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也不能在这玩啊,快去写大字去,懒懒散散的像什么样子。”估摸着是因为陆安在的原因,赵海耷拉着脸就要虎子进屋学习,弄得陆安很不好意思,反正她小时候,是不喜欢这样的事情的。
“大海哥,孩子难得休息,这不是劳逸结合吗。”陆安连忙起身劝,要是真训得虎子去学习了,陆安觉得虎子能恨死她,一个人要是和学习挂上边,那她离别别人讨厌也就不远了。
“就是,夫子都给放假了,姐夫你未免太过严格。”来人身穿褐色及膝袍,腰束革带,脚蹬牛皮短靴,眉色飞舞的样子与陆安高兴时有异曲同工之妙。
“王素,你可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赵海哈哈笑着接过王素手中的东西,半点没有客气的意思,而陆安则望着王素半晌没说话,她们是认识的,并且是朝夕相处过得。
“陆二!”王素惊了一下,大步过来就抱住了陆安,惊喜的表情半分不掺假,“我还以为你回老家了呢,原来你还在这儿啊。”
“王大,久违了。”陆安拍拍王素的背,不禁想起了那段时光,那是她生命中最昏暗的时刻,却也不能否认,她结识了许多生死之交,她们是真正可以兄弟相称的人。
“哈哈哈,我真没想到能再见到你,你不是—被那位大人要走了吗?”王素有些疑惑的询问,当时,陆安在她们中可是最出彩的那一个,不然也不会被那一位瞧上。
“我没去,到底是怕死,想过安稳的生活。”陆安没有细说当年的事情,事情涉及那个部门,只要它还在,那就永远都是机密,不是能够随便当做谈资的。
“安稳的生活好啊,我当初下来回家待了段时间,实在受不了我娘催着成亲,便借着做生意躲了出来,谁知道就碰到你了,怎么着,还是一个人?”王素是王氏舅家的孩子,自小性格就外向,不服管,投军都是她自己做的决定,如今更不可能依着家里的意见成亲了。
“你们竟然是认识的,这可都是缘分啊,咱们今儿可得好好喝一个。”赵海高兴的拍开泥封,先给每个人倒了一碗酒,这可是王家自制的好酒,独家秘方。
“喝一个。”王素端起碗就干了,那叫一个爽快,陆安被气氛感染了,也直接干了,她们俩是经常一块喝酒的,用一个词语说,那叫臭味相投。
“为咱们的缘分,干了。”赵海好似也找回了年少时候的激情,双眼冒光似的跟着兴奋,连厨房都不管了,这下,菜没上来呢,三人已经喝了好几轮了。
“坐下,坐下说话,咱们可得好好聊聊。”王素放下碗,拿起酒坛子给她们满上,兴奋之余还不忘这是赵海家,“阿姐,来一起吃,又没有外人,作甚有那般多的规矩。”
“你们先喝着,我去把菜端上来。”王氏没有拒绝,施施然的往厨房去了,没有菜干喝,他们三今天是别想站着了,喝不吐都是好的。
喝着喝着就说起了当年,陆安和王素那是眼泪汪汪啊,酒像是白水似的一碗碗的灌,喝到最后,王素直接抱起坛子喝了,赵海也不干落后,纵然他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可这不妨碍他情绪共鸣啊。
酒像是不要钱似的,衣服上、桌子上、地上喝的全是酒,整间屋里都是酒香四溢,王氏早就领着虎子出去了,留下他们三个忆往昔。
“想当初,那姑娘哥儿的,我想啥样的没有啊,每天不带重样的,如今却让我拴死在一个没见过的人身上,怎么可能,他们咋就不理解我呢!”王素说着说着就气了,哐哐的拍桌子,她就是不想成亲,不想放弃那一大片森林。
“是啊,两个人见都没见过,就要过一辈子,怎么可能啊,又不是王八看绿豆,一看就对眼!”陆安赞成的点点头,她可是支持自由恋爱的,包办婚姻要不得,那是糟粕。
“可是我娘不理解我啊,她说我只要不成亲,就不算成人,思想不成熟,我倒想告诉她,我在十八岁就成人了,小桃红给我破的处,就怕给她气颠儿了。”王素是个混不吝的,又喝了不少,什么话都敢往外掏。
“你这样不行,得成亲才算,那样只是玩玩。”赵海打个酒嗝儿,哥俩好的拍着王素的肩膀,那叫一个推心置腹,“哥哥我不如你,二十岁才脱了童子身,家里也是不认,就是说成亲才算,你得能扛起一个家。”
“嘿嘿,你和我阿姐结婚的时候已经二十一了,你之前竟然在外边偷吃过。”王素嘿嘿笑着揪住了赵海的衣襟,笑的像一只偷了腥的狐狸,奸诈。
“你这样说不对,那不叫偷吃,我那时候还没有你阿姐呢,有了你阿姐我可就没出去过,洁身自好的很。”赵海捂住衣襟,拧着眉头义正言辞的纠正王素的错误,这个罪他可不能认下,认下就翻不了身了。
“说起洁身自好,陆二那可是响当当的,去了楼里只喝酒不办事,这可是头一家,那姑娘跟我说,拿她的钱拿得心虚,怎么着,还是柳下惠啊?”王素那时候没少叫着陆安去楼里,一个一个姑娘,软玉温香在怀,她竟然能够把持的住,她们有段时间都怀疑她是不是不行了。
虽然,为着这个不行,陆安把她们几个揍了一遍,可那不妨碍她们私下里逗乐。
“嘿嘿,这次你可猜错了,我成亲了。”陆安摆摆手,得意的扬了下眉毛,让她们笑话自己,如今自己可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新婚你没赶上,礼物也是可以补的嘛。”
“你成亲了,嫂子还是姐夫?这是哪位把你给整的还俗了啊?”王素初始以为陆安在开玩笑,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在说真的,这可真是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
“嫂子,温柔体贴,美丽动人。”陆安抿了口茶水,提起江琰来她能说个几刻钟不喘气的,只是见到王素的目光有些不对,怕刺激到她这个单身的人,便没有多说。
“你这可真是万年的铁树开了花啊,有时间我一定得去看看嫂子。”王素惊得酒都忘了喝了,倒是气氛更加热烈了,赵海直接叫着虎子又去王素那搬了几坛酒来,直接喝个痛快。
这一顿酒,直喝到了月上柳梢头,虎子和王氏早就睡觉去了,只余下她们三个醉鬼叨叨的忆往昔,陆安脑子已经不清醒了,只记得要回家,王素吵吵着要送她,结果差点儿没一头栽到牛车下面。
吵吵闹闹的分别,陆安满身酒气的驾车回家,她可不能在外面睡觉,那酒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再者,想到回家能抱香喷喷的媳妇儿,在外面睡干嘛,必须得回家。
幸好镇长离她们家近,路上又没有河啊沟的,陆安总算平安的到了家门口,黑乎乎的大门紧闭,陆安踉踉跄跄的下了车敲门,砰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周围满是疯狂的狗叫声,仿佛贼人进村了一样。
“开门,我回来了,娘子?”陆安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半夜敲门的动作有多让人想岔,只是锲而不舍的呼唤着江琰,她的声音带着丝不自觉的撒娇,哼哼唧唧的拍着门。
“谁啊?”江琰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带着丝丝颤抖,半夜三更的,被狂敲门的感觉,只有自己知道。
“是我,娘子,开门,我要喝水。”陆安哼哼着拍门,力气越来越小,晃悠了这么长时间,不只头昏脑涨的,她只觉得嘴里都要冒烟了,渴的难受。
“仲平?”
“是我,娘子,开门。”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我去大海哥—那、那里了,吃了个饭。”陆安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整个人都靠在了门上,差点儿就要滑到地上了,拍着拍着就成了指甲扣门了,吱吱的像是老鼠一样。
“快进来吧,你又喝酒了?”江琰开了门,陆安就直接倒进了门里,碰的栽到了地上,听得江琰都觉得脑袋疼,连忙把陆安拉起来,“喝这么多啊,你喝成这样还能回来?”
“回来,回来睡觉啊。”陆安整个人攀着江琰,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在她耳边哼哼,“我都想你了,跟他们说我成亲了,还不相信!”
第45章
陆安哼哼唧唧的把自己挂在江琰身上,控诉着自己不被相信的委屈,她明明有这么好的娘子,为什么不被相信,还说什么还俗,她出过家吗?不过是清心寡欲了点儿,那还不是因为没遇到心仪的人吗。
江琰踉跄着把乱扶进屋里,又把牛车牵进来,这才关门落上锁,陆元宝屋里的灯也亮了,估摸着是没来得及穿衣服的原因,“阿嫂,是谁啊?“
“是你阿姐回来了,没事,你将继续睡吧。”江琰打了水进屋给陆安擦洗,那一身的酒味能把她熏倒似的,也不知喝了多少,衣服上都是酒味。
“娘子,我口渴,要喝水。”陆安不老实的在床上翻滚着,眉头皱的能夹死个苍蝇似的,难受的不住哼哼,墩儿本来老老实实的睡着,被她闹得有醒来的迹象,江琰连忙抱着她去了陆元宝屋里,免得她半夜醒了再闹觉,一个陆安就够她受得了。
“喝水,娘子,娘子,你给我拿水。”陆安半趴在床上,踉踉跄跄的就要下床,差点儿没一头嗑在地上,吓的江琰心都要跳出来了,连忙跑过去把陆安扶到床上,却是不敢让她在胡乱动了,“你别动,我给你倒水。”
“好,我不动,喝水。”陆安乖巧的躺在床上,由着江琰去给她倒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江琰,不知是不是酒喝多的原因,眼睛都有些泛红,看着就不舒服。
江琰跑着去给陆安倒了水,又跑着回来,生怕她一不小心就从床上掉下来,醉酒的人是毫无平稳性可言的,若是不小心摔倒哪儿,那可就大发了。
喝醉的陆安格外闹腾,相比前几次更是事多的一批,江琰总算知道喝醉的人是什么样子了,半点儿道理都没法讲的,之前的两次,陆安还是有一部分清醒的意识的,这次,依她看来,陆安是连一分的清醒意识都没了,剩下的说话啊什么的,全是身体的本能,她丝毫没有在思考。
这一夜,江琰彻夜未眠,不是在照顾陆安,就是在照顾陆安的路上,陆安不知是不是喝了假酒,明明叫嚷着头疼难受,却一点儿睡觉的意思都没有,大眼睛睁着直到天亮才消停,累的江琰眼睛都冒出来红血丝,头更是疼的难受,蹦蹦的,像是血管在爆一样。
天亮的早,清晨的空气有些凉,江琰就整个人趴在床边睡着了,旁边还放着呕吐用的盆和水壶,陆安足足喝了两壶水才作罢,经此一事,江琰暗暗决定,陆安是绝对不能再沾酒了,一点儿都不能碰。
“阿嫂?”陆元宝早上起来,就看到江琰趴在床边睡得正香,屋里充斥着一股饭食发酵的味道,陆安衣襟半敞,睡得那叫一个豪放,整个人睡成了一个大字型,把床完全站区,呼噜声此起彼伏,还带着独特的旋律。
陆元宝看了两眼,细心的把门关上就去做饭了,看这情况,陆安估计到中午都醒不来,就是不知道江琰是什么时候睡的,不过不管怎么说,早饭肯定是赶不上的。
陆元宝叹了口气,她有感觉,陆安醒了,等待着她的绝不是和风细雨,而是狂风暴雨,任谁半夜被叫醒伺候一个醉鬼也是受不了的,更不要说平日里陆安还样样都好了,这更衬得她此事做的不妙。
陆元宝做完早饭就把两个孩子叫起来洗漱吃饭,墩儿还一脸懵呢,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在那屋睡得啊,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小孩子忘性大,只奇怪了一瞬间,就被吃食夺去了心神,香喷喷的饭食总是诱人的。
两个孩子都很乖,拿着小木勺自己吃的开心,陆元宝也就没管她们,而是去把牛喂上了,她打算一会儿把牛给那边还回去,顺便报告一下陆安的行程,免得二位老人担心。
这一觉,陆安直睡到了日头西斜,暖阳阳的余晖透过窗洒在地上,让陆安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她愣愣的瞧着屋子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傍晚,自己喝醉了。
“娘子?”陆安自从早上睡过去就没再醒,而江琰也不知何时挤到了床上去睡,微蹙的眉心和憔悴的面容让陆安不知如何是好,她昨夜喝醉后定是做了什么事情,不是老老实实的睡觉,不然江琰不会如此。
江琰睁开的眼睛中还带着红血丝,面容也不似先前那般有光泽,她淡淡的瞧了陆安一眼,而后自己下了床,半点儿开口说话的意思都没有,看得陆安心里慌慌的。
“娘子,我昨天是不是犯错了,你跟我说说?”陆安利索的拿起来衣服想要套上,却被浓重的酒气熏的不行,仔细闻,才发现自己身上也是一股酒臭味,像是要馊了一样。
“娘子,你跟我说说,我改。”陆安意识到自己可能犯错了,认错态度良好,只是迫于没有衣服穿,嫌弃的拎着自己的衣服在床上打转。
江琰从柜子里拿了套衣服给陆安,而后就出门了,毫不留恋,也丝毫没有火山爆发的感觉,陆安却只觉的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随后将要到来的,是一场铺天盖地的大暴雨,说不定还会有雷电。
陆安嫌弃的左闻闻右闻闻,终是没有这样出门的勇气,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像极了生化武器,没有防毒口罩都不能靠近,把干净衣服放在椅子上,陆安光着脚下了床打水,她要洗个澡。
接下来的时间,陆安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冷处理,江琰一下午都没跟她说话,憋得她心里像是猫抓一样,只是又不知道自己的错误大小,不敢贸然上前去打破僵局。
“阿姐,墩儿和三丫好得很,今儿就让她跟我睡吧。”陆元宝十分有眼力劲,看出二人间的不对劲,主动提出要带着墩儿睡觉,而且没给她们拒绝的机会,就领着两个孩子进了屋,还啪的把门拴上了。
“娘子,你别生气,有什么话你说出来?”陆安紧跟着江琰进屋,可怜巴巴的说,她也不敢伸手去抓江琰,就怕这个火山什么时候就炸了,那她可能有点儿消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