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卿辞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0(2 / 2)

故卿辞 海余生 11514 字 2020-08-22

这是来自于这具身体最原始、最纯粹的感受,我也在享受着。

门口弟子见到我们回来,立即一传一,许多人纷纷聚集过来。

“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回来了!”

“师姐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了!”

“大小姐想我吗?”

视线一一扫过那些弟子的脸,不曾经历世事浮沉的脸上带着朝气,欣欣向荣。一个个和她们回应,想起这人的名字,又浮现出那人的名字,最后在她们的簇拥中走到师父的主屋旁。

“师父,我回来啦!”推开门,兴奋感按捺不住,脱口而出。

屋内,只点着小小的火炉就足以取暖,师父和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面对面而坐,正在下棋。

“大牢也没管住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规矩。”师父盯着棋盘没转头,虽然张口就是责备我,不过完全没有生气的迹象,很是随意。

“师父,你怎么知道的?”还是惊讶了,转头看着阳织:“你给师父说了?”

“当然得说,这么大的事!”阳织一脸理所当然,又拉过晏喜说:“师父,沙姐姐,今年……晏喜也过来了。”

看来那个惹眼的女子就是师父的南方朋友了。

礼貌的对着她笑:“沙姐姐好。”

“客气什么,一个两个都这般懂礼貌!”那女子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线,饱满的红唇上扬,一点也不在意这些礼节。

师父终于把眼神从棋盘上收回来,转移到我们身上,佯装生气:“一回来就败兴致,这棋是没法下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抖抖衣袍说:“走吧,去叙叙旧,聊完你们赶紧给我去准备过年要的东西,不许偷懒!”

咳,师父的形象和脑海里的记忆完全重合,和以前一样对我们上不起礼教规矩,自己也没个正型。只有在练功的时候最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的样子像个神仙。

跟着师父出主屋,回头时却瞟到晏喜盯着那女人看,狐狸眼睛难得露出冷意。

沙钰不以为意,像是没有感觉到似的,站起来转了转脖子,胸前汹涌的饱满跟着抖了抖,然后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虑娃娃,走吧。”

她长长的指甲上染着鲜红的颜色,在触碰到我肩膀的时候,肩膀一凉,没由头的升起一股危机感,心中不安。可是等她收回手,那感觉又悄然消失,来去匆匆。

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懒劲,笑的妖冶至极,还打了个哈欠,捂着嘴对我嬉皮笑脸的说:“不好意思,没忍住。你不介意吧?”

“这有什么介意的。”露出客套的笑容。

师父的这个南方朋友,在我记忆中印象不深,不知道是何时冒出来的,只知道这两年每年都要来东山待上许久。要不,去问问师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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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城下雪了,到处都被覆盖上薄薄的白色冰星,将帝都映衬的更加威严。

在一处很大的院落里,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正在练习书法。笔走龙蛇,苍劲有力。

屋檐上挂着一个小铜铃,突然微微响了几声,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大人,最新情报,这次绝对错不了了。”黑影呈上一张被叠的整整齐齐的纸。

男人夺过那张纸,长长的指甲捏进肉里,过了许久才缓缓打开。

“李泉生,这次要是再出问题,你父母就没命活了。”阴沉的嗓音一出口,就被北风吹进了雪地里。

“小的上次失职犯下大错,您给我将功补过的机会,我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黑影跪在地上无比恭敬。

“原先的工部尚书白白丢命,让张仪捡了便宜,和阳缕脱不了干系。”男人拂袖而去。

雪花飘的更猛,连皇宫里钟阁旁的松树被压弯了腰。

第31章30道破天机

在东山过除夕,就是和在荣城不一样。

随意任性许多,人情味更浓,不存在入仕的品级尊卑,不去想三纲五常君臣伦理。

东山上没有一品丞相、二品内阁,在这里我们都穿着最普通的粗布衣服。

晏喜和阳织一大早就去厨房忙着包饺子,两个人腻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阳织还拿面粉往晏喜脸上抹,不过一会就被晏喜抹的更凶。啧,妹妹也不是这只千年老狐狸的对手。

我在书房写了半天的对联、福字,每一幅刚写完,墨迹还没干透,就被小徒弟们争相抢走,贴在各院的角落、回廊、大门上。

外面还有许多人在收拾打扫屋子,扫帚摩擦地面一阵唰唰声,接着许多人从自己的院落里拿出一张桌子,七拼八凑的在中庭摆出一个非常大的桌子,小山庄里的每个人几乎都能上桌了。

夜幕渐渐降临,中庭四周的大红灯笼被全部点亮挂起,照着中间火红明亮,那种熟悉的、热闹的氛围又出现了。

晏喜阳织在厨房和中庭两头跑,端了无数盘饺子上桌,桌上还有师父的拿手绝活——玉米虾仁、爆炒鱿鱼,冬天的晚上自然是有些冷,奈何东山的热情太高涨,这些菜被一齐端上桌冒着热气,大家在桌上你来我往的聊天,聊着聊着酒就被端上来了。

年纪小的徒弟们不能喝,只能眼馋的看着大些的人喝了一小盅,然后眨巴眨巴眼睛,好言好语的求她们给自己尝一筷子。

不过我们这儿,一水溜的酒鬼,完全没有节制的痛饮,许久也没喝的这么痛快过,面色逐渐变红,身体也热了起来。

天色渐渐变黑,师父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好话,又把我拉到身边,对着下面的人说:“瞧瞧咱们东山,一个避世的小仙境,竟然出了一个入世的大丞相!”好嘛,他拿我丞相的官职开玩笑,底下立即笑作一团。

师父讲完之后,大家忍了好久的手终于抓上筷子,在满桌菜里捡来夹去,速度快的出现了残影,吃的不亦乐乎。晏喜和阳织竟然还喝酒划拳,哼,晏喜这个色鬼的手都已经摸上小织了!被这明亮而温暖的光线笼着,不由想起在荣城的那个人。她今晚会怎样过呢?

这我是知道的。如果今年我还在荣城,就可以进金銮殿,和她在一个地方用膳,看群臣贺喜,她再赏赐许多珍贵的珠宝,然后看歌舞表演,还有天上闪耀的烟花。

没事,来日方长,还有机会。

心情大好,捡起一个饺子就往嘴里送,囫囵嚼着,突然有什么硬硬的东西硌牙,被我咬的上下两排牙齿酸痛不已。

呸呸呸,吐出来发现,是一枚小金币。

“哇——!”我这动作,许多人都见到了。

晏喜一脸不爽的说:“这是什么狗屎运,这么多饺子,我就放了一枚,竟然被你吃到了!”

阳织跟着附和:“是啊,东山没有这个习俗,小喜子来了才在饺子里放了金币。”

什么,她喊晏喜小喜子?我贱兮兮的瞄晏喜,她明明不高兴又不能发作,真是让人开心。不错,妹妹扳回一城!

师父喝了一口酒,对我说:“小虑啊,你走运了,去年是北院的小徒弟吃到的,今年竟然给你碰到。”

沙钰本来头枕着左手臂趴在桌上,听见立即爬了起来,端正坐好,张开她的血盆大口笑着说:“不错不错,看来今晚虑娃娃大有收获!”

这么冷的天,衣服穿这么少,衣服袖口的黄纱布什么也裹不住,两只手臂露在外面,领口也低着,她一点都不怕冷吗?

师父接着沙钰的话茬说:“沙钰可是在江湖上出了名的神机妙算,她之前喝醉酒的时候说过,谁能在除夕夜吃到金币,她就帮谁算一卦。”

沙钰听见师父这样夸她,清澈凤眼里笑出了花。她冲我勾勾手指,勾着嘴角说:“低调低调,怎么样虑娃娃,要不要让我帮你算算?”

对她有一种说不明的心思,不太想答应,小织却在旁边跟着起哄:“你快去吧,沙姐姐可神了,一般人做梦都想让她算卦!”

晏喜盯了我半天,缓缓露出标准的狐狸笑:“小织说的对,有便宜不占——”

“好好好知道了,我算!”赶紧让她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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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年夜饭将近,酒过三巡也尽了兴。大家纷纷起身回屋守夜,等子时一到,就出来放鞭炮。

过了今天晚上,就是天嘉四年了。天嘉四年发生了什么事呢?

电光火石之间想起,北羌这一年要有大动作了。想赶紧去写信让皇帝注意防范,才站起来就被沙钰拦住。

“虑娃娃,跑哪儿去啊,不是要算卦吗?”她长得妖冶就算了,竟然还比我高半头,狭长丹凤眼到处放电,说话时句尾句句往上挑,真是……妩媚!玩世不恭!

点点头答应,打算把她打发走之后赶紧去写信。

沙钰带我来到主屋旁的隔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龟甲,然后放在桌上,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算些什么。

“虑娃娃,把你八字给我。”

“你难道不能自己算出来?”睨她一眼。

沙钰听到我这样说,耸了耸眉毛,没有回答。

我与她面对面席地而坐,她的手触碰在龟甲上顺着纹路点过去,长指甲滑着壳发出声响,然后写了一个符咒,嘴里煞有其事的念念有词。看着那么多的流程,心里有些着急,只能忍着让她赶紧做。

屋内没有风,可桌上的蜡烛突然一晃,我的影子因为这原因在墙上抖了抖。

沙钰终于停止动作,摇摇脑袋嘴角勾笑,然后她促狭的看着我,像是问我去不去喝酒那样随口说:“虑娃娃,你听过——夺舍吗?”

夺舍。

头皮一麻,放在腿上的手骤然握成拳。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她也不会知道的!

稳住表情,上半身略略前倾,压制住突如其来的恐惧感。

“夺舍是什么?”歪了歪头。

她还在眯着眼笑,上半身往前倾,她的脸离我只有两寸距离,视线下瞟甚至可以看见那汹涌的沟痕。饱满的红唇翕合说:“就是你现在这种情况啊。”

表情有些僵硬,后背发凉,咽了咽口水,然后撑着尴尬的笑容说:“小虑愚钝,不知道沙姐姐在说什么。”

沙钰很无奈的甩了一下头:“哎呀,这可怎么办是好,虑娃娃不承认还在装傻呢。”

她退回原位,单手支在桌子上撑着头,自顾自的说:“没想到遇到一个这么有趣的事。大兴的丞相——竟然是夺舍的人。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了阳大侠和织娃娃,后果会怎样?”

“你不要血口喷人!”整个人都着急起来。

“着什么急嘛,别人拆穿了恼羞成怒?放心吧,我不会说的。除了我没人知道,怎么样,要不要感谢我一下?”她歪着头,头发丝垂在桌上。

双拳狠狠锤在自己腿上,撇过头不看她。

“火气还不小,我们来聊一点未来的事如何,比如……你知道今年北羌要和大兴开战了对不对?”

听见她说到这个,没忍住回望她,想让她再说一点。

沙钰看到我的小动作,捏了捏自己下巴,眯着眼看蜡烛:“今年底,大运河最北边的水路段能建好,不过在此之前,北羌会长驱直入攻打北镇,到那时就一团糟。”

心猛地一沉。朝廷已经处于超负荷运转的状态,经不起折腾了。不过处理这种事是我的特长,不需要问她。

反倒是……凌空帝的命数,她能看透吗?话始终不能说出口,拳头被攥得死死。

沙钰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清楚,再装傻也无济于事。

抬头恶狠狠看她:“你到底是谁?”

沙钰依旧丝毫不受影响,伸手勾住我的下巴:“你要想知道,去问你师父不就行了。前提是,你真的把他当成师父噢。”

气死我了,赶紧把头转过去连退了几步。不需要她这般废话,我自然是真心对待师父和小织的。

沙钰看我独自煎熬而又纠结,她反倒是淡定逍遥:“刚刚只是查了你的八字,就发现如此有趣之事。答应你的卦还未算,要不要现在来一个?”

心中对于皇帝的好奇心更重。提着的一口气被卸掉,肩膀一松,点点头答应了。

她似是早就料到,哼着小曲儿,不甚在意的又拿出一块龟甲,然后突然抓过我的手。

指尖一痛,不知道她用什么东西将我的食指刺破,两滴血液落在龟甲之上。

我缩回手斜眼看她,带着点防备。

那血液竟然快速融入在龟甲的凹槽里,顺着纹路将所有缝隙填满。

接着沙钰拿出一个铜制的八卦盘,将龟甲放在八卦盘上,认真看了许久。龟甲逐渐转向,尖部绕着铜盘边缘的卦象转圈,然后慢慢停止。

沙钰玩世不恭的表情突然消失,整张妖冶的脸浮上冷意,激得我胆战心惊,有些后悔去探知将来。

她站起来走到桌边,拿着毛笔舔了舔墨,写了一首五言律诗。

“朝阳照衣袖,暮光在云端。一见瑶台镜,依旧清夜寒。

不如人意好,但觉花颜残。江左惜俞景,留作明年看。”

这是什么神叨叨的诗句?说的不清不楚。这些算卦的江湖神棍就喜欢摆弄些让人看不懂的文字游戏!

想让她解释一番,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鞭炮声,吵的室内什么也听不清。

“阳缕——!出来放鞭炮!过年啦——”晏喜扯着嗓子的喊声从窗户外面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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