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卿辞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2 / 2)

故卿辞 海余生 11172 字 2020-08-22

“哦,是吗?”那道阴森的声音倏然带上杀意,然后一声冷笑:“我知道了。不过——皇帝既然保她,如果让她太轻松的死掉,就不好玩了。”

“大人,这个消息够大吗,能不能给小的一些……”那男人伸出手。

“够,管够。”

血液喷溅到小屋的梁上,被黑暗吞噬。

第12章12她动心了

宫里传信的太监走了。

他带来满满一车的赏赐,和皇帝的圣旨:命阳学士大年初九,伴驾出巡。

皇帝今年过年要出巡,但准备仓促,索性就在荣城按四个城门的方向顺时针巡游一圈。至于为什么临时起意,还不是因为民间对六鍚币的口碑很好,老百姓呼声太高,顺应民心罢了。于是朝廷赶紧准备起来,荣城的禁军提前好几天封街,礼部一年到头就这个时候最忙,宫里的气氛也热闹不少。我很喜欢这种氛围。

年三十那天,皇帝宴请群臣,在太成殿设宴摆酒。我们内阁的官员是不上朝的,但是因为品级高,所以也在受邀之列。听说可以带家眷,阳织迫不及待地让我一定要带上她,她想一睹天颜。

可惜的是,内阁之臣在这种国宴上连大成殿的殿门都进不去,更不要说见到皇帝本人。我们宴席的位置在殿外的大广场上,有一位公公站在大成殿门口向我们通传殿内陛下的旨意,因此也算有序。

本来大冬天的晚上不在屋子里应该是很冷的,但广场上早就提前搭好暖棚,五步一个火盆,十步一盏宫灯,再加上小酒一喝顿时什么寒气都感觉不到了。虽然殿外见不到皇上,阳织很失望,但是这里的气氛比殿内要随意的多,大臣们各自敬酒,讲讲笑话,又击鼓传花又行酒令,她很快就融入进去。

平日里虽不怎么与人相处,不过今晚几杯酒下肚,竟是什么也顾不得,同僚见我像变了个人似的,十分健谈,纷纷过来敬酒,拿我打趣。连张仪大人看我们这一堆人聚着热闹,也过来看我笑话,不过我兴奋着,丝毫不恼。

阳织一开始兴致非常高,还替我挡了几杯酒,但是晏喜过来灌我酒的时候,她竟然一杯也没拦,身形一顿然后沉默,怪的要命。不过这两人也没说话,晏喜更是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我不好问。

大成殿里面今晚有不少歌舞表演,我们在外面看不到,于是自娱自乐。同僚们拿我笑话够了,和我关系也融洽不少,连翰林院的人也跑过来要和我这个状元行酒令。

酒过三巡,殿内的人突然纷纷往外涌,我们赶紧停下哄闹。最后,皇帝被一群人众星捧月拥了出来,在大广场的台阶上站立,我还没来及细看她,只听得夜空传来一声巨响,一抬头,竟是烟花燃放了。接二连三的响声传来,头顶姹紫嫣红,一朵接一朵的火树银花合,绚丽夺目。这可真是个醉人的夜晚。

宫宴好不容易结束,阳织把我拉回府里,继续和府里的下人干仗。除夕这天我俩兴致太高,下人们也跟着没大没小起来,变着法儿的敬酒,推都推不掉。又是一顿豪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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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休沐十五日,我在家没事干,接待不少宫宴上混熟的宾客,转眼就到了大年初九。

那日起的格外早,阳府的公鸡还没打鸣,就匆匆爬起来,洗漱、更衣。这件衣服和平时的朝服不同,是罕见的玄青底色,衣服上的暗纹华美贵气,是参与重大活动专门穿的。本来我没有,那日公公送赏赐的时候,这件衣服也在其中。

搭配这件衣服的是特制的头冠,挺高,帽子底部系了一条长长的缨绳,垂下来已经过我的后背。把整套衣服换好,发现自己还是挺耐看的,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阳织本来一边打哈欠一边送我出门,看到我这模样,眼神一亮,拉着衣袖说:“姐姐,您今日真是一改往日的猥琐之气啊!”

因为马上要入宫,只能狠狠瞪她,我以前哪里猥琐了,呸呸呸!

“行了好姐姐,看在你今日如此好看的份上,你陪皇帝出巡我会去凑个热闹的,再见。”她毫不留情的把我推上马。真的是为了看我,而不是看皇上吗?

到达皇宫才寅时,据司礼监说皇帝也已起身,正在装扮。他们把我带到今日圣上仪仗出发的地方,让我耐心等候。太阳一寸寸从地平线上升起,把白玉制的雕栏玉砌染上嫣红,威严的高台楼阁逐渐变得明晰,石狮子正踩着绣球眺望东方——竟是在皇宫里看了一场日出。

皇帝的御驾随着阳光洒落而缓缓过来。我又见着她了。她一身红色华服,金线绣满了各式凤凰,胸口处一大片五彩祥云,祥云之上镶满珍珠;袖口宽大,露出一小截手腕,戴着不认识的宝石制成的手镯。她见我在这儿不知等了多久,移步过来,我正想行礼,却被那光滑的手一把拉住。手心微凉。

皇帝的桃花眼被阳光刺着,微微眯起,红唇翕合:“阳爱卿,知道朕为何让你今日陪驾?”

心里虽有过猜测,但此刻不要自作聪明为好。于是回答:“臣不知。”

她伸手拍拍我的肩:“铸币之事,你功不可没,此番巡游,也是让我大兴百姓见见他们的恩人。”语毕,她转身走上华丽撵轿。

前方雄浑的号角声开路,我翻身上马,跟随这浩浩汤汤的部队一起出宫门。今日的宫门外,非常热闹。禁军开辟好皇帝仪仗需要经过的路段,厚厚的人墙围了三层,外面许多小店客栈酒肆也有便衣暗卫。

饶是这样,依然抵挡不了皇城百姓的热情。除去平日能见到皇帝的重臣,布衣平民、店铺掌柜、衙门官员,无不在禁军人墙的外面翘首以盼,人山人海的场景难得一见。

一路上,鲜花璀璨,恭贺、行礼之声不绝于耳。一路走,一路看着百姓们下跪,偶有抬头张望的,举着木板高呼万岁的,甚至还有拿着绣球想要寻姻缘的。我知道,这融洽和谐的民风、普天同庆的盛况,和我身后坐在撵轿上的人密不可分,乃至血脉相连。

不过,总是隐隐约约的感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不知那视线的来源,只是觉着不太舒服。

皇帝坐在步撵上,四周被华盖的流苏遮得严严实实,只有正前方可以窥见外面景象。阳缕骑在高大的白马上,一直走在她仪仗的前面。那人的后背挺得很直,驾着马跟随大部队一步一挪,不过总是东张西望,一直在欣赏四周的盛况,似乎很有兴致。

就这样出神的看了许久,那人好像什么东西掉了,突然转身,澄澈明亮的眸子骤然跌入眼中,失神。那人与她对视,毫不畏惧的轻笑,脸颊上浮现出一个小酒窝。玄青官服衬着脸更加白净,玲珑的五官像宝石一般镶嵌其中,系在头顶的长长的缨带垂落,尾端随风飘扬。

面红齿白明眸善睐,笑魇如花意气风发,好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这是她的第一个状元,她亲自选出的人。

帮她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完成大兴重铸铜币之大事。民生多艰,亦能喘歇。

心里有个地方微微动起来,弥漫出酥麻之意,不知名的东西开始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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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了,开朝。天嘉二年,新铜钱流通了一月余,没出任何岔子,大兴连续四五年激增的物价回落,我心里最后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这时候,朝廷又接到急报,说北方的好几座城镇因为冰雪消融,河流解冻,突然引起水灾。

这事在朝中引发不小骚动。北方城镇的河水还没完全解冻,虽然水患暂时不严重,但它们离北羌很近,一旦闹出些大事,难保北羌这时不会趁虚而入。许多人纷纷上折子,鼓励民众自发的去拓宽河道,挖出旁支云云。

隔日,皇帝传唤我去御前,想问问我的意见。

这几日我有点不舒服。前几天倒春寒着了凉,现在嗓子痛,不过一直没太在意,小风寒而已,捱个十天就能好。

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沙哑:“臣以为拓宽河道没有必要,实在浪费民力。往年没事,今年突然有水患之忧,臣觉得应该是河道淤积过久,长时间没有贯通的缘故。再过一两旬就要春耕了,如果这时不让百姓去播种,反而消耗巨大去拓宽河道,一定得不偿失。”这段话太长,讲完我嗓子更痛了。

抬起头,女皇看我的眼神很奇怪,而且最近她越来越不遮掩,已经好几次看到这样的眼神。恕我愚钝,真的不能领会她是什么意思。

女皇沉吟了一下,开口:“你如何知晓是河道淤积的缘故?”

“臣并不知晓,只是猜测,具体情况需要到现场查看才妥当。”我还是觉得挖宽河道这个提议非常不实用,河道具体要挖多宽、需要挖宽多长才能缓解水患,这些都是未知数。

“朕知道了,你去处理奏章罢。”我起身走到右边的侧桌照常处理公务。只不过起身的时候有点眩晕。没事,小风寒。

政务厅也有地龙,这两日降温所以重新开了,烤的地面暖乎乎的。在这暖和的殿内看东西,低着头越看越晕,脑袋沉沉。撑了半天,想着要不要向皇帝告假,但是大脑混成浆糊,话含在嘴里张不开口。不知不觉眼皮耷拉下,失去意识。

第13章13她害羞了

刘月盈觉得自己这几日有些魂不守舍,总是走神。直到今日召阳缕来轮值,这奇怪的反应才消停下来。平复心情,审阅了许久奏折,手腕有些酸。往那偏桌一瞥——阳缕竟然趴在桌案上睡着了。岂有此理?

起身,走到那人前边,她没有一丝反应。头往右侧着枕在左臂上,右手还握着一只毛笔。烦躁感甚嚣尘上,这种心情是怒火吧?刚想伸手拎住耳朵把她整个人揪起来,一靠近,却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仔细盯着那人看了看,发现她的脸红得有些不正常。向来好看的长眉皱在一起,清亮的眸子闭着,仅仅鼻腔的呼吸似乎满足不了她,嘴唇也极细小的裂开一条缝,病态的鲜红,娇艳欲滴。

那唇,娇小乖巧的待在那儿,没有往日里说话时掷地有声。不知是热的上火了还是……心中的烦躁感愈发强烈,微微低头,咽了咽口水,视线停留在鲜艳的红唇之上,靠近,再靠近……

即将贴上去,眼神片刻恍惚起来,猛的回神,瞬间抽开一段距离。这是在干什么,竟然想吻自己的臣子?还是这个恃才放旷的阳缕?魔怔了吧,怎会有如此荒唐的念头。心脏砰砰收缩几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

睁眼,抬手抚上那人的额头,滚烫。发烧了?喊医官过来看看?可是她睡的还挺熟,会吵醒她的,如何是好。皇帝那装满权谋防备的大脑里偏偏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储备。阳缕真是的,发烧了也不说,不相信朕吗?

想起自己桌案屏风后面有可以休息的床榻,先把她弄到那儿,等醒了再喊医官过来看。可是,怎么把她搬到床榻上呢?距离虽不远,难道要她堂堂皇帝亲自动手?还是让宫人来比较好。

张口想喊翩秋进来,又停住。阳缕这状况……实在想象不出她被其他人抱起来的模样。耳垂微红,叹口气,轻轻将她手中的毛笔取下,稍一用力拦腰抱进怀里。女皇的力气其实很小,不过阳缕也太轻了。面不改色的往屏风后面走,走着一半那人似乎感觉到摇晃,眼皮抖了抖,微睁开眼。

见到她睁眼简直快崩溃了,面无表情的脸染上大片红晕,恨不得直接把她就此摔到地上。结果阳缕虚无的眼神晃了晃,露出一个傻笑,又昏睡过去。呼——长舒一口气,赶紧把她扔到床上,转身逃也似的离开议事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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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天旋地转,感觉自己漂浮在空中不停旋转,越转越高,在即将触碰到天花板时猛地睁开眼。看着房顶木雕,思考了许久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睡着的时候好像梦见了女皇,但记忆太朦胧,转瞬之间就记不清了。脑海的混沌慢慢消退,感觉自己四肢酸痛,双手冰凉。

“阳大人醒了?”年长的女人声音传入耳朵,是谁?迟钝的大脑无法分辨。我慢慢转头,看见翩秋女官端着一盆水进来。一时失语,不知该说什么。她见我没反应也不恼,轻轻一笑:“看来是烧坏了,既然醒了,那就让太医过来瞧瞧吧。”

直到一位老爷爷把手搭在我的脉搏上,我才意识到,该是发烧了。“翩秋姑姑…”刚开口,喉头一阵沙哑。翩秋端过一杯水给我:“润润嗓子,你睡着的时候皇上不让我们打搅你。”

喝完水,抿抿嘴唇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姑姑,我在哪?”

“你在……”翩秋刚说两个字,倏然霸道的声音抢过话茬:“你还在议事厅。”然后一抹红色闯入视线。我躺在床上,一张姣美面容出现在视野上方,桃花眼里染着薄怒。不知道哪里又惹着她了,如果不算当值时睡着的话。

“翩秋,你带穆太医出去煎药。”她轻飘飘一句就把那两人赶走,不大的房间里瞬间只剩我们两个。议事厅就这么大,这个地方我却从来没见过。刚想问,她竟直接坐上床榻,轻启朱唇:“发烧了为何不告诉朕?”

她第一次离我这样近,一阵奇异香味传来,即使鼻塞得厉害也能隐约闻到。“前些天一直没发热,觉着是不打紧的风寒罢了。而且陛下今日喊我来商议正事,这种小事没什么可说的。”

“怎会得风寒?”目光像之前一样锋利,一直盯着我。这视线太过灼热,不敢看她。目光瞥向别处,不明白女皇为何如此咄咄逼人。床榻旁边有一张八仙桌,桌腿上刻满了千奇百怪的灵兽,我只认得一个貔貅、一个饕餮。

“你在发什么呆?”那道冷冷清清的声音中带着不满,可我讲了这么多话又头晕起来,小声说:“陛下,臣怎么不知道议事厅里还有这样的房间。”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朕有必要件件与你交代清楚?”女皇怎么像吃了弹药一样,总是凶我。我胆子小,经不起这般吓唬,萌生退意。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她挑起眉:“坐起来作甚,躺下。”

“陛下,臣今日轮值的任务恐怕完不成了,待在这儿不合适,请准臣回府。”头上出了薄薄一层冷汗,还是回家自在,可以蒙头大睡,和皇上共处一室那真是伴君如伴虎,往常头脑够用的时候都经常惹恼她,现在反应迟钝了不少,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正是因为仰慕她,所以想在她面前留下些好印象,此时这狼狈样子一点也不愿给她瞧见。

她听我说这话欲言又止,深邃的眸子移向别处,才开口道:“这房间在朕桌案后面,平日里用屏风挡着自然看不见。你在这躺好,等喝完药再说。”没有准我离开的意思。

“对了,巡城那日,你骑马时掉了什么东西?”皇帝看样子有点漫不经心。嗯?我仔细回想初九那天,确实有这件事,不过我都忘了,她怎么还记得。“就是一个小玉佩,挂在腰间没系紧,在马上晃着就掉了。”她点点头。

原来凌空帝对待臣下都如此贴心的吗,看来史书的描述不太对,竟是说些她把大臣玩弄的团团转之事。暗自腹诽史官不靠谱。“陛下,臣明明记得之前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怎么醒来在这?”

“你问题真多!”她音量骤然提高,视线却没移到我身上,看不清是什么心思。她的耳根有些发红,是耳饰太重了吗?这话更不敢问出口,后悔自己好奇心太重,没事问什么,又惹她生气。“在这待着,不许走。”皇帝命令完不等我说话,抬腿就离开。

等翩秋把药端过来,我一口气喝光,也没吃她拿来的蜜饯。翩秋的手在空中一顿:“阳大人不怕苦?”

“没事姑姑。”不是很在意的挥挥手,用手帕擦拭了嘴巴:“现在我能回去了吗?”头还有点晕,在这睡觉实在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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