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的鲛人怎么会咬人》TXT全集下载_7(2 / 2)

商别云专挑女摊主下手,混了好几个摊子,骗到了白送的糖人、香包、珞子等等各类小玩意儿,一股脑往程骄怀里一扔,拍了拍手:“玩得尽兴了,走吧。”

程骄抱着那一堆东西点头:“是。”

二人便出了坊市,又走了一阵子,走向了东郊,身边的行人也越来越少。不知不觉间,拐进了一条巷子,两侧民房低矮,前后空无行人。

程骄四下望了望,低声问道:“先生,可引到人了?”

商别云看他一眼:“反应不慢。”

程骄低头,看了看怀里抱着那一堆东西:“先生不喜欢人,从不对人假以颜色,更不可能会对这种脏兮兮的糖人感兴趣。”

商别云点点头,在四周望了一望,看到一户人家门前,晒着几件小小的衣裳,指着那家大门对程骄道:“都扔了吧,扔到那家门口去。”

程骄跑了过去,将怀里的东西放到那家人门口,还特别将那个糖人抽了出来,放在了最上面,好不至于沾上太多灰。

商别云看着他的举动,也没开口催促:“咱这大红大蓝的英俊男子招摇过市,没理由引不来苍蝇啊。”

程骄跑回他身边,心里想着你要是对人族的比喻不怎么熟,就不要瞎用了,嘴上却不敢说,只是问:“没引到人吗?”

商别云摇头:“没有。我五识很好,全神贯注之下,不会发现不了。”

程骄有些犹疑:“是不是说明……”

商别云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还不能断言。这个事悬着一天,你我便多担一天的风险。我倒希望有人现在就跳出来杀你。水来土掩,总比这样每天两眼一抹黑地等着强。”

程骄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哎,不过也无妨了。”商别云又语气一振,劝慰道,“反正我们这次出来也不是专门为了这个,没钓到就没钓到,试一试总不亏,既然没人跟着,正好办正事办得也放心。”

程骄问道:“先生要带我去见的这位湛明,也是鲛人吗?”

商别云点点头:“没错。而且,你不会见到比他更奇怪的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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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眼前的湛明之后,程骄明白了商别云的意思,并且深以为然。

当商别云带着他七拐八拐,穿过各处民房,走到一处小小寺庙门前的时候,程骄心中就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

可真的面对眼前剃光了头发的和尚,程骄还是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又说不出的荒诞。

尤其是当眼前的和尚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眼角一点薄红,一副桃花相的时候。

商别云看着程骄看呆的样子,心中暗爽:早说了不是我定力不好,谁看谁都傻。

只听到程骄磕磕巴巴地问:“海里,你们海里也兴佛教的?”

湛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答这位没见过的施主,不信,那边有智慧的也就我们一族寥寥些许人,还经常碰不上面,没有什么传教的必要。”

商别云锤他肩膀一下:“你不胡言乱语的时候,没准能像个正经和尚。”

湛明依然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商施主,小僧有戒疤,有度牒,在大寺空绝有字号,原本就是正经和尚。”

商别云扭过头来对着程骄:“他说话就这个德行,你多习惯习惯就好了。”

又对湛明说:“这是程骄,我这次来是找你,一是为了给他求个坠子,二是……我的丢了,你再给我个。”

湛明合十的手松开了,闭着眼深呼吸了几口,又艰难地合了起来,程骄眼看着他的手微微抖着,像是极力压制着:“阿弥陀佛,商施主,你没有良心的吗?”

商别云倒没好意思理直气壮,眼神闪躲着不敢跟湛明对视,一指程骄:“我是救他的时候丢的!你的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好事,丢的坠子,说不定是业障呢!”

程骄赶紧点头附和:“是是是,确实是为了救我丢的。”

湛明深深地看了商别云一眼,转过头来对程骄说:“阿弥陀佛,程施主,不必理他。劳动尊驾,将手递给我一下。”

程骄看了商别云一眼,商别云点头示意,程骄便把右手递了出去。

湛明握住了程骄的右手,闭上了眼睛。程骄屏住了呼吸,突然右手无名指抽动了一下,仿佛感受到一丝刺痛,十分轻,转瞬即逝,更像是自己的幻觉。

湛明松开了程骄的手,看了商别云一眼,恢复了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程施主,不知道护身符的样式,你自己有什么要求?”

程骄收回了手,沉吟了片刻:“不知道刀斧案,可不可以?”

湛明与商别云同时看了他一眼,湛明开口道:“阿弥陀佛,程施主,刀斧案是镇凶的图样,主血祭杀伐,最为凶戾不祥,往往是用来压制大凶邪祟的,并不是能作为护身符的图样,还是换一个吧。”

程骄笑言:“大师,我听说护身符的气运与主人相通,若主人的气运可以压得过护身符的,那极凶就会变为上瑞,对不对?”

湛明看着程骄的眼睛,片刻后,对着程骄行了一礼:“阿弥陀佛,程施主心意颇坚,我不便多说,便依施主的,盼施主万事顺遂。”

程骄对湛明回了一礼。湛明便走进了内室。

商别云抱着膀子看着程骄,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商别云与程骄在外面等着,也没有说话。湛明双手合十走了出来,走到程骄面前,将手展开,手上捧着两个坠子,脸色却好似比刚刚更加苍白了。

程骄再行一礼,这一礼湛明没有回,受着了。程骄小心地将其中一枚坠子拿了起来,是一块上好的白玉籽料,上面刻着的,果然是刀斧案的纹样,一刀一斧字状交叉,交叉处一滴鲜血欲坠不坠,刀工圆润细致,仿佛天工,可不像是护身符,反倒隐隐透出一股邪气。

程骄十分满意,真诚道谢。湛明摆手推却,转过身来,立着商别云老远,直接将手里剩下的那枚坠子扔给了他。

商别云大惊失色,手忙脚乱扑过去在半空中接下了坠子,吓得面色惨白:“你有病吧!”

湛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商施主,你既不珍惜,我也不用多仔细,凑合着用吧,最后一块了。再来求,我是没有了。”

商别云捧着坠子仔细检查,见没有磕坏碰坏,跟自己上一块一模一样,也不敢对湛明发火,自己嘟囔:“再不挂腰上了,栓个绳子挂脖子上,每天捧在怀里睡,行了吧。”

湛明点点头,一丝血迹从一侧鼻孔中蜿蜒下来。湛明正背对着程骄,将合十的双手抬高了,悄悄将血迹从脸上抹去了,没叫程骄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的二更~

第20章

商别云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想:噫,血擦到指甲缝里了,好脏。

但是既然湛明不想让程骄看到,商别云也明白他的考量,因而没有出声,在原地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想出一个话头来:“你最近参禅参得怎么样?通了吗?”

湛明脸上一片坦荡,全无一丝尴尬:“阿弥陀佛,回商施主,上个月刚能把经书上的字认全。”

“哦哦。”商别云左右看看,没什么话说。

程骄在一旁看着,见他俩也不说话,湛明仍双手合十站着,商别云左看看右看看,用脚踢起地上的砖缝来。程骄觉得他与湛明之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好似并没有很熟,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先生,可是还有什么事没完吗?”

商别云停了脚抬头:“没有了。”

程骄一笑:“既没有了,我们这番也叨扰了大师许久,劳大师费心费力,不如先告辞,让大师好好休息,改日我们再转成登门拜谢,这样如何?”

商别云如获大赦:“对对对,还是你想得周到,那湛明,你今天也辛苦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们就回去了,改天再来谢你。”说罢对着程骄使了个眼色,迈步往大门处走。

程骄接了商别云的眼色,躬身作揖向湛明拜别,低着头看到湛明脚尖转向了自己,回过了身来。

可还没等着程骄抬头,湛明的声音便骤然响在了头顶,中气十成十的足:“阿弥陀佛,商施主,这次带这个程施主来,是专门来帮你赖账的不成?”

程骄惊愕间,连作揖的手势都忘了收回来:“赖……赖账?”

湛明大义凛然:“阿弥陀佛,程施主,拿了东西不给钱就跑,不是赖账是什么?”

程骄回头看看一只脚迈出大门的商别云,后者一脸的心虚。

程骄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原以为商别云是不擅交际,与湛明并不熟络,这才开口帮他客套解围。却没想到湛明这里也是生意,商别云在那扭捏尴尬了半天,原来是拖着不想付钱。

程骄又回头看了商别云一眼,他眼神躲闪,全无表示。程骄见状只好叹了口气,把已经系在腰间的坠子解了下来,双手捧到湛明面前:“大师担待。我们此番出门,忘……忘了带钱,这坠子就先放在大师这里吧,待我们拿了钱回来,再将坠子讨回去。”

湛明不置可否,还来得及说话,商别云两步迈了过来,抓起程骄手上捧着的坠子,直接塞到了自己怀里,还不忘瞪程骄一眼:“你也太实诚了些。”回过脸去,又对着湛明笑:“湛明,你也知道我两年多没开张了,憋着大的呢。我这次回去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开始接活儿,倒时候捡个最肥的,回来给你的佛镀个金身,行不行?”

湛明对着商别云行了个佛礼,满面佛光:“阿弥陀佛,商施主有心了。只是佛目空空,看不见这些俗世尘污,金身就不必镀了,直接将金子度给贫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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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小小庙门走了一会儿,回到了那家晾着小衣服的人门前,衣服已经被收走了,门前堆着的一堆东西也不见了。程骄走在商别云前面,指给他看。

商别云瞥了一眼,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从怀里掏出那个坠子,扔到了程骄怀里。

程骄接住坠子,正面反面,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刀斧的边缘有些锋利,手指摸上去,能隐隐感到一股锐意。手指缓缓地摩挲着那上面的花纹,程骄开口道:“先生,这是湛明大师的域吗?”

商别云吊儿郎当:“嗯,是他的,这家伙藏了不少好玉呢,你这坠子若拿出去,不看雕工,只这块玉就能值个不少,不过湛明这老东西,要得比市价还贵个几倍,真是个黑心和尚,也不知道慈悲心都修到哪里去了。”

程骄听得云里雾里,才反应过来:“啊,不是这个玉,是,鲛人域。”

“哦。”商别云一拍脑袋,“这个啊,是。”

又停下步子,叫住程骄问:“你怎么知道?”

程骄拿着手里的坠子,拎起来对着阳光看,阳光穿过通透的玉件,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摇曳的光斑:“我至今为止见过的鲛人,包括洄娘与丛音,人手一块,看玉材雕工,都是出自一家,我想着这坠子肯定是有什么奇异之处吧,总不能是所有鲛人都商量好了,特地来照顾湛明大师生意的。”

他将手放下来,将坠子系到腰间,紧紧地打了两个结,系完后抬起头冲着商别云笑:“而且湛明大师十分不舒服,跟洄娘那时候一样,我便想到,会不是是在这个过程中,动用‘域’了?”

商别云便有一丝尴尬,觉得湛明多此一举,现在倒显得自己故意欺瞒小孩子一般:“你怎么看出他不舒服来的?要钱的时候中气倒是足。”

程骄也挠挠头:“大师……回过头来之后,指甲缝里都是血,很难不注意到吧……”

二人都沉默了片刻。

商别云先开口:“确实是他的域。名为众身。”

程骄听到与鲛人相关的事情的时候,总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众身?难道说……”

商别云打断了程骄,直摇头:“不不不,跟你想的完全不是一种东西,扔到地上,不会变出湛明的□□来,对着它说话,也召唤不来湛明。哎真是,平白起个这么厉害的名头,我都解释烦了。再说就是真能召唤出他的□□来又怎么样?肩不能扛脚不能踢的,出来就知道阿弥陀佛,真碰上敌人,管保跑得比你快。”

程骄不免隐隐有些失望:“那这众身的域是什么?”

商别云撩起挂在自己腰间的坠子,摊在手心里给程骄看:“湛明的域,是可以将你的一丝精气攫取出来,存入珊瑚或玉器这样有灵性的材质里。当你佩戴着这个物件的时候,它会在你身周形成一个分域,你在这个分域内,遇到即将危及生命的险况,或是身死,全部都会被湛明感知到。”

程骄一愣,这样的域,好像格外的……

商别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太弱了?”

程骄窘然道:“没……没有,只不过原先听先生说,男鲛的域,都是战域。众身好像……”

商别云将坠子松开,背着手,好整以暇:“你仔细想想,若是两军交战,可有比众身更可怕的域?”

程骄闻言,眼睛慢慢地瞪大了。两军交战、即将威胁生命的险况、全部感知、全部感知!众身会是兵家梦寐以求的神兵!

程骄的呼吸克制不住地有些急促:“我原先以为,战域指的单单是战力之域,原来竟还有这等神用!只是……”他突然想到什么,语气犹疑起来,“鲛人之间,也有大型战役吗?”

商别云摇头:“鲛人一族,族裔稀少,饶是我见过的鲛人,也不过百余数。”

程骄闻言,又摸了摸自己的坠子,点了点头:“如此,湛明大师的域,倒是有些小用了,只给身边同族做防身之用吧。”

“小用?”商别云回望寺庙寒酸破败的门头,嗤笑一声:“你可听闻过前朝的酒觞军?”

程骄看着商别云的表情,一点点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来;“前朝那个传闻间百战百胜,未尝一败的神兵?且残暴无比,之所以叫酒觞军,是因为军中人人腰间都栓着一个敌人的头骨,用作胜仗时喝酒的酒觞。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有一天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朝也是在他们消失之后,才终于翻身,慢慢壮大的,难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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