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傲气,无论速度如何快,动作如何敏捷,他永远游刃有余,不会有一丁点仓皇或是慌张,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样的傲气,换作是别人,八成会显得骄横跋扈,但在陆琛身上,就只会让人想要顶礼膜拜。
他是赛场上天生的王者。
卓逸然蓦地想起第一次跟陆琛在赛场上对峙,他故意让了自己一个球时,眼里有转瞬即逝的柔和。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后来才意识到,他好像从未见过陆琛对别人露出那样的神色。
后来,陆琛带他加入篮球队,和众人从熟识到默契;陆琛这样水平的人,却不厌其烦地陪他练球,在赛场上给予他毫无保留的信任,成就了他那么多的高光时刻
一幕又一幕的场景不断地在脑海中闪现,耳边回响起队员们戏谑式的嫂子,尽管明白都是说着玩的,但卓逸然忽然意识到,以后似乎再也没有一个像样的理由,让他可以冠冕堂皇地接受这个称呼了。
如果对手从这个角度拦你,陆琛忽然开口说,你要怎么回防?
嗯?卓逸然猛地回过神来,实际上压根没看清他刚才的走位。
陆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看向他。
尽管刚刚剧烈运动过,但陆琛脸上的表情依然一丝不乱,额角淌着一层薄汗,为他英俊的眉宇间添了一丝锐气。
你今天一直在走神。陆琛把球抛到了一边,朝这边走过来。
是吗?没想到自己的情绪暴露得如此明显,卓逸然有些心虚地笑了笑,可能是因为要拿到限量款了,有点激动。
陆琛在他身旁坐下,没说话,只是仰头喝水。
偌大的场馆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没有了篮球叩击地面的声响,一时间安静得让人有些不习惯。
头顶的白炽灯忽然闪了几下,气氛却因此被烘托得愈发凝固。
说点正事吧,卓逸然扭头看他,故意用玩笑般的口吻说,活动也结束了,咱俩什么时候分手?
陆琛的神色一顿。
没等到他开口,室内传来一声尖锐的电鸣,与此同时,周围猛地陷入了黑暗。
停电了?卓逸然脱口道。
可能是跳闸,陆琛站起身来,电闸在门口。
卓逸然下意识地去掏口袋里的手机,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他们的东西全放在储物柜里,远在场馆的另一头。
整个篮球馆面积大而空旷,窗外那点微弱的光芒根本无济于事,再加上卓逸然有点夜盲症,落在他眼里,只觉得四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没有手电筒,几乎寸步难行。
但卓逸然还是听到陆琛在往前走,于是也跟在他身后,刚迈出去一步,忽然被他转身握住了手:你不是怕黑?
谁说的?卓逸然的心脏突兀地跳了一下,我一个大男人。
陆琛没说话,但也没有松手,只是拉着他一点点地摸黑前行。
总算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场馆门口,但他们都只是隐约记得电闸在这附近,具体位置谁也不可能记得清楚,周遭又黑得没有半点光,只能伸手在墙上一寸一寸地触摸寻找。
两人找了好一会儿,墙面上却始终是一片光滑,就在卓逸然怀疑电闸到底是不是在这附近时,指尖忽然碰到了一个金属硬壳。
找到了。他兴奋地喊了一声,脚下也跟着往那边挪,结果不知道碰到了什么,蓦地被绊了一下,没保持住平衡,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撞在墙上的一瞬间,后脑勺却没有传来猛烈的疼痛,而是一阵温热的触感。
卓逸然愣了一下,意识到陆琛把手垫在了他的脑后,才不至于让他的头径直磕在墙上。
鼻尖刹那间被对方的气息环绕,尽管眼前看不清楚,但卓逸然也能感觉到,自己这会儿靠在墙上,整个人几乎被陆琛圈在了怀里。
可陆琛没有像他料想的一般立刻站好,而是维持着这样紧紧相贴的姿势,伸手去摸他身后的墙面。
他大概是仔仔细细地摸了好一会儿,直到碰到了什么东西,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卓逸然愣了一下:不对么?
这是报警器。陆琛的声音很低。
两人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陆琛说话时的气息喷在卓逸然的耳侧,让他忍不住一阵颤栗。
刚好,卓逸然深深地吸了口气,我要报警了。
嗯?陆琛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告诉警察叔叔,卓逸然的语气有些怨怼,你欺负我。
陆琛顿了顿,嗤地笑了:我怎么了?
既然都要分手了,你凭什么卓逸然的脸颊发烫,语气却强作淡定,那个我?
哪个?陆琛低声问。
卓逸然怔了一下,没好气道:你别装。
我哪个你了?陆琛又问了一遍。
和平时冷冷淡淡的语气不大相同,陆琛的声音低沉又暧昧,听起来颇有几分挑逗的意味。
卓逸然被这人的明知故问弄得恼羞成怒,一时间气血上涌,浑身又热了几分。
他的鼻尖就在陆琛的脖颈附近,他下意识地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想到意外地闻到了一阵清冽的酒味。
太熟悉了,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卓逸然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身在梦里。
这股气味像带着钩子,让他本就不大安分的心脏愈发躁动难耐,只是轻轻地闻了一下,便已经醉得不知今夕何夕。
黑夜像一层诱人犯罪的保护伞,恰到好处地遮掩了所有的迷惘和犹疑,让最原始的冲动得以肆无忌惮地横行。
仿佛此时此刻,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关系,天亮的那一刻,所有的罪行都会被洗刷干净。
卓逸然猛地伸出双手,环住陆琛的脖子,莽莽撞撞地去亲对方的嘴唇。
陆琛将他削薄的腰揽进怀里,毫不犹豫地回吻他。
总算是一次难得清醒的吻,彼此都比喝醉的时候坦率太多,就在唇舌交缠的那一瞬间,陆琛猛地被一阵清新的香气所包裹。
陆琛不是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但过去总是隐隐约约、转瞬即逝,这一次却前所未有地浓郁,仿佛温柔的洪水猛兽,将他残存的理智吞噬殆尽。
怀里的人浑身都是热的,嘴唇更是烫得惊人,像渡了一簇灼灼的烈火,刹那间燎动了陆琛心底沉寂已久的荒原。
陆琛一向冷静自持,从未有过任何失控的时刻,唯独这一刻,他生平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像是被某种难以抗拒的力量驱使着,冲动又暴戾地在对方的唇齿间肆意横行,宣泄着压抑了太久的情感。
这是一个alpha与生俱来的攻击性与占有欲。
被他圈在怀里的腰,往日里分明无比矫健有力,此刻却软得不成样子,陆琛逐渐不满足于唇畔的交锋,他的手本能地从卓逸然的腰间缓缓向下滑。
想要狠狠地侵犯他,彻底地占据他,想听他哭着向自己求饶。
这是完全陌生却又不受控制的想法,让他害怕,但更让他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