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卿辞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5(1 / 2)

故卿辞 海余生 11358 字 2020-08-22

而江南郡的李大善人……眉头紧锁,不是很客气的对阳织说:“小织,你最好不要和他过多接触。”

“怎么了,你不会觉得晏喜会吃醋吧。”她不是很在乎,“没事儿姐姐,晏喜和你家那位可不一样,我和他清清白白的相处,绝不会逾距半分。”

我家那位?我哪有呢。小织不知道朝中的事,看来晏喜也没和她说,我已经大半年没上过御前了,许维这个左相硬生生比右相得势了许多。

朝堂中那些拜高踩低的人,即便我位至丞相,只要不得皇帝重用,他们就只会维护表面的功夫,背后谁又把我放到眼里了。

“不是,你和晏喜的事,只要她不反对,你自己把握尺度就行。但是李泉生这个人,背景复杂,没有看上去那么干净。”

阳织歪了歪头,不是很能接受我的观点。

“姐姐,我知道你现在比原来要厉害许多了,不过,你也别总是拿官场的那一套往所有人身上想。李泉生在翰林院编修文集,与政治权利那么远,他就算想做些脏的事怕是以这个官职都很难办吧?”

即便阳织说的很对,可我还是隐隐觉得不对劲。当年胡中立用葫芦口水库陷害我的事,伪造我笔迹写书信的人一直下落,后来就不了了之。

“他的文采真好,如果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伪君子,怎么会做出‘沧浪水之清浊’的策论出来?文章多少能表现出写作之人的品格吧。”

“好好,我说不过你,总之你多留个心眼,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从兜里翻出一封新写的信,递给阳织。

“我最近实在忙,这是抽空写给师父的信,上次见他还是半年前了,今年过年又没回东山,总归心里过意不去。”想了想,觉得光是一封信还是不够,又褪下手上的墨绿戒指——当初晋升丞相时皇帝给的赏赐之一,一齐给了小织。

“一般人我信任不来,小白信鸽也没找到,应该是给你拿去了,你赶紧把这些东西给我寄到东山去,我找司空还有事商量,先走了。”

阳织白了我一眼,点头答应:“知道了,丞相大人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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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嘉五年的第一个月如白驹过隙,却让人压力很大。北羌和大兴在北镇胶着,羌人的势头越来越猛,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北镇的要塞。

万幸的是,北通河在奋力发挥着它的作用,每天往来的船只源源不断的输送着火药和粮草,为前线大军默默无闻的提供最坚实的后盾。

至于大运河,北通河往南的第一线即将竣工,一旦这段航线通航,就意味着北镇南边的青州和苍州也可以加入军队补给的行列中来。

这是唯一给人慰藉的事了,我的努力没有白费,能给刘月盈创造出这样一段宝贵的河道,算得上是呕心沥血了。

只是不知道她最近过的好不好,手指无意识的抚摸腰带上悬挂的玉佩,指尖戳着背面阴刻的那句古诗。刘月盈也许过的不太好,最近大兴开始动荡,她一定寝食难安。

唉,原是我不配,“近水楼台”也没用,她一定对我失望透顶了,才冷遇我如此长的时间。

没关系,只要还能辅佐她,就知足了,这就是无边黑暗中的一点星光。

只是觉得怪可惜的,星光哪有月光皎洁明亮呢?

“阳丞相,这个账面赤字得厉害,不能再这样搞下去了!”一回到议政阁,户部侍郎就捧着像山厚的资料堆在我面前。

他已经越级汇报,擦着脑门上的汗,可见事情有多紧急,而和他一起管财政的晏喜状态也不好,见我回来,对我轻轻摇头。

“财政已经出现如此大的空缺了?”看着账面上的数字,拨了拨旁边的算盘,一时无语凝噎。

“我现在就给皇帝写折子,看看能不能让京中的各位官员先拿出些积蓄填上这个空,如果不行,只能增加江南郡的税收了。”咬着牙愤愤,我知道这个折子上去之后,又要招多少人的恨。

可是还有办法吗?

“丞相,要不,修建运河的事先放一放吧。”晏喜看着我,谨慎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我知道这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给出的建议。

“不行,”想也不想的摇头,“至少也得等到一线全部完工,就差一点了,不出三个月,一线必然能够通航。”

“侍郎,这件事稍后一定会给你答复,现在本官有些话要与丞相说。”晏喜等着户部侍郎走了,才踱步到我身边。

“阳缕,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修建运河是何等劳民伤财的事。大兴稳定的时候还能支撑住,现在北羌和我们打的如此激烈,每天军队都在死人,要不停地从北镇那里抓人充军,许多囚犯都被放出来编入军队了,你不会不知道。”她叹了一口气,“其他地方的百姓能过一个好年,还不是北镇人用生命堆出来的?”

“万一你的一线还没修好,北羌就冲破要塞闯进北镇,北通河不就成了砧板上的肉?”

“这个不要太顾虑,”我抿抿嘴,“游牧民族的人天天在草原上跑,他们哪里会有水性,大兴水军在这上面是碾压性的优势。”

晏喜深深看了我一眼。

“那你觉得,你写这个折子给皇帝,被采纳的可能又多大?她会不会理你?现在朝中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你这个右丞相半年没进过御前!”她说的激动起来,有点恨铁不成钢:“真不知道你这个脑袋里都装着什么,皇帝待你那样好,你怎么还能把事情变成如今的局面?”

晏喜走到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愤愤不已。

“你当初才入仕的时候我还能帮一帮,现在是完全伸不进手了,鬼知道你又怎么得罪了皇帝。”

第44章42南蛮突袭

听了晏喜的话,自嘲着笑出了声。我现在这样子,和刚入仕那会得罪皇帝之后的情况一模一样。

五年啊,感觉像在迷宫里转了个圈,又回到起点——甚至比起点还要糟糕。她只要轻轻挥个手,掀起的狂风就能把我吹出十万八千里。

天嘉四年六月的那个晚上,我清楚的知道了刘月盈对我试探的原因。

我自以为是的真心,和她想要的,不一样。

她刘月盈是什么人,早就把揣摩人心、识人识物练的炉火纯青精湛绝伦。她是看人只需要瞥一眼,就能将那人看穿看透的魔鬼,朝中群臣哪个人的私心不是被她拿捏的死死,玩弄于股掌之中。任何人的小心思在她面前都无处遁形。

也许在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刘月盈就已经感觉到了我在逃避着、隐藏着什么,所以才不断的怀疑,不断的试探。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和她的事儿你别管了,你好好的和小织在一起就行。我和她之间,有一道迈不过去的鸿沟。”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继续笑道:“折子该上还得上,在其位谋其政,责任是躲不掉的。”

“行,随你折腾吧,反正最后吃亏的永远是你,还指望那位能吃亏?”晏喜抢了我桌案上的好几个桃子,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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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运河一线的工程在我冒死之下最终没有停工,而刘月盈第二天就拿着我的折子在朝堂上问各位京中大员要钱。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准了我的奏折。

恐怕她是早就有此打算,一直没有吭声,就等着哪个冤大头上折子,正好顺水推舟。

右相的提议,被刘月盈公开在朝堂上宣布,许多大臣碍着皇帝的淫威纷纷表示支持,但能拿出多少就说不定了。

“捐款一事,就由右相带头组织罢。”刘月盈大手一挥,这件得罪人的事又落在我头上。

硬着头皮允诺,筹集了半个月,亲自跑了无数个官员的府邸,天天磨着嘴皮子和一群人精打太极、斗智斗勇。

科举考试三年一次,去年春闱刚入仕的一批新官最好说话,越往前越不行,尤其是那些年岁比我大许多的老狐狸们,这件事做完没让我褪层皮。

最终,勉强是把财政上的大赤字给补齐了,战争可真是烧钱。大兴和北羌的战争在相持阶段你来我往,小战役每天都有。南宫将军回到京中请罪,在前线的武状元新官上任,不是游刃有余。

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在了北镇上,大兴的兵力也基本都部署到了北方,此时不能再出一点差池。

屋漏偏逢连夜雨,般迟又遇打头风。

谁都没有料到,一直没什么大威胁的南蛮出其不意地动手了,动作飞速冲击了江南郡的两个州。幸亏江南郡自古以来富庶无比,地方官员及时反应保下一州,而另一个瀛州有一半落入了南蛮手里。

这件事在朝堂上简直比地震还要剧烈,整个朝堂炸开了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能把屋顶掀翻。

刘月盈又气又烦猛的把砚台从高台扔下来,摔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我和左相因为站的靠前,衣摆上都沾了零星的墨渍。

金銮殿内被砚台碎裂镇的瞬间鸦雀无声,文臣武将把吵得即将动手的架势全收敛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回原位。

我见刘月盈龙冠上的流苏都在颤抖,面红目赤,胸口猛烈的起伏,知道她是暴跳如雷。气成这样容易伤肝呐。不留痕迹的担心起来,很想去安抚她,可是现下既不合时宜,也没有立场。唉。

刘月盈只思考片刻,便给南宫将军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他立即启程,前往江南郡,去那里组织民兵严防死守南蛮的突袭。

至于那一半瀛州的土地暂且不能收复,朝廷实在无力在南方同时开展战线,只要在大兴喘过气来之前,防住南蛮无法攻下其他土地,就算是最好的局面了。

我知道刘月盈一向忌惮江南郡,在那里从不大规模组织军队,现在也是没办法之下的权宜之策了。南宫家族一直忠心耿耿,应该能担得起这个重任。

我在替她操心的时候,却不知道命运再次对我下手了。厚重的齿轮旋转起来,一圈圈卡的没有缝隙,有些事不论转世几次、在哪些时空、做什么努力,都无法避免。

过了七日,估摸着南宫已经到江南郡的时候,门下省侍中公然在朝堂之上弹劾右相。

“陛下,臣近来有些发现,之前因为缺乏证据,怕污蔑了右丞相清白不敢随意上奏,不过现在搜集到明确的证据,可谓是人证物证具在。”他说的掷地有声,我的眉毛皱成了川字。

最近日日忙着大运河和北羌的事,其他什么都无暇顾及,饶是这样,想弄我的人仍然不得消停。

“何事?”不疾不徐的声音从金銮殿最高处飘下来。

“陛下,臣有确凿证据,右丞相的家人私通南蛮之人,臣查询许久,发现那人是南蛮的国师。”

砰,我的脑子乱成一锅粥,头眩晕起来,感觉四周的一切都有幻影。牙齿咬住下嘴唇,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不能慌乱,手中笏板被我捏的都快变形了。

“真的假的?”“右相家人私通南蛮?”“南蛮趁虚而入拿下瀛州一半的土地,会不会和这个国师有关系啊?”窃窃私语的讨论声传入耳朵,回荡成巨响的炸雷。

刘月华在前面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她和皇帝都知道沙钰的存在,只是没料到这么敏感的时候竟然有人借此弹劾我。

“陛下,右相在东山有个师父,他在右相妹妹与内阁首辅大婚的时候来过京城。我收到东山县县丞的密报,右相师父早年混迹江湖,人脉广泛复杂,所以他能认识南蛮国师也不足为奇。”

“据县丞说,每年过年时都有会一个衣着暴露、不合礼数且妖娆非常的女子来东山找他住上几个月,因为算卦奇准被不少东山居民知晓。于是臣派人去查,发现此人名叫沙钰。而凑巧的是,现在的南蛮国姓正好是沙。”

门下侍中说完,朝廷上又开始交头接耳的谈论,我竟然不能反驳一句。他说的都是事实,但把此事定性为“私通”就麻烦了,而现在南蛮成为大兴的敌人,在此时把事情抖落出来,他们一定筹划的缜密无比。

我前段日子因为四处筹集京官们的小金库,许多人心里多少对我有意见,一时竟没人替我说话。

我看到胡中立那个贼人站在原地轻勾嘴角,心下了然,门下侍中只是被他推出来说话的棋子罢了。

纷纷扰扰之间,还是张仪念着旧情上前一步说:“就算右相师父认识南蛮之人,也不能说明此事和南蛮入侵有必然联系;更不能说明右相知晓此事、参与其中做叛国的勾当。”

此话正中下怀,门下侍中轻蔑一笑,继续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臣是找到了充足的证据才敢禀报。请陛下允许微臣带人证物证上堂!”

刘月盈修长洁白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敲几下,清冷的声音像是在对我动刑。

“准了。”

一个身着碧绿长衫的人缓缓走进大殿,看见来人,用劲闭上眼睛再睁开,想确认一遍。我认识他。

没错,是李泉生。

呵,他是胡中立的人,我早该想到的。当初他放着好好的翰林院要职不去,非要来内阁,恐怕就是为了偷我写的文书,然后去模仿笔迹吧。

李泉生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和胡中立沆瀣一气,只能说明他也有把柄在胡中立手里。江南郡富商之子,能有什么把柄,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了。

“陛下圣安。”他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冲刘月盈行礼,真是道貌岸然,令人不齿。

李泉生拿出一封书信,还有一枚戒指,我看见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是本相写给师父的问候信,戒指是送给他的礼物,怎么会在你的手上!”刘月盈必定认识这枚戒指,我在她面前戴过很长一段时日,她与我情浓时都百般猜忌,现在疏远成这样还不知道会有多不信任。

“阳丞相所谓的问候信,就是句句谋逆之词吗?”他伟岸的站着,表情严厉,好一副忠君爱国的君子形象。这些人如此不堪,像是阴沟里翻滚的烂鱼臭虾,却被光鲜的外表包裹着欺骗世人,如果不是我知道真相,怕是也被他骗到了。

“陛下,这是右相写的密信,被小人截住,里面写的话清清楚楚表明她有谋逆之心,早就与她的师父和南蛮之人勾结在一起了!”

李泉生展开书信,朗声念道:“爱师展信佳,久不见师父甚念……若有所求告知徒儿,徒用在京之物力人脉满足师之所求,若有要事亦当不辞,报恩师父……望师寿比南山不老松。”

嘶,这些话,对又不对。我确实是这样写的,可是有上下文作为依托,根本不是单独拎出来念的意思。

“皇上,他这是断章取义,是断章取义!我写这封信只是为了问候师父,根本不是他念的那种意思!”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能跪下来这样和刘月盈说,至于她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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