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7岁时，我离开了三天，就是去准备这些，都是给洛家的聘礼。”

洛子书看着满地金灿灿的各种器具，一时不知该作何评价。

九祸从那堆东西里挨个往外掏：“这是个纯金的小球，上面刻了星宿，我觉得你大概会喜欢。这是个白玉八卦，我想你们搞卜占的多半会用到。这是个一千多年前我从皇宫里顺出来的山河社稷图，作者字子书……”

狐狸一样一样地说，每说完一件便将它往洛子书面前丢。

洛子书呆滞地看着对方一件件解释来历，心情复杂。

“当时如果凌光阁没带你走，我肯定要将你拐回狐狸洞里。你进凌光阁后，我只能在天上看着。我承认我不是个东西，连你洗澡睡觉也看，看了那么十几年，我早在脑内意淫了你千万遍了。”

“…………”

“好不容易等到你能出阁，我就马上找你去了。后来的事也没什么好辩解的，每天意淫的人给了机会，能收手那我就不是狐狸了。但我错在那次之后不告而别，让你误会我只求一夜贪欢。”

洛子书垂眸，想起三年前他们再次见面的情景：

在凌光阁的封闭岁月里，他始终记得儿时陪伴自己的狐狸。

再次见面后，风流不羁却又温柔细心的狐狸未变，洛子书的心境却变了。他看得出狐狸对自己的心思，也在对方无孔不入的试探中一步步妥协。

但当他试着敞开心扉时，却只等来了一夜过后安静空荡的房间。

第81章狐狸的聘礼

“子书，我很后悔自己当初逃走了。”

狐狸用法术将挡在他与洛子书之间的聘礼全部分开，一步步走到对方面前。

九祸似普通人类求婚那般，单膝跪地，拉起洛子书的一只手。

“得到你之后，我意识到你和我以往经历的那些人都不一样。我意识到你之于我，就似余娘之于黄爷。所以我害怕了，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面对百年后失去你的岁月。”

九祸握着洛子书的手很坚定，和他语气里难以掩饰的恐惧不同：“所以我走了，我希望这是一场风流韵事，这样我就不用考虑那之后可能要面对的结果。我甚至想刻意保持我们之间暧昧不明的状态，来逃避曾经发生的事。但我错了，我没办法用平常心对你。”

洛子书眼里有些朦胧，他有点看不清眼前的狐狸。

“那对猫狗的事，纳尔的话，黄爷的话，从沙联回来之后……我彻底想通了。我不会像黄爷那样在余娘离去后，顺着对方的愿望，好好地继续活下去。若我找不到办法延长你的寿命，我会和你同去。生不能同穴，但死能同寝。这样的话，我还怕什么失去呢？”

九祸亲吻洛子书的手背：“我就是这么胆小懦弱的家伙，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洛家子书？”

洛子书整个人都在颤抖，他不确定自己所听到的话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自己酒后的幻觉。

神侍呆愣地站在原地，视线没有焦点，脑内一片混乱。

向来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老狐狸看到心上人这副模样，恨不得一刀捅死两年前的自己。

九祸向前跪了两步，双手抱住洛子书的腰：“子书，我想和你睡一个棺材。”

洛子书此刻根本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他只是呆滞地任由对方抱着。狐狸心急如焚，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告白与表决心的话，一句接一句地倾吐出来。

他明白洛子书在凌光阁的这十几年过得很压抑，原本话就不多的男孩，在这种环境下更是没有倾吐对象。只有陈寅偶尔会单方面地与他说些家常，但多数时候洛子书也只是被动地接受着。

在自己重新与他见面的那一年里，洛子书偶尔会流露出近似于普通人的情绪，偶尔会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偶尔会表现出不舍。但他的逃避却让两人陷入僵局，也熄灭了洛子书好不容易燃起的“渴望”。

九祸跪在洛子书身前，慌乱逐渐叠加——

因为神侍仍是一副呆滞的模样，并没有给与狐狸任何明确的回应。

老狐狸第一次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不知道如何处理眼前的状况。九祸慌乱中想到黄爷，他觉得与妻子和谐美满的老黄应该是一个不错的求助对象，便打横抱起洛子书，往黄爷的住处跑去。

狐狸刚奔行至黄爷的屋外，怀里的洛子书突然抓着他的发辫，有些结巴地说：“我以后……是不是有一个只属于，我自己的家了？”

九祸的体内一瞬间似炸开了无数的花火，他颤抖地抱着怀里的人：“你的，全是你的！”

洛子书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他抓住九祸的肩膀，情绪完全失控。

凌光阁暗处的护卫迅速现身，十几个人一齐拿枪指着狐狸，黄爷也从屋内赶出来：“怎么了这是？！敌人来了？！”

九祸抱紧洛子书，手足无措地安慰着，经验丰富的老狐狸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黄爷看两人这副模样，还以为九祸又办错事了，抬起手就往他身上招呼：“你搞什么！你害怕就别再去招惹人家！你犯哪门子骚啊！”

没两分钟，陈寅也赶到现场，确认没有危险后，他下令撤走队伍。

“小子书？”

陈寅想要靠近，狐狸却抱着人往后退：“以后他归我管。”

黄爷一脚踹上狐狸的屁股：“管什么管！谁归你管！”

说完，黄爷就想从狐狸怀里把神侍抢出来，可九祸死不撒手。

陈寅完全不知道九祸和洛子书的关系，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在他看来，比起这两位神兽，自然是自己这个看着洛子书长大的哥哥与他更亲近些。

这么想着，陈队长也加入了抢神侍的队伍。

洛子书压抑太久的情绪彻底爆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恍惚间看到陈寅的脸，竟然伸手去抱对方。

九祸瞪大眼睛，一边阻止一边喊着“媳妇你看错人了”！

洛子书却费劲扑腾着，冲陈寅伸手并哭喊道：“陈哥，我有自己的家了……我以后不用去你家了……”

陈寅费劲地从九祸和黄爷手中把洛子书扶起来，但仍不太懂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陈队长在洛子书身上闻到一丝酒气，询问另外两人：“怎么回事？喝酒了？”

黄爷听到“酒”字立刻大骂起来：“你个骚狐狸想干嘛？借酒占人家便宜？！”

九祸头大如斗，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咬牙对着洛子书放出一道安神香，后者立刻闭上眼睛，软倒在陈寅怀里。

狐狸二话不说将人重新抢回来，把围观的两人赶到黄爷屋内，抱着洛子书跟进去。

少了失控的洛子书，九祸总算有机会对两人解释今晚这出的来龙去脉。

黄爷听罢高兴地拍桌子，称九祸早就该这么做。

陈寅不敢相信一项循规蹈矩的洛子书竟然与神兽有这么一段“地下情”，脑内思绪纷杂。

陈队长看着睡在九祸怀里的弟弟：“你们毕竟不属于一个族群，你真的能……”

不等陈寅说完，九祸就不客气地回道：“这用不着你操心，我可是子书宝宝自己认证的。”

陈寅皱着眉把手摸向腰间的枪套，几秒过后，又叹了口气重新将手放在桌上。

“小子书从来没说过自己想要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与家族分离对他的打击很大。凌光阁里也没几个真的能说上话的，他今晚这副样子我从未见过，你在他心里的份量肯定不低。等他明天清醒了，我会再问他到底这么回事。如果有一个字与你说的不同，就算你是凌光阁的贵客，也小心我的枪口。”

狐狸看着怀里的人，第一次笑得纯良无害。

第82章醉月蟾（番外）

（这段是老狐狸欺负人的往事，近期都在办正经事，我们歇口气聊聊风月！）

自从九祸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洛子书才意识到，原来他并不是完全无欲无求的。他开始期望每天都能见到这个儿时便相熟的朋友，也开始想象自己离开凌光阁后，两人是否会一起携手畅游世界各地。

为了扭转神尊灵力持续减弱的局面，凌光阁高层开始寄希望于神枢的存在，即便没有可参考的成功例子，他们仍希望洛子书能找出墨承的神枢，并将这把“钥匙”送到神尊面前。

洛子书尝试了几次占卜，但仍无法准确定位神枢的身份。他的压力很大，协助神尊守护央国是他从七岁起就被灌输的使命，如今对方陷入危机，而所有视线又聚焦到自己身上……

……神侍将最新的占卜结果递交给上级后，便申请到都城里的风水大家“秦氏”寻求帮助。

秦家擅长算地气，洛子书认为神枢所在的地方，地气必定异于他处，若能掌握这部分信息，对他后续的卜占或许是有帮助的。

从秦家离开时，天上落起小雨。正是一年春好季，新雨催生了街边的绿草，让整个天地都显得生机盎然。

“瞧你，这种日子伞都不带？”

突如其来的阴影挡住了温柔的雨点，洛子书回身，只见狐狸拿着纸伞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

“你怎么在这儿？”

九祸嬉皮笑脸道：“不早说了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么？”

洛子书的心漏跳一拍，他将笔记放进包内：“我……接下来可以在外面待到十点。”

狐狸不客气地搂住他的肩膀：“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凌光阁陈局是你爹呢，晚上还得准时打卡回家！早先说要带你去酒坊的，今天赶巧，这天也作美，不如我们去喝两杯？”

洛子书有些犹豫：“我从未喝过酒。”

九祸直接揽着对方行动起来：“我会啊，我教你。”

那个老酒坊叫做“玉蟾春”，正是狐狸在第一次见到洛子书的那天去过的地方。

玉蟾春是个白酒作坊，传承了一千多年。中途差点因为战乱断过家业，在老狐狸的保护下，才有机会保住技艺。

九祸非常喜欢他们的“钓月酿”，这酒于热烈中带着一股柔情，好似水火交融，别有一番味道。钓月的度数很高，对于初学者并不友好，但狐狸就是坏心眼地想看看洛子书的反应。

狐狸带着神侍拐进监控死角后，直接将人抱起来飞上高空，在云雨里穿梭。看着迷蒙的天地，洛子书感觉自己还未饮酒就有些醉了。

他看得出九祸对自己的心思，而对方这一年来所做的一切，如春蚕啃噬桑叶那般，一点点蚕食了他心底的理智。

洛子书开始产生了某种渴望，即便他自己还不完全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两人在离酒坊不远处的小巷里落地，九祸将浮在空中的纸伞握住，往洛子书那头倾斜：“走吧，带你到月宫去～”

酒坊位置偏僻，加上雨天行人不多，两人走在街巷里，整个天地仿佛都只属于他们。直到一个热情的男声闯入这个画面：“哟老胡！十多天没来啦！”

狐狸马上笑着回道：“上次那坛太刁了，我都有点受不住！这回带个小朋友来，你可别和我使诈啊！”

穿着白色围裙的胡渣青年一边擦手一边反问：“还你有受不住的？可别是在小朋友面前装吧！”

九祸连声否认，带着洛子书进屋。他熟门熟路地摸上二楼，打开一扇小门，把洛子书领了进去。

“子书宝宝你坐这儿，我下去交代下酒菜。”

洛子书顺从地坐下，这酒坊明显翻新过，但建筑风格却都是百来年前的样式，非常典雅。长期住在凌光阁的他，来到这种近似的环境内，并没有产生任何不适，反倒有些归属感。

洛子书听到狐狸和那个青年大声交谈着，从语气判断，二者应该很熟悉了。

神侍突然想知道关于那名青年的事，他想要认识这个看起来和九祸很熟识的人。

“……”

洛子书的心脏又怪异地收紧，他有点害怕，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在意九祸的事。

没多久，九祸就从一楼回来。

狐狸拿着两坛酒，关上门：“咱们今天喝这个，钓月，口感很柔和，适合你这种新手。有那么些后劲吧，你缓着喝应该冲不了。”

狐狸放下酒坛，从屋里的柜子中拿出两个酒碗，把较小的那个放在洛子书面前：“看，你这个比我小一倍，可别说我欺负你啊？”

洛子书从未喝过酒，闻那坛中的香味，有些紧张起来：“这个度数高吗？”

九祸这回不老实，没直说：“还行吧，别过量都好说。我让大刘准备了些下酒菜，等会儿你搭配着吃，肚子里垫些东西再喝。”

菜还未来，但洛子书被眼前的香味勾出了馋虫，便悄悄抿了一口。结果碗里的液体与他想象的截然不同，是一种绵柔清甜的味道。

洛子书没忍住便喝了小半碗。

九祸一直盯着人瞧，当然发现了他的偷喝行为。但看着表情难得丰富，从试探到意外，再转变成惊喜和满足的心上人，老狐狸美滋滋地没有阻止。

半小时后大刘送来了下酒菜，招呼了几句，便回作坊忙活去了。

“来，吃点菜再喝。”

九祸给洛子书夹了一大块蒸鱼，并帮他把掉落到脸颊边的头发捋到耳后。

事实证明，从未碰过酒的神侍，压根也碰不得一点酒。刚才那小半碗钓月下肚，他的脑子里就已经生成了一片挥之不去的云雾。

洛子书手脚发软，但自觉神智还算清醒，将狐狸夹的菜一点点都吃掉，完成任务后，便开开心心地喝掉了剩下的半碗。

九祸给他续上，调侃道：“别逞强哦，你还有门禁呢～”

洛子书眉头一皱，有些不服气地又喝下半碗：“我没事。”

狐狸看着脸颊泛红，眼里也逐渐水润的神侍，突然心痒难耐。

这些年他有半数时间都在凌光上空借助人类的设备偷看洛子书，偶尔把持不住，甚至连对方沐浴和睡觉也看。

看着洛子书一点点长大，九祸心里的龌龊想法也在不断放大。狐族风流成性，他早先从来没压抑过内心的欲望，看中什么便果断出手。遇到洛子书后，不知不觉间禁欲了十来年，随时处于一撩就炸的状态。

看到洛子书微醺的模样，九祸按耐不住坐到他身边，手脚不规矩起来。

相聚的这一年里，狐狸虽然嘴上经常占便宜，但却从未有过实质行动。今日他也是放开胆子了，决定试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