茵回房后乔栖看了眼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城市里充满了人工灯光，流光溢彩，她看见了被风吹动的树梢在不停摇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晋江是怎么了，后台更新没有异常，也没有站内信说明，小说页面却都是待审核，莫名其妙的像更年期一样。
第48章四八
许阳浦的电话从北城打过来的时候，深城正在进行一场狂风暴雨，苏佳茵被困在了乔栖房间百无聊赖，她不像乔栖有平板、手机就能工作，她以前是个医生，变成苏总的时间不长还不大习惯，她瞥了眼站在窗前接电话的乔栖，神色凝重，眉间有隆起的迹象。
“乔总，鸿源在今早突然停止了收购，陈总因为之前对您的拒绝有点担忧，所以刚才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想跟您详谈。”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乔栖兀自出神，苏佳茵小心询问，“怎么了？”
乔栖说得很轻但字字清晰，“顾简初叫停了鸿源的收购。”
苏佳茵的意外中又带着了然，不论顾简初是出于对乔栖的爱还是作为U.E项目的歉疚补偿，鸿源的退出对于他们都是好事情，节省时间也省些精力，她说，“陈总是主动联系了许阳浦？”
乔栖点头，“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她看了眼，雨势渐小。
“看样子鸿源退出的很坚决，那边没希望了才会赶紧来找我们。”苏佳茵走至乔栖身边站定，“她送你就收。”
乔栖浅笑，一切如常，“如果一切顺利，你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不用我留在这里陪你？”
“你刚回苏氏事情不会少，何况鸿源退出，这次收购不会再有意外，你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我宁肯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苏佳茵靠在玻璃上看着乔栖，“当医生那会儿加班加点的累到只想睡觉，现在也加班加点但不是累是烦，你也知道我不想回去。”
“习惯就好。”
苏佳茵怔住，即又笑道，“你这个过来人是在劝我忍一忍？阿栖，你有没有想过金爷爷那么看重你，或许是因为你天生适合坐在那个位子上。”她停住，摇了摇头似在否定自己前面的话，“应该是，你坐在哪里都适合。”
这突如其来的夸赞不无道理，乔栖无论做什么都是专注认真，而且她有一种魄力，当断则断的魄力，当然也有缺点，是她的心软。
乔栖面露赧然，说道，“无端端夸我是有事求我？”
苏佳茵心情愉悦，神态飞扬，“我求你让我在这多陪你两天。”
乔栖白她，“随便你。”
顾简初早晨有查深城的天气知道还在下暴雨，北城的雨早就停歇，夏日的燥热席卷，烈日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笼罩着整个城市，她忽然想到那句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她很怕热，尤其怕这座城市的夏天。
刘岩妍敲门进来，“顾总，顾董又在游说监事会成员，好像这次的矛头对准的是鸿源。”
顾简初点点头，她一早猜到顾明逸会因她的突然叫停而借机生事，顾明逸最会怂恿顾勇，让顾勇出头给自己难堪，外面阳光刺眼办公室里的遮光帘这几天都没有打开过，她抬手捏了捏眉心，顿感烦闷。
刘岩妍不再打搅她放轻脚步退出了办公室，顾简初在想她们居然又看中了同一家公司，不过这次似乎是她先下了手，虽然上次谈判过去很久，但乔栖当时的神情顾简初一直记得，她承不承认这件事都会横亘在她们之间，让鸿源放弃收购也的确出自她的私心。
她休息够了，内线刘岩妍，说道，“让何英来我办公室。”何英，她的助理之一。
何英到了办公室，不用总裁多问带来的文件先递了过去，“查了所有记录，几乎全在这里了，照顾董这么卖下去保守估计，他手里的集团股份及分公司股份加起来应该卖掉一半以上，我按照您的要求只收了集团股份。”
顾简初在文件上签了字盖了私章，“顾明逸的私债还完了吗？”
“还差一点，我查过他的债务问题多半出自国外，所以顾董才会走上卖股份的路，我预计他还要抛售些股票才能将顾少的窟窿堵上。”
“随他吧。”
“还有顾总，远航的资金已经就位。”顾简初点了点头，何英等了会儿没见她又其他吩咐，又说道，“顾总，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出去了。”
顾简初点头，何英夹着带来的文件离开了办公室，出门时特意走到刘岩妍办工桌前，问了句，“顾总心情不好，鸿源的事？”
刘岩妍瞪她，“少问。”
何英俯身靠近刘岩妍，刻意藏起八卦小心翼翼的说，“我听说顾总是临时起意飞去的深城，那么巧瑞丰的乔栖正好在那，顾总待了也没几天回来就叫停了鸿源，这不是拱手把生意让给人乔总嘛，妍妍，你跟顾总跟得最紧快给我说说呗。”见刘岩妍不语只是盯着自己，她又说，“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这是怕哪次不小心说错了话触了顾总的霉头。”
刘岩妍皮笑肉不笑，“怕是几位大助理在私底下已经脑补无数了吧，八卦都八卦到了顾总头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进去打小报告。”
何英用力白了刘岩妍一眼，半是解释半是诱导，“行了吧，去年U.E谈判后都传顾总跟乔总矛盾巨大，但浩明当时是在现场的，他说他看到的是乔总退出时顾总没说话但眼里有着急，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她俩关系有点微妙，你说我们不八卦个一两句正常吗？”
她见刘岩妍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只好退而求次，“乔总我没见过，问浩明他只会说没顾总好看，问你一句乔总长得怎样总可以回答吧。”
“长什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简初清凉的声音在何英背后乍响，吓得何英浑身一抖僵硬转身，就连刘岩妍都是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何英回身见总裁神情偏冷但不似生气，刚想说句话替自己化解尴尬，顾简初抬手制止了她的话语，说道，“你正好跟我去一趟临市。”
“好的，顾总，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此时，顾简初已经走到刘岩妍面前，又说，“我后天回来你把工作安排一下。”
“好的顾总。”
直到车上了高速何英才敢开口问此行的目的，顾简初将平板递了过去，飞黄公司，如果说深城那家工厂是国内最好的话，那飞黄代工就是紧跟其后，先前讨论收购计划时飞黄也在考虑范围内，现在他们从深城退出飞黄便成了替代。
何英了解，因为赶得急所以顾简初才会亲自过去，她问，“一天的时间够吗，需要打电话给浩明让他赶过去吗？”
“不用，他有其他事情。”顾简初有些疲惫，在闭目养神，“有需要跟他电话联系。”
“好的顾总。”
到临市，何英先将顾简初送去酒店，前期的沟通由她单独去做，天气炎热，顾简初的情绪会因此低沉，何英觉得还是去飞黄谈判轻松一些，飞黄对荣放的何助理突然到访很是意外，但对方也不蠢一下子就想到深城那边另有情况。
心里头一旦有了计较那前期的试探时间就会拖长，这一点顾简初很清楚，所以到了这里她没选择第一时间就亲自去谈，何况，何英能坐到她助理的位子也不是轻易就能被拿捏的，处理这样的情况很是游刃有余。
晚上回去，何英把下午的情况简略汇报了一遍，顾简初邀她喝刚醒好的红酒，何英眼睛一亮，要知道顾总挑的酒可都是好酒，她这眼神让顾简初想到了乔栖，唇角自然而然就有了笑意，在何英还没瞧见的时候就消失不见。
“价格高了一些。”
“是，我也觉得飞黄这次是咬准我们在深城那边失利，认定自己是咱们最需要的工厂高估了自己的价值。”
“没关系，明天继续谈。”
“顾总明天去吗？”
顾简初摇摇头，“下午再过去，明天去学校那边看看项目。”
“好的顾总。”
飞黄老板等了一上午以为顾简初会很急，但得到的消息是顾简初去了合作院校，他打电话给何英想约明天再谈，得到的消息是明天她们就要回去了，他思来想去难道是自己误会了，顾简初这次来就是问问意向不满意就走？
他一上午都在打电话给同行打听荣放那边可有新动向，可实话谁愿意告诉竞争对手，好在有一通电话告诉他，顾简初身边的三个助理都在外面，至于干什么不用对方多言，他心里差不多有数了，就算是荣放做生意也要货比三家。
现在谁都知道U.E是跟荣放合作，未来国内市场的整合也必定由荣放主导，现在不是荣放需不需要他，而是他得攀上荣放这个高枝，所以当顾简初下午亲自过来时，飞黄老板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为何？顾简初心知肚明。
虽然顾简初来了主谈人还是何英，但飞黄这边的人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脸上，想从她的神情里捕获有用信息，但顾简初除了保持商业微笑外，很难在神情里找出蛛丝马迹，半个小时后飞黄老板放弃挣扎专注与何英讨价还价。
价格被荣放压得很低，何英分析完利弊后让他自行斟酌，他朝着顾简初为难道，“顾总，你看这价格太低了太低了，大家做生意都不容易。”他抬手比了个数，“加到这个数怎么样？”
顾简初似是在认真考虑，半晌会议室里寂静无声，她开口没什么起伏，“减一半。”
飞黄老板盯着自己手指又看了半天，咬咬牙，“好，顾总，您看什么时候签约。”
顾简初只道，“何英。”
何英接过话，“黄总，我们这边详谈。”
从飞黄回酒店已经是半夜十点半，好在这边有长期合作的财务和审计，不必再叫人赶过来，顾简初看了一整个下午的文件眼睛酸涩难受，有清晰可见的红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