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恩伦摇摇头:你知道的是你家活了下来的,其实还有一个没养大的,就是小小年纪已经殒命了的鬼常在,你家当时在你和他之间选择了相对健康的你养大活了下来,他当然不甘心了。
岳孝严有些震惊:怎么可能?难道还能两个儿子选择一个掐死不成?
梁恩伦耸耸肩,如果说人鬼殊途,那他和鬼常在就是同形之物了,不说是志同道合吧,但是至少是一条道上的:我和鬼常在交流过,其实当时你们是一对双胞胎。
岳孝严从来未听父母或者老家人说起过这些:然后呢?
梁恩伦索性娓娓道来,这可是被岳府封存了的陈年旧事:不过在出生的时候,你们有一些毛病,不知道为什么,你们是连在一起的,你现在的左臂是鬼常在的右臂,而且鬼常在生下来的时候就没有右腿。
岳孝严不知道思路跑偏到哪里去了,打岔道:这连在一起了?怎么生得下来!
梁恩伦白眼一翻:你年纪不大,懂的还不少,当时夫人确实难产了,后来也没再生育过。
岳孝严张嘴就问:这不是生了个怪胎吗?外界不还得说我们家祖上无德,所以遭了报应?
梁恩伦不耐烦:能不能别打岔?你们家觉得自己生了个怪物,所以只说生了一个小公子,未对外声张。后来觉得总连在一起也不是办法,在你们快要满月的时候,找京城最大隐隐于世的大夫,将你们小兄弟分开了。由于你当时非常完整,左臂的骨骼也是接在你的身上,所以左臂就留在了你的身上。
第12章正确的问题
岳孝严突然觉得有点难过,原来以为自己只长大了之后性情荒诞,是个怪物,没想到自己小时候还是个小怪物,还挺始终如一的,不过等等:左臂连在我身上,所以将胳膊留给了我?他们这是将小孩分开吗?这不就是将鬼常在切下去了吗?
梁恩伦瞪了这个老接话的人一眼:对!你家觉得,他缺胳膊少腿的反正也活不好,与其两个儿子全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还不如留一个健全的。切了之后给他当时也处理了切口,不过他当时太小太弱了,只坚持了嘤嘤哭了两三天,就因为失血太多,和我一样挂了。
岳孝严想到鬼常在自小到大和他一起成长的脸,确实两个人一模一样,鬼常在小时候性格还好些,有时候委屈的哭一哭,最近几年是越来越暴戾了:他为什么和我一起长大?
梁恩伦叹了一口鬼气:冥间最惨的就是没到寿的小鬼,飘飘忽忽的又弱又小,毫无还手之力,四处受人欺负,他反正对你羡慕嫉妒恨,不跟你一起长大怎么报复你?
岳孝严觉得小鬼也挺可怜的,不过同情心只维持了一瞬间,想到鬼常在这些年对他的眷恋深情,他就恨不得那玩意儿永远在他的夜晚消失:你能把他灭了吗?
梁恩伦:我说看你挺慈眉善目的,怎么还这么歹毒,那是你亲兄弟?不过鬼常在也有元神,他的肉身应该是一直保留着,要不他这么多年不可能越来越强,我也只能吓走他,没别的招了。
孝严偏着头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他一直附在自己的肉身上?我的天,二十二年的小尸体,那不是一块老腊肉吗?这么算起来,你还是新鲜出炉的,那你现在附在什么上?
梁恩伦激灵打个寒颤:怎么可能告诉你,你还不卸磨杀驴,找到了我的附身之处把我玩死啊?
孝严刚才只想了一下,也不是想玩死他,是想把他给他大哥梁恩泽送去,毕竟这个梁恩伦能对付鬼常在,而且明显比鬼常在好沟通多了:我不会那么做的,是恩是怨还是要分清的,刚才是怎么回事?
梁恩伦嗖的一飘,直接盘膝坐在了岳孝严的面前了:你刚才确实危险。刚才鬼常在请来了地府引路的小鬼,装扮成你经常看到的同僚的样子,让你魂魄出窍,出了自己的家门。
他说的还挺详细:你的家中是一个阵眼来着,镇宅的就是小龟仙,可是只要出了阵眼,小龟仙就镇不住了,他们基本可以为所欲为;我当时引你警惕起来,你转身回家了,谁知道地府引路的小鬼厉害,直接起了大雾;你平时是心智坚韧之人,还是回来了,所以鬼常在怒了,亲自显形的来抓你。
岳孝严郁闷了,自己八字够轻,可招惹的这个鬼常在源远流长,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他问:今晚第四个问题,我怎么才能灭了他?
梁恩伦晃了晃脑袋:我不能透漏天机,你要问正确的问题。
只说缘由不说解决措施的?这种说半截话的人怎么还没被打死!
转念一想,人什么事都能干第二次乃至八百回,唯有出生和死亡,再想生一回死一回全太难了。
岳孝严没好气:行,你这个换血的筹码可拿好了,千万别透漏出风声去,我换种问法,怎么才能安全些,指点我一下?
梁恩伦不卖关子了:你最近时运不济,这次鬼常在没想到我横生枝节,我只救得了你一时,你不能在家呆着了,可你大运还在,运势应该会指引你往有山的地方去。
岳孝严心道我一个大理寺少卿、代理大理寺卿,还能擅离职守不成?难道是每天早晚去京城这几座山爬山?
或者干脆晚上搬到山中古庙去住去?
他无暇细想,有一个事他一直心存疑惑:我想帮你大哥恩泽问你一个问题,你出事的那天,冒着雨天去了湘山做什么?
梁恩伦翘着嘴角笑:这个,就是正确的问题。
孝严:告诉我,为什么,你大哥恩泽很想知道?
梁恩伦顾左右而言他:此事关系重大,我不能泄露太多天机,你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孝严看着这个故弄玄虚的鬼,有点无奈:死了还不敢说?你可真是个窝囊鬼。对了,你大哥想见你一面,要不我明天带他来见你?
提到自己的大哥,梁恩伦眼圈红了,可惜做了鬼,眼泪落不下来,他们家兄弟三个,是连续三年所生,大哥梁恩泽也就比他大三岁,这次因为他的事,整个憔悴恍惚了不少:我偷偷看过我大哥一眼,不过他不可能看到我。他阳气太重了,命格特硬,五行八柱加起来有八两八钱,别说小鬼近不得身,连山神看到他也得想一想。
孝严当即眼睛放亮,现在小龟仙镇宅失败,岳九五两三钱是比他这个一两九钱阳气重多了,可和八两八钱的也比不了啊,这要是能每天和梁恩泽共处一室,还怕什么各路妖魔鬼怪?
梁恩伦,你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弟兄?能容忍跟他共处一室的。
梁恩伦面上表情千变万化,先是一副鄙视的样子:他不可能愿意和你这么闹腾的人相处超过一炷香的时间,你一个人简直顶得上一百只鸭子。
不过凡事好像话不能说的太满,他猛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不过,你们还真有可能共事一段时间,你就要到山里去了。
这简直太好了,孝严强压制住心中的狂喜,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肤浅:你大哥也进山吗?
梁恩伦不敢说太多,他本来就死于嘴欠和好色,年纪太小家里又娇惯,只憋得住尿,一点也憋不住话,转身告辞了:时候不早了,我走了,你醒了之后就别睡了,等天亮了再说,鬼常在今晚废这么大的功夫害你,估计不想善罢甘休,天亮之前最危险。醒之后别忘了在门口帮我简单立个灵位,滴几滴中指血上去,我对你可有用,别弄点鸡血糊弄我听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