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恩泽低头略一沉吟
孝严马上又可怜巴巴的:恩泽,我命数太轻,平时被四方小鬼闹的从来睡不了一个整觉,你就帮我镇宅一会,让我好好睡一会呗。
有心要走,可想到如果不说孝严体质特殊,他也见不到自己弟弟,便不再说话,回身坐到了书桌前,拿起小木棍将烛光挑亮一些,在桌面上随手拿起一本山海经翻开来:你去卧室眯一会,我不睡了,看书等你醒过来,之后带你回去。
孝严长出了一口气,梁恩泽不走,他也不忙着睡觉了,蹭到了桌子前边来,看向梁恩泽:恩泽,我刚才不是有意要冒犯你,你不生气了吧?
梁恩泽抬头,好像是瞪了他一眼:行为失度,若我计较,以后还怎么做朋友?
孝严嗫喏:我是认真的。
住口!你不是要去睡觉吗?
孝严看似大大咧咧,带着富贵公子出身的放纵和任性,实则环境使然,对人情世故精通,从小被岳孝廉收拾的最会看别人脸色,看梁恩泽确实脸色不好,马上识相的闭了嘴,将烛台点燃,让梁恩泽看书视线更亮些,自己钻到里屋卧室睡觉去了。
别说,少有的一夜安眠,好梦正酣。
第二天早上一进了梁国公府,岳孝严就把那些不正经和玩世不恭全拿掉了,眉头微微皱着,眉心形成了一道竖线,他自身阴气就重,戏称自己是行走的罗盘,又会望气,平时五行八卦在心中掐算就差不多,此次要进梁国公府,武将世家杀伐之气太重,加上梁恩泽的命格都能当镇宅的吉祥物了,他极罕见的带了罗盘。
进了梁府,梁恩泽已经让一干闲杂人等退下去了,免得人多眼杂,说不上会有嘴不严的和通风报信的,徒增麻烦。
起出罗盘,确定立级,之间指针跳得厉害,果然有些猫腻。
孝严眉头不展,紧抿唇线:恩泽,按理说你家的宅子的布局,前有望后有靠,院子里的石敢当立的也对地方,本应该是大旺财运之局,而且阳气充沛,怎么会招惹到脏东西呢?
梁恩泽也知道梁氏家族已经在宅子里住了多年,他不在意风水,不代表他父亲辈的不在意,宅子略微的改动,全要请风水先生:难道是有人做了手脚?
孝严伸手扶着下巴:带我去四处看一看,女眷们的宅子,平常人也进不去,你带我在其他地方找一找。
两个人从第一进院子开始,仔细的搜索,等搜到北方第三进院子卦象上生门的时候,果然墙角下有一块土的颜色比周围深一点点,孝严常年看现场,看到此处的草丛比周围全要矮,便知道此处可能被人动过。
他走过去,用鞋尖点了点这块地方:恩泽,你看,此处土质松软一些,四周全是多年生的高草,唯独这里草一看就顶多两年,仔细看,此处土的颜色比周围全深一些,应该是把地下的土翻上来了的缘故,我们在这里往下挖一挖。
梁恩泽蹲下仔细观察,果然如此:是了,这是墙角,地表的土常年被墙上留下来的水冲刷,养分存不住,所以地表土发黄,可本来祖宅选址在了旺地,黑色的土居多,只要挖起来再填回去,地下的翻上来,自然颜色就深了,一两年黑土也变不成黄土。
梁恩泽打个响指,叫来了心腹的小厮,让两个人把此地挖开,纵使土质松软,还是费了挺大的劲,挖了三米多见到一个缠着掉色红色绸布的大瓦罐,两个小厮小心翼翼的在坑底下递了上来。
孝严将手按在瓦罐上,内里平静无波,应该是装了个物件,他两眼精亮,聚精会神的拍去粘上的泥土,打开了大瓮,梁恩泽看他沉稳认真的样子,都开始担心大瓮里爬出个蜈蚣,或者飞出个什么鬼仙来。
结果看到孝严从大瓦罐里掏出一个白虎,额头一个王字,张牙舞爪,凶相毕露,长着血盆大口,邪性的红舌头像是刚吃了死孩子似的。
孝严小心翼翼的将白虎放在地上,又往大瓮里看了一眼,果然,瓮底黑乎乎的干了一层,他让梁恩泽也看了一眼:恩泽,是用血泡的白虎来施咒语。
对上梁恩泽询问的眼神,孝严开始解释:恩泽,将白虎摆在生门上,结合四周的地形地势,是设了一个白虎催命阵,还下了降头,就是要招来邪运,让你们家宅不宁的。如果是一般人家,基本上几天之内就会招来血光之灾,被灭了满门也不稀奇,是个很毒的咒术。你们家是旺家大宅,所以除了你三弟,才能其他人全还不错。
梁恩泽目光闪烁,眉宇间少见的带了狠绝出来:我们梁家世代为官,招人恨也算是正常,可弄这些下三滥的巫蛊邪术,收买内线设下诅咒,也卑鄙的太上不得台面了。
孝严轻轻的把大瓮放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土:虽卑鄙但有用,有些人求的就是能达到目的就行了,管他手段是什么。这个瓦罐也有讲究,是中原地带的大户人家专门用来装死孩子的,你如果再碰到此种瓦罐,务必要小心,不能轻易打开,里边有可能装着苗疆的生蛊,有些蜈蚣蝎子手臂那么长,碰到马上要命。
梁恩泽脑海中一闪,想到被他烧掉白凤山道士的那些邪书来,好像也有不少是专门讲炼蛊下降头或者镇宅的:岳兄,是不是因为此阵的存在,所以,我弟弟才会?
孝严点头:看此阵埋下时间不短了,应该是梁恩伦那阵子运势差一些,所以着了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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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神棍画符
梁恩泽想到弟弟出事之前的种种异象,比如玉观音碎了,以及本来说要在家呆着,还是偷偷的跑了出去,确实觉得有违常理。
梁恩伦虽然荒唐,不过性格还可以,也算听话,那样鬼迷心窍,不像是他弟弟的作风,还真像是被邪风怪力催了似的,不由得牙关紧紧咬住。
看他已然开始在脑海中琢磨蛛丝马迹,孝严已经站了起来:恩泽,吩咐人把这里恢复原状,不要露了风声,好好回想一下,查一查,看看此事到底和谁有关系。
梁恩泽收敛心神,也知道此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明白的事,清理下裤子上粘上的泥土,也跟着站了起来:岳兄,除了全家排查之外,还能再做些什么吗?
孝严拍了拍背在背后的小皮箱子:白虎虽然取出来了,不过还要把他烧掉送走,它在家宅中作恶的时间不短,我再画几张符咒,将它招来的余孽清理一下。
孝严年纪不大,职位不低,他悄悄的进了梁恩泽的书房,四处打量一番,梁大少爷的院落果然高雅,两进庭院全种着高低交错的花木,除了冬季四季开花;栏杆做成了竹林的样子,观之有节;屋檐上或蹲或站着三只白鹤,有一只展翅欲飞的几可乱真。
进了书房,淡绿色的纱窗上飞鸟投林,墙上的挂画不像他挂的乱七八糟毫无章法,而全是搭配得当的岁寒三友,书房内高低错落的书架上一架子一架子满满的书。
他将皮箱子放下,背着手笑盈盈似彬彬有礼的问:我能在屋里转一下吗?
梁恩泽吩咐刚才挖坑的小厮去拿热水来泡茶,将书房的门关上:随意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