恸儿,你再说一遍好不好?恸儿!恸儿,再说一遍,阿湛哥哥没有听清。欣喜若狂的抱着怀中的人儿,玄湛激动得差点连帝王仪态都失了。
云恸无奈,但是见着这人欣喜的模样,满心都是对这人的心疼,忍住满心羞涩低低的道,我哪里能生公主?
他们具是男子,哪里能生出公主来?
他们都这般以为,以为他们都是男子,根本不可能孕育出女儿来,却在产下那个让他们捧在掌心疼了小半生的女儿时皆数成了当年笑谈。
玄湛又惊又喜,半响都说不出来话来。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他终是放下了孕子的心结,不会再为此耿耿于怀,不会再说能孕子的自己是怪物,也不会再排斥他们的孩子?!
恸儿
所有的欣喜,所有的感怀,所有的难过,皆包含在这一声呼唤中。
他苦熬许久,总算是等到苦尽甘来,柳暗花明了么?!
幽幽月色,灼灼红烛,夜风卷着殿内的幔帘飘飞荡漾,却掩不住殿内深处那红帐中的耳鬓厮磨被翻红浪的灼热温情。
他们的爱并不感天也不动地,只是都太不易,各自艰难小半生,历经困苦才走到如今,所以显得格外珍贵。
温情脉脉的缠绵似乎羞了月娘,清亮的月隐入云中,剩下一片朦胧的夜色,霏糜甜腻的桂香行散在并不冷清的太极殿,温柔得让全安一干见证两个主子艰难困苦走到如今的奴才都忍不住红了眼。
他们退守在内殿殿门处,殿门深掩,殿内深处不时传出一声拔高的声儿,听得福全都忍不住面红耳赤,福全几次想要出声提醒他们该回避回避帝后的闺房之乐,但是看着那脚下生根的大总管,话到嘴边竟不知道该怎么说。
啊终于,殿内猛然传出一声惊喊,吓得殿门外听帝后墙角的两个太监总管一缩脖子,片刻之后反应过来,两个人面面相觑,脸上火辣辣的连眼神儿都不自在了。
福全清清嗓子,随口寻了一个理由,大总管,咱们是不是去御膳房瞧瞧主子的宵夜备好了没有?他虽体肤受损,身子不算健全,可是这般听帝后的闺房墙角,也不大好啊|全安假意咳了咳,摆摆手,示意福全跟着他退出殿外去。
确认了两个主子完全放下隔阂,两情相悦,他们当奴才的继续在这里听主子的闺房墙角,确实不大合适,更何况小主子面浅,要是知晓他们竟候在殿门外,还不知道要羞恼成什么模样;之前陛下都恨不得将小主子捧在掌心疼,如今只怕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碎了,他们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试陛下会不会因为小主子一时之恼而摘了他们的脑袋。
出了殿门,全安指了指殿门的外置,小福子,你就别跟着我去膳房了,你候在此处,以免陛下唤人。虽然知道皇帝陛下此刻压根儿就不会找人。
福全忙到,大总管,您歇歇脚,小的跑一趟就行。福全自也是知晓一时半刻皇帝陛下根本不会唤人进去伺候。
没事儿没事儿,站得久了,走动走动,你候在此处,今夜是中秋,陛下连句话都没有递给后庭,也不知皇后会不会着人来请见。
往年陛下虽不会去往后庭驾临宫宴,但是也会吩咐吩咐他做做样子,送些点心以表心意,今岁小主子回来,陛下连样子都不愿再做,还不知后庭中是如何的暗潮汹涌。
福全一听,顿时了悟,点点头,哎,那小的就在此处守着。
第129章又疼又宠
按照皇帝陛下的一向惯例,后庭宫宴他是不会驾临的,上至皇后下至百官命妇都是心中有数的,只是按照惯例,不临宫宴的皇帝陛下都会赐些点心以表心意,可是今岁却似乎有些意外宫宴从始到终前后约一个时辰,皇后兴致高就延些时候,皇后兴致不高或者凤体欠安,差不多意思到了就散了。身为御前大总管,全安一向是极有分寸极有眼色,更不会将这样一件小事儿给办砸,他一向都是掐着时辰将皇帝陛下的心意奉上,以免让皇后失了颜面。
年年中秋宴都这般,最初进宫那两年,她还期盼皇帝能来,能与她一道主持这中秋宫宴,让那些同属帝王的妃妾的女人明白,她才是帝王正妻,就算称了一声娘娘,她们也只不过是妾室而已。
后来?后来她就明白了她一开始的那些想法到底是有多蠢,对帝王来说,她这个皇后,她这个结发正妻跟那些妃妾没有任何不同,她们都只是他安抚前朝的手段而已,对他而言,她们甚至连他的女人都算不上。
再后来,偶尔他表露出点滴温情时她还会幻想,但是大多时候,她尽量不让自己去盼那虚无缥缈的恩宠,她只盼着他能将一国之母应有的颜面留予她。
中秋宴她早已不盼着他能来,众人也都习以为常,她在意的只是他每年送来的心意,东西虽轻,但那是以表帝后和谐。
书兰,什么时辰了?宫宴已过大半,可旨意和赏赐却迟迟没有消息,皇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书兰也急,她是知道那小小的一盘点心代表的厉害关系,见主子眼底那隐约跳动的不安,她福了福身,低声道,娘娘,再是两刻钟就戌末了。
果然,闻言皇后眼底的不安倏然扩大,她绞紧手中握着的酒樽,你派人去瞧瞧,看大总管是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是,奴婢这就着人去看看。
今夜满朝文武百官家中的命妇皆在此间,如若陛下的赏赐不到,用不了等着明儿一早,今夜这事儿就要传遍整个京城,到时候娘娘和林家都将颜面扫地!
去吧。
可惜今夜皇后注定是要保不住一国之后的颜面了。
真正的帝后归来,对后庭那群女人,皇帝陛下连样子都不愿再装。没有接到皇帝陛下的旨意,再加之皇帝几次言及他的妻子就在这太极殿中,全安哪里敢自作主张按照往年惯例为后庭宫宴送上点心。
凤毓宫派出的人一路行至乾清门都没有见着送旨意和点心的大总管,心里一惊,又怕错过,忙让人去回话,又留了人候在乾清门,以免错过可是直到等到戌末亥初,乾清门却迟迟没有动静。
听了宫人的回话,书兰心中一咯噔,往年中秋宴无论何故都没有例外,难道真是要变天了么?!
那被藏在太极殿的女人到底有什么样令人惊骇的手段,竟然能惑得帝王龙心不说,还让皇帝陛下连前朝后宫的大局都不顾了?!
不用问,只是瞧贴身侍女的神色,皇后就知道结果到底如何。
她挺直的肩背几乎瘫软,指尖狠狠刺入掌心才勉强撑住,才不至于让自己更加颜面扫地。娘娘
她微微摆摆手,示意侍女不必再言。
她知道这持续了多年的惯例,今儿算是废了。
为了太极殿那个女人,皇帝连前朝后宫的大局都不顾,至于她的颜面,对那如今正蜜里调油的两人而言更是无足轻重。
皇帝一向不喜这些暄哗的场合,往年前朝大宴都是一开席就早早离席,此时此刻,皇帝只怕也是早早扔下前朝大宴,回宫去陪那正得盛宠的女人去了吧?
不过也是,皇帝连前朝大宴都能丟下,这小小后庭宫宴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想笑,但是嘴角僵着,想哭,可从小到大的教养不允。
似乎就这么一瞬,她这些年辛辛苦苦维系的所有一切,都失去了。
心中一片荒凉,空乏得厉害!
幼时府中那些不堪入目的争宠夺爱还历历在目,只是这一次,她自己成了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