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觉察出一丝不对劲:你怎么了?
沉默了半晌,陆琛说:没什么。
卓逸然想要追问,可话还没出口,又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逼问对方的资格。
陆琛已经迅速地换了个话题:后天好好休息,不用操心比赛的事。
不可能。卓逸然就知道他会提这个,第一时间反驳他。
不等陆琛说话,他就又问:后天跟谁打?
停顿了几秒种后,陆琛说:电信。
电信院实力不俗,虽然在小组赛失利了一场,但之后果然还是通过复活赛进入了八强。只是没想到冤家路窄,好巧不巧,又碰上了老对头。
如果是其他队伍,卓逸然或许还会斟酌一下,但听到这熟悉的两个字,他就当机立断道:我必须上。
第一轮小组赛的时候,他们虽然最终赢了电信院,但比分相差得不算大,说明二者的实力其实并没有太明显的差距。
当时第二节同样都是替补队员,他们几乎被电信院完虐,如果这次卓逸然不去,让他们的替补直接跟对方的首发对垒,简直无法想象会是怎样的惨状。
你这个身体状况,打算怎么上?陆琛深深地吸了口气,到时候万一又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但卓逸然已经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了。
发-情期到那天就结束了。卓逸然撒了谎。
护士说一针抑制剂可以管几个小时,而一场球赛的时长只有一小时,怎么想都够用了。
并不是卓逸然故意逞能,但凡队里还有其他人可以顶得了他的位置,他都不至于铤而走险,只是他们队的水平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事实。
在之前的几场比赛里,卓逸然几乎一直是全队得分最多的,然而替补小前锋的命中率甚至不及他的一半,也就是说,哪怕是忽略运球能力不谈,卓逸然如果不上场,他平时的进球量至少都要砍半。
更何况他跟其他几个首发都已经练出了很强的默契,贸然换人,场上其余人的状态都会受到影响。
陆琛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但他没有说话。
队长,卓逸然说,你不会是因为我分化成了omega,就不让我上场打比赛了吧?
当然不是。这一次,陆琛否认得很快。
让我这个omega上场,我们不一定会输,卓逸然的语气很坚定,但是不让我上场,我们恐怕赢不了。
他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说出如此狂妄的话,这样倨傲的口吻,像极了在赛场上战无不胜的陆琛。
我不是担心这个,少顷,陆琛的声音更低了,我是担心你。
陆琛身为队长,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对全队负责,担心他的发挥也是正常的,卓逸然立马向他保证:这样吧,后天我会到场,到时候如果表现不佳,再换替补我也没意见。
还有,不等陆琛回答,卓逸然又想起了什么,这件事暂时先别告诉他们,就说我生病了。
他这次分化比较突然,到目前为止,学校那边应该还只有陆琛一个人知道。
虽然明白这种事情瞒不了多久,但比赛在即,让一个omega上场,这样惊世骇俗的决定,就算队友们不介意,心态也难免会受到影响。传到对手耳朵里,更不是什么好事。
好。短暂的沉默后,陆琛还是答应了他。
除了陆琛,只怕没有第二个人能给他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
卓逸然忍不住想,如果他还是个beta该有多好。
可是如果没有信息素的作用,他还会如此依赖陆琛吗?
卓逸然的头很痛,他不愿再细想了。
没别的事,卓逸然努力地保持着平时惯有的随意语气,我就挂了。
等一下。陆琛忽然说。
卓逸然的呼吸一滞。
他下意识地想,如果这时候,陆琛能说点什么安慰他的话,比如不在意他的性别之类的,哪怕让他感觉到一丁点希望,那么他之前所有的胡思乱想都可以立刻宣布作废。
照顾好自己。但陆琛只是说。
第50章无力抗拒
最剧烈的发-情症状应该会在明天早上开始,护士带着卓逸然走进隔离室,把几支抑制剂放在床头,期间如果感觉情况不对,随时可以注射。
说着,她又指了指墙上的呼叫器:隔壁24小时都有人值班,发生什么问题,按下按钮就会有人来帮你。
卓逸然点了点头:谢谢姐姐。
如果实在太难受,不要硬撑。护士姐姐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带上了隔离室的门。
卓逸然自立得早,从小意志力就比较坚定,对于疼痛之类的忍耐力也比一般人强。前几天多少也提前感受到了omega发-情时的症状,虽然的确难以自控,但对他而言,也没有痛苦到完全不能忍受的地步。
只要忍一天而已,应该问题不大。
隔离室里的设施和普通病房差不多,只是窗户上装的是单向玻璃,应该是出于保护患者隐私的需要,毕竟omega发-情时的状态不怎么雅观,任谁也不愿意被外人看到。
卓逸然前段时间一直很嗜睡,之前还以为是春困,如今才明白这些都是临近分化时的症状,现在也没能改善,一到点就按时上床睡觉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又做起了那些难以启齿的梦。
依然是在那间狭小的帐篷里,依然是那个熟悉的人,只是这个梦的尺度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夸张。
分明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可是梦里的触感却真实到仿佛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卓逸然觉得自己好像一条暴风雨中的独木舟,陆琛就是无情拍打他的滔天巨浪,让他在海面上无休止地起起伏伏,完全不由自主。
他随着浪头,不停地浮起,又沉浸,船舱里灌满了水,木质变得潮湿无比。
每一次都像是要四分五裂,偏偏又每一次都被水面的张力轻轻托住。
他不止一次想喊停,可若是势头真的弱了些,本能又使得他恨不得像海燕一样叫嚣,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在即将被送到最高点的时候,卓逸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窗外夜色正浓,他意识到,是他的发-情期提前到来了。
意识回归了现实,然而身体还贪恋梦里,因为此刻的被迫抽离,开始给予他疯狂的报复。
一阵难耐的燥热从心口刹那间传遍全身,脑海里再次清晰地浮现那张熟悉的脸。
英俊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嘴唇。
那双手骨节分明,指尖泛着凉,手心却温热,会在黑暗中牢牢地将他握紧;劲瘦有力的臂膀,可以轻易地将他拦腰抱起;强势却又温存的吻,分明是在被肆意欺凌,却令他沦陷沉迷。
曾经种种不经意的接触,抑或是后来情难自禁的亲密,所有的感官都被千百倍地扩散放大,化作难以抑制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