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的心头微微一动,忽然就有点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拦着他了。
但正人君子的品性使得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陆琛移开视线,从锅里捞了一勺菜,盛在卓逸然的盘子里:垫一点,不然又要上头了。
卓逸然乖乖地低下头吃菜,眼神却还是有些不甘地瞟向钟翰他们,然后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嘴唇。
陆琛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你要实在想喝,就尝一口。
卓逸然的眼睛里瞬间焕发出了比方才还明亮的光彩:陆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陆琛无奈地瞥他一眼,头一次意识到,男人果真都是酒色之徒,要么好酒贪杯,要么色令智昏。
第71章就嫁了吧
钟翰倾情安利的特调酒的确货真价实,再加上他们今晚打完比赛,体力消耗大,一晚上净顾着推杯换盏了,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结束的时候,那几个放开喝的,一个二个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从火锅店里走出来,钟翰差点一头栽倒,只好由块头差不多的向嘉架着他。还好打篮球的人力气都大,不然就他这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弄回去了。
卓逸然还记着自己答应陆琛的事,一直没敢多喝,但特调酒后劲确实大,他虽然自认为意识还算清醒,可路上被夜晚的凉风一吹,脚底下一时间也有些飘飘然了。
你行不行?陆琛有些不放心地问。
应该还行。说着,卓逸然一把揽住了陆琛的肩膀。
陆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终还是停下脚步,在他前面蹲下了身子。
卓逸然愣了愣,下意识地想说不用,但一垂下眼睛,就看到陆琛的后背透过薄薄的T恤,露出隐隐约约的肌肉线条,实在太吸引人,让他一时间觉得,过了这个村说不定就没这个店了。
反正这里离目的地也没几步路,卓逸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充满罪恶感地蹦了上去,把醉鬼的罪名坐实了。
陆琛的力气很大,两手托在他的大腿上,腰板依然挺得笔直,连气都不喘一下。
卓逸然边偷着乐,边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就听他说:大男人,喝了酒就忘了面子了。
卓逸然思索了一下,想起来陆琛指的是当初他脚受伤的时候说的话,没想到对方连这种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楚,一时间忍俊不禁,又忍不住纠正他:跟酒有什么关系,是在你面前就忘了面子了。
也不知道是谁说只喝一点。陆琛说。
小狗说的,卓逸然立马接道,汪汪汪。
陆琛都被他气乐了,嗤地笑了一声:谁家小狗这么大只。
陆家的,卓逸然也跟着笑,我叫陆小狗。
他的话里带着很明显的戏谑,陆琛听出了点不对劲:骂谁呢?
你说什么呢?人家听不懂,卓逸然接着装傻充愣,撒娇似地蹭了蹭他的脖颈,主人。
他这会儿正兴奋着,只顾着没心没肺地闹,感觉到陆琛浑身僵了一下,他才发觉,自己刚才疯狂摩擦着的地方,正好是
陆琛的腺体。
意识到这一点,卓逸然那颗本就被酒精浸泡着的脑子,一时间更加发热了。
没等两人开口,前面原本正烂醉如泥的钟翰似乎是听到了他们这边的响动,忽然颤颤巍巍地转过了头。
结果一看到这副景象,他呆了一下,随即哭丧了脸,大着舌头问:陆、陆哥,我也走不动了,你怎么不、不背我?
他这一下的动静太大,把本就有些精疲力竭的向嘉撞得歪了一下,后者糟心地扶了扶眼镜,接着把他往回拉扯:你是他谁啊?
那、那你呢?钟翰又抬头看他,你怎么也不背我?
你是我谁啊?向嘉没好气地把他不安分的脑袋一把按回了自己肩膀上。
兄弟如衣服,媳妇如手足,连陆哥都开始裸奔了!钟翰长叹了一声,好像谁没个媳妇一样,我回去也要找、找我媳妇
头一回见钟翰喝醉,说话还这么好笑,看着比平时更憨了,卓逸然一时间乐出了声。
五十步笑百步。陆琛说。
一听到声音,钟翰又把头抬起来了,看向陆琛:想、想当初,陆哥那么大年纪了还没找对象,我一直担心你这辈子注孤生来着,还、还好遇见了嫂子
说着,他露出一个傻呵呵的笑容:现在看到你俩这么好,兄、兄弟我也就放心了。
陆琛的嘴角勾起一分无奈的弧度:你喝多了怎么跟我奶奶一样。
嫂、嫂子,钟翰又看向卓逸然,苦口婆心道,你一定要好好珍惜陆哥,我跟着陆哥快一年,从来没见他对谁这么上、上心过。
陆、陆哥不让我们说,钟翰叹了口气,声音小了一点,你刚住院那天,他悄悄去、去医院,守了你一夜
卓逸然脸上的笑容倏地一顿。
不等向嘉去拦他,钟翰就迫不及待地接着喋喋不休道:结果易、易感期发作了,又自己在屋里锁了一天,手、手都不知道怎么弄伤的
行了,喝醉了还这么多话。向嘉加大了力气,架着钟翰往前走。
嫂、嫂子,碰到陆哥这种alpha,钟翰的声音越飘越远,就、就嫁了吧
感觉到陆琛的动作也僵硬了几分,卓逸然一时间脸颊发热,心口却又像是针扎一般,滚过一圈细细密密的疼。
为什么不来找我?他低低地开了口,我一直以为
你妈妈见到我会更生气,陆琛说,所以想等你醒来,结果没等到。
卓逸然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她是不是在医院里又哭又闹的?
都是正常反应,陆琛说,她一个人带你不容易。
陆琛的语气很平淡,好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卓逸然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是让自己别责怪卓菲,然而联想到刚刚钟翰的话,他的心口又是一阵止不住地发紧。
甚至要不是因为钟翰刚刚凑巧酒后失言,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别理她,卓逸然赌气般地恨恨道,她才管不了我。
陆琛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背着他往前走。
卓逸然还没搬到新宿舍,最近一直住在学校旁边的酒店公寓,篮球队的人已经各自走远了,这会儿路上只剩下他们两个,气氛一时间静谧无比。
这样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卓逸然莫名地感到有些心虚。他想起当初得知自己分化的时候,那些潜意识里的犹疑与彷徨,内心一时间五味杂陈,很快又变作深深的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