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卿辞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1(2 / 2)

故卿辞 海余生 11870 字 2020-08-22

晏喜反应极快,抽出手里的佩剑格挡在胸前:“有人想杀了我们?”

她眼神凌厉的看向沙钰。

“别看我,和我没关系。”沙钰扇子猛的一挥,扇尖多出一排钢针,“这次来者不善!”

更多的箭羽密密麻麻被射下,整个车厢都抖得厉害,晏喜和沙钰拿武器扫着乱箭,阳织也抽出佩剑严阵以待。

只有我,不会武功。

外面的车夫很可能遭了殃,我想探头看一眼,晏喜猛的抓回我:“不要命了!”

下一瞬,一个黑衣人闯入车厢,拿着刀狠狠冲我面门劈来。

“阳缕!”阳织大喊,千钧一发之际,沙钰拽着我的手腕破窗而出,对着车厢里的人大喊:“这些人你们能解决!”

她带着我极速飞驰,脚下御风。我看见马车前方不远处快到陡峭的悬崖,而四周不下十几个黑衣人,心里担心之极,“快放开我!”

沙钰压根不理睬我,她轻功那样快,纱裙在空中被风猛吹的猎猎作响,露出更多洁白的部位,即使一只手抓着我也能继续飞移。

“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现在我们后面还跟着高手,不跑快点你能活命?至于其余杂碎,以她们两个的武功不在话下。所以你还是好好担心一下自己吧!”沙钰抓着我,施展轻功越来越快,两旁的景色已经变成虚影,风像狂刀一样刮在脸上。

我知道自己得罪过许多人,可是是谁,敢这样刺杀丞相,真当比我还权势滔天了吗?绑架张仪时也是这样嚣张的举动,这番行事动作不难判断出他们一定是一伙人。当初陷害我失策,现在想直接把我杀掉以解心头之恨。

一个让我疑惑的问题再次浮出水面:以皇帝亲军的水平,她的人为何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暗中密谋的人?还是说,已经找到,却一直不动作?

不能再胡乱想了,还是直接问她比较好。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臂肩膀被她扯的生疼,好像都要断掉一样,她终于缓缓落地。

“呼,把他们甩掉了。”她拨了拨额前碎发,漫不经心的开启丹唇。

沙钰带我落在一片密林里。这里的温度已经冷了不少,地上还有积雪。

我骤然从马车里出来,厚大氅没穿,现下冷的发抖,不停搓着双手。看对面那个妖娆的女人双手抱在胸前,随意的靠在石头上,似乎对温度毫无知觉。

“你武功这么好?”终于缓过神,不知这里是何处,就算再不信任她,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她。否则,我会冻死在这里。只能希望他真如师父说的那样,不做伤天害理之事。

沙钰手中的折扇又不见了,来去无踪。

“那是肯定。我救你一命,丞相大人是不是要好好感激我一下?”

“我阳缕如果能出去,日后定当重谢。”一码归一码,她救了我是事实。“不过,阳织晏喜她们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你不见了,她们二人就不重要了。”

冷静下来之后,我倚着一棵树开始思考前因后果。

之前陷害我的事,所有线索从庄稼汉身上断了之后便不了了之,皇帝也再没和我提过。也许是风旗军真的找不到人了,我愿意相信。

从那之后我自己处处提防,从荣城来东山的时候带了一些护卫,一直没有差错,反倒是回程路上掉以轻心,被他们埋伏个正着。看来以后防范的心思要更多些。

不过,究竟是谁想置我于死地呢?大致想想便可以知道,一定是朝堂中的某些人,而且一定对我监视许久。否则怎么会对我的行踪如此了解。

冬天天气冷,每日都埋伏是会冻死人的,日子算个大概便知道我一定在初六回程,要不然赶不上新年朝堂开廷。

会是谁呢?脑海里一闪过朝堂之上的一张张面孔,李泉生、门下侍中、六部的各位尚书,户部的、吏部的、礼部的……

和我相处多些的,也就是这些人了。我其实不太喜欢吏部尚书胡中立,他看人总是斜着眼睛,也不爱与我说话——我觉得他眼里有骇人的肃杀,所以做官至今与他交流屈指可数。

还在思索着,沙钰终于开口说话。

“休息好了?我们租两匹马,姐姐带你抄小路回荣城。”她的腰肢扭了一下。

“几日能到?”

“马匹跑一天半,明日黄昏可到。”

太让我意外了,荣城到东山,平时至少要五六天,沙钰的轻功竟然如此厉害,省了两三天的功夫。

“收起你那崇拜的眼神,我现在没劲再用轻功了,要不然你今晚就能到荣城。”她一脸理所当然。不得不承认沙钰很强大,但是讲话可真欠揍。

她带我从密林下山,在驿站买了斗篷避寒,租马直接往荣城赶。因为是小路,她在前我在后。看着树木的年轮,我知晓确实在往西北走,方向没错。

等我隐约看到淮江的时候,知道荣城近在咫尺了。

“吁——”

沙钰勒紧缰绳,翻身从马上下来,然后将马迁到树木旁系上绳子。

“怎么在这里停下?”

“从这再往前走四里地就进城了,骑马太明显,你又想被人追杀了?”

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将马系在这,徒步前行。沙钰还是没走外面的官道,走在泥泞的乡野小路上,那双红绣鞋竟然半点泥都没沾。

“你……为何要帮我?”

沙钰见我问的忸忸怩怩,朗声大笑:“虑娃娃真是可爱呢,要不然,你别回宫了,与我浪迹天涯如何?”

见她笑的那么开心,忍不住皱起眉头,我哪有这么好笑。

“开玩笑的啦,你可是阳大侠的徒弟,不帮你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杀了?”

“那你为何突然想来荣城游玩,与我们同行?”

沙钰没回答这个问题,嘴里又哼上小曲,大步往前走,她长长的发丝在背后摇来摇去。

“你是不是算出来他们会埋伏我,还是说,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沙钰突然止步,转头看我,还是春光满面的笑容:“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哎,阳丞相嘴上说着定当感激,现在却又怀疑我。唉,做人真难啊~”

呛着我说不出来话,这样看,我还真是像个游移不定的小人。摇摇头把瞎想的念头打散了。

四周安静了一会,沙钰倏然开口:“其实呢,我想让可爱的虑娃娃知道,刘月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眉头紧紧皱起来:“这就是你说的,关于她的秘密?你怎么能直呼她的名讳?”

“她是大兴的皇帝,与我何干?”

这句话如同炸雷一样灌进耳朵里,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消化这句话的意思。

“你是南蛮人?”

“到底是丞相,一点就透。”

“你来大兴要……”

“行了行了,到地方了。”她打断我的逼问,不屑一顾的昂起头。

左手边是一座山丘,而右手边,是漂着浮冰的淮江。

这个地方有些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是哪。

“你顺着小山丘爬上去,然后自己想办法进宫。我先行一步,去看看织娃娃她们如何。”

沙钰冲我摆摆手,下一瞬就不见了踪影。

我爬了大约两炷香的时间,看到小山丘上许多光秃秃的桂花树,瞬间想起来这是哪里了。

【您的刘月盈即将上线。】

第34章33忌与欢喜

这是皇宫的后山,皇帝带我走密道来过的地方。在山丘上,能看到不远的宫墙,很高很厚。

沙钰这个人太危险了,他什么都知道。如果是朋友还则罢了,如果是敌人,后果不堪设想。

努力回想后世攻破南蛮的记载,似乎只有两句话,大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南蛮打的落花流水,而这次,也一样吗?

叹了口气,想往密道的方向走。

耳边又传来呼啸的风声,经过前日的打斗对这声音太敏感,我下意识往声音想对的地方翻滚,侥幸逃过一劫。

可恶,这次是一把刀嵌入泥土里。如果再慢一点点,它嵌入的就是我的身体。

这是什么情况,一会就看见六个身高马大的汉子跑了上来,虽然没有穿一身黑衣,但都蒙着面。和朝中想杀我的应该不是一伙人,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六个壮实的汉子看到我并没有停顿,为首的人持刀就往我这里砍。

我往左边闪躲让他扑了空,但他速度太快,那刀刃只偏移了一下就又反手刺过来,我第二个动作根本来不及再躲,眼看寒光到了胸口,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石子高速射来让他第二次打偏。

我立即往那颗最大的桂花树后跑。

又是一群人从天而降,穿着黑黄拼接的衣服,只看一眼就顿时松了气。

这是雷旗军的衣服,是守卫皇宫的,皇帝的亲军之一。

雷旗军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六个汉子揍晕过去,连让他们服毒的机会都没有。高大的身躯骤然倒地,震着山发出闷响。

刚要上去感谢他们,谁知带队的那人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一起带走。”

士兵把我双手捆在身后,我的笑容凝固。

“雷一,你知道我是谁吗?”这一定是个误会,赶紧解绑,我会原谅他的。

“皇帝密诏,今日出现在皇宫后山的人,全部抓住一个不放。多多得罪阳丞相了。”雷一面不改色的抱拳,“下官还没来及问,你为什么会和北羌行刺皇上的人同时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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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羌,行刺,皇上。

我没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又被关了起来。

只不过,雷旗军的人没有对我动刑。我躺在大牢的地上,双手捆在身后,这姿势很难受,手腕发麻。

这叫人怎么解释?

大兴丞相差点被同僚暗杀,结果又被南蛮的人给救了,还送到了皇宫后山?简直哭笑不得。

这般受了委屈,皇帝会理解我的——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我突然发现,史记真是太潦草了,并不是事无巨细全部写上的,许多小水花设身处地的时候明明那么重要,在厚重的史书上竟然不值一提,不知是可笑还是可叹。

后人看着被甄选过的史料,还是会失落吧。毕竟,穷尽一生也没有办法接触到书上的那个人了,所有的悲欢离合,对那人的情绪,都无法被传递、被感知。

只能自己独自寂寞着,翻阅大量文献资料,走遍山川河流,乃至阅读野史、相信传说,都只是为了对心心念念的人多一点可悲的了解。

从这个角度说啊,我是个幸运的人,这是无上荣耀。

牢门被打开,雷一站在门口对我说:“大人,皇帝召见。”

心思一动。

“那些北羌人,怎么处理?”

“正在用刑逼供。”

光是听着“用刑”两个字就后背一凉,离我上次入狱连一年都没到,那些记忆真是惨不忍睹。

雷旗军用掩人耳目的车把我一路押解到议事厅。除了门口的侍卫,里面一个多余的人也没有。翩秋、常侍他们也不在。

也是,丞相和敌国之人同时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这种丑闻还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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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新年,皇帝穿了一身新缝制的龙袍,针脚精致密集,没有数百个绣女赶工数月是做不成的。我以前没见过。

一抬头就看见她姣美的面容,不过因为面无表情而显得格外冷漠,让人一下子因为这寒意而不敢说话。

上次来这见她还是说过年想回东山的事,这次就已经是和北羌人同时出现在皇宫后山被雷旗军发现的事了。

这确实令人尴尬,摸了摸鼻子带着讨好的笑容:“月盈。”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这样喊她,因为心虚,而且感知到她隐隐约约的怒气。

谁知道皇帝听见我这样喊她,憋着的怒火终于发泄出来了。

“给朕把头放端正,后背挺直!被人抓住,你就任由自己狼狈不堪,举止猥琐起来了?”

被她这样一吼,我才意识到自己趴在地上像一滩烂泥,衣服也皱巴巴的没有整理,再加上前几日又是被追杀又是赶路,脸上灰蒙蒙的,一点精神气也没有。

把歪的帽子扶正,又捋了捋衣服的袖口和前襟,在地上规规矩矩跪端正。

“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骗朕。”她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里的怒火没有丝毫遮掩。

“告诉朕去东山过年,朕允了,结果你竟然初八的黄昏出现在皇宫后山?还和北羌贼人在一起?这算是什么!”

她的胸口因为愤怒起起伏伏,呼吸的气息非常紊乱。

“我没有骗你!”

她用手捏着我的下巴往上抬,手劲大的出奇,疼的泪花都要出来了,“那条密道,朕只与你一人说过,你与刺客一起出现在那,很难让朕不多想。”

她的声音越压越低,克制住来势汹汹的、无处安放的情绪。

我像是听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看着她的脸,连日来被追杀几次生死一线的恐惧和委屈蔓延开来,这些情绪我还没有向她倾诉,就先面对她暴风骤雨般的指责和质问。

皇帝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突然觉得这个人如此陌生的站在我面前,和我想的一点也不一样,她没有后世描述的那样美好。

我不曾了解她,也从没走进过她的心里,而这一切不全是我的原因——她与我说的,太少太少了。

我对她无条件的信任,将她奉为精神支柱,替她殚精竭虑,换来的竟然是一次又一次的怀疑。

慢慢站起来和她对视:“说的太对了,我就是跑去北羌引着那伙人来荣城,然后想让他们通过密道潜入皇宫刺杀,陛下满意了?”

她被我激的浑身颤抖,扬起手狠狠抽了我一耳光,瞬间耳鸣声占满头脑,整个左脸火辣辣的疼。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从来,从来没有人打过我。

“我只不过顺着你的意思讲,什么也没有说错,为什么打我!”

不把话说到极端处,完全不能打消她莫名其妙的猜忌心,只有顺着她将这荒唐的话说完,皇帝才能意识到她的怀疑是多么可笑、多么没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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