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哥?”唐夏和韩誉对视一眼。
“咱们店的老板啊,”阿扬抬下巴,“知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个故事呢。”
“噢?”
韩誉的好奇心一向不算重,但这会儿不知为何,却很想听听有关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阿扬看看前头,来的是几位熟客,挥手打过招呼后,冲厨房吼了几道菜名,便又跑回了韩誉身边。
“其实以前咱们的店不开在这儿,生意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繁华大道,地段优势。
韩誉耸耸肩,“然后呢?”
“然后我啸哥就带着我来这里啦,我还记得当时第一天,我对着前面的酒店发誓,总有一天要去那里住个总统套房,吃顿牛排红酒!”
唐夏没忍住,“扑哧”笑了,被阿扬搞怪的表情给逗乐。
“但是你们知道我啸哥说了啥可牛逼的话吗?”
不等韩誉和唐夏配合着提问,阿扬自己就兴冲冲接了下去,“我啸哥说——出息!你该说,总有一天要让那些西装革履住酒店吃西餐的,也屁颠屁颠往咱大排档里钻!”
韩誉一怔,下意识往身后看去。
身后不乏一些梳着油光发亮发型的青年男士,解了领带,互相划拳。
他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低笑道:“你啸哥应该已经
做到了。”#####昨天我特别要好的一个朋友来跟我告别,说她月底就辞职回老家了,不再呆在上海。很难过,很压抑,虽说现在网络发达,语音视频分分钟解决了距离问题,但还是会不一样。相遇是缘分,相识相知更是难得,愿我们都能珍惜生命中的美好
第366章赌酒
唐夏静静地听着韩誉和阿扬对话,直到最后,不经意间看到少年淡淡的微笑,一愣,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
啸…啸哥?
女孩皱眉,记忆里一个熟悉的名字涌上心头。
该不会是…
“我啸哥能做到是真的不容易,”阿扬叹口气,搬了小板凳重新坐下,幽幽道,“那会儿也是像现在这样的大冬天,特别冷,冷得骨头疼,我们哥几个刚刚安置好店面,几乎没什么光顾生意的人。”
“半年前,这里的租金就贵得要死了,啸哥和我们都没有积蓄,欠了一屁股债。所以,店里偶尔来两个客人,完全就是当祖宗一样供着,半点不敢马虎。”
阿扬说到这儿,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廉价的烟,伸手问邻桌借了火,猛吸一口后,才缓缓道:“那可都是我们能赚的钱啊!”
或许仍旧身为学生的韩誉和唐夏还不能明白,一旦
踏入社会,突然面临的压力,无疑是巨大的。
那是一种可能会让你甘愿失去尊严的压力。
因为,你必须生存。
“但是啊,有一天,店里来了一群祖宗…”
阿扬抖了抖烟灰,低头将烟蒂往地上一捻,记忆重回当日——
天空阴沉沉,仿佛酝酿着一场风雪,阿扬两手缩在袖子里,冻得牙齿直打颤。
“啸哥,这么冷的天,不会有人来喝酒的,咱要不然提前打烊吧?”
他鼻涕都挂了下来,拼命吸,然后随意抹在胳膊上。
屋子里除了阿扬以外,还有三个男人。
一个厨师,大块头,不爱说话。
一个和他一样打杂的,瘦瘦高高,也不爱说话。
还有一个就是老板,他们都喊他啸哥。
啸哥看着和阿扬年岁相仿,但其实要比阿扬小,只不过可能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时间长了,他看起来比阿扬成熟稳重许多,一张脸也硬朗得很。
“酒是个好东西,想喝的人自然会来喝,跟季节无关。”
啸哥抬头看了看天,嗓音低沉。
阿扬性格外向,说话也不藏着掖着,嘀嘀咕咕道:“人家店里冬天都煨黄酒暖胃,咱们倒好,本来就冷,还偏偏只提供啤酒!冰啤!”
“行了行了,别废话,没人来咱们自己喝,”啸哥转身给了阿扬一个爆栗,“去搬个桌子进来,允许你今天烫瓶啤酒。”
他说完,又嘱咐一旁的大块头:“炒几个菜,多放料,算我账上。”
“得嘞。”大块头应声,麻溜儿开了煤气灶。
阿扬哼哼唧唧:“哪有烫啤酒的呀?”
“叫你烫你就烫!”啸哥笑骂,一脚踹在阿扬屁股上,“哪那么多问题!”
“知道啦。”
阿扬身手敏捷地躲开,刚把外面的一张小桌子扛上肩头,却看到前方走来一行人。
“小兄弟,你们这儿现在还做不做生意?”
为首那个男人看着约摸三十上下,板寸头,古铜脸,脖子里还戴着大金链子,明显的道上打扮。
阿扬反应迅速,连忙放下桌子,点头哈腰着回答:“做!做!您几位先坐,随便坐。”
那男人冲身后招手,十几个身型壮硕的汉子坐了三桌,动静闹得特别大,又是扯椅子又是拍桌子,吼着让老板赶紧上菜。
阿扬额头冒出了冷汗,心里直打鼓:妈的,这群人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他忐忑,脚下不自觉往后退。
才退一步,脊背就撞上了别人的胸膛。
阿扬惊,转头。
“去把大块头炒好的菜端出来,再上十瓶酒。”
啸哥淡淡吩咐。
“好。”阿扬答,拔腿跑了。
“你是老板?”座位上领头的男人眯起眼睛,来回打量啸哥。
或许曾经在道上混过,骨子里还留着那种叛逆不羁的味道,所以男人问完后,又好奇地补充了一句:“
金盆洗手了?”
“不至于,”啸哥呵呵笑着,见阿扬把菜放到了桌面,又开了酒瓶,才不徐不疾道,“手头紧嘛,做点小生意,糊弄一阵再说。”
男人点点头,倒并不觉得意外。
“喝两口?”
“可以啊。”
阿扬奔回厨房,催着大块头又炒了几个菜,再送去的时候,猛然发现啸哥已经坐到了那群人中间,一瓶啤酒被他握在手里,马上就要见底。
“我日!”
阿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敢指责啸哥,跑到店里却忍不住啐了一口。
“啸哥又喝酒了?”瘦高的小伙子无奈问。
“可不是?”阿扬气坏了,瞪着眼睛小声骂,“才出院没多久,不长记性!”
“唉…”大块头熄火,望了眼外面,同样无奈道,“那有什么办法,他是老板,能驳了客人的面子?”
阿扬咬牙,颇有点恨铁不成钢。
啸哥饮食作息一直不太规律,两个月前犯了胃出血,医生严肃警告近期要戒凉戒辣戒酒戒烟,他倒牛逼,又喝起来了!
屋子里三个人又生气又心疼,但却没有办法,只能眼巴巴看着啸哥坐在冷风里,一瓶接着一瓶,重复着仰头一饮而尽的动作。
那男人似乎格外欣赏啸哥,临到最后突然来了兴趣,朗笑道:“哥们儿,我看你酒量挺好的,不如跟我拼一把?你若是喝得过我,以后我和我手底下的兄弟,只到你这店里来吃宵夜,如何?”
啸哥放下酒瓶,嘴唇微微苍白。
“当真?”
他只问了两个字。
男人用力拍胸膛,“我这辈子没说过假话!”
“阿扬,上二十瓶酒!”
门里的阿扬一个踉跄。
“哥,你疯啦?”
虽然不情不愿,但啸哥毕竟是老板,阿扬和另外一个小伙子各自拿了十瓶酒过去,分别摆在啸哥和那男
人面前,却还是担心地低问。
“回屋吧,外边冷。”
啸哥摆摆手,并不打算解释。
阿扬还想再说两句,那一群人已经开始起哄,将他的声音完全压过。
“一人十瓶,谁先喝完谁就赢,怎么样?”
啸哥开口,脸颊似乎泛了紫。
“行啊,”男人爽快,拿起启瓶器麻利地开完了自己跟前的酒,转手递给啸哥,“那你如果输了,这顿饭我可就不付钱咯?”
啸哥轻笑了声,推开男人的手,抓了酒瓶,直接用牙干脆利落地咬下了瓶盖。
“输不了的。”#####明天后天我要去书展浪啦~嘿嘿嘿,毕竟是喜欢看书的仙女,高温雷阵雨也无法阻止我~明天的更新我早起写一点,晚上回来再写一点,宝宝们可以吃完了饭躺床上的时候看噢~么么啾!周末愉快!
第367章带话
阿扬的话像带了一种魔力,让唐夏恍恍惚惚觉得,自己似乎也穿越到了几个月前,初冬时候冷冽的陆木斯。
想必那会儿,喝酒特别伤胃。
“后来…”唐夏呢喃。
“赢了呗,”阿扬耸耸肩,手臂抬起往后一挥,“你看看现在这生意,如果啸哥当时没喝赢,那群人就不会天天来咱们店里,这道上的兄弟,也就不会把这儿当成一个特殊的地方。”
“特殊?”唐夏诧异。
“那必须啊,别家的店入秋就开始烫酒,咱们店,以后会一年四季供应冰啤,特不特殊?”阿扬揉揉鼻子,嘿嘿笑道,“这些人啊,全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啤酒虽然不烈,但便宜,又耐喝,一口下去那是通体舒畅!哪像什么黄酒啊,抿着抿着喝,没意思,真没意思。”
唐夏点点头,刚想再问,却听阿扬叹着气接道:“生意是好了,不过当时啸哥又被抬进医院了。”
女孩呼吸一窒,对面的韩誉却冷哼轻嘲:“该。”
阿扬可能是没有听见,否则早跳起来跟韩誉干架了。
“那群人还没走呢,我在旁边就看到啸哥脸色不对,煞白煞白的,两只手抵在桌沿,抖得厉害!”
阿扬回忆起那天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
“啸哥撑到他们转过街角,人就不行了,我们三个人,三个人啊!愣是没把他给扶住!到最后,还是啸哥自己爬起来,大块头给背着,我俩在后面搭手,跑出几百米才拦到一辆出租车。”
“妈的,那车还是黑车,坑了我们好多钱。”
阿扬一边说,一边伸手又从兜里掏烟。
“人没事就好。”
唐夏轻轻道,抬眸看向韩誉。
少年几乎没有动过筷子,只喝了几杯酒,浅尝了一口腰花。他目光与唐夏对上,忽而转头看着阿扬道:
“你老板现在在哪儿?”
视线触及,其实已是心照不宣。
韩誉和唐夏都确定,啸哥,就是那时的谭啸!
“他下半夜会来店里,因为那时候道上的人来得多,啸哥在,镇得住场子,偶尔那些人之间闹摩擦了,他三言两语能打发,我们哥几个可不行。”
“看时间,再一个小时就该过来了,我们住那里,很近的。”
两人顺着阿扬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坐落在酒店后面的一片临时租房,倒也不算简陋。
“租金不便宜吧?”韩誉问。
阿扬挠挠头,“还行,几个人平摊,千把块。”
“你说你们店里之前一共有四个人,那另外一个呢?”韩誉又问。
阿扬突然沉默。
唐夏从他眼底看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不说啦,”似乎有隐情,阿扬并不愿详细提起,
“反正,现在咱们几个也忙得过来,啸哥说了,三个人赚钱平均分,三十个人赚钱那分到的就少,用人不在于多,在于精。”
虽未言明,但唐夏隐隐猜得出,那个小伙子的离开,想必不是出于什么好的理由。
阿扬前前后后说了那么多,到这会儿却因为提到了一件烦心事,心里不痛快起来,烦闷地起身,胡乱挥手道:“你们喝吧,我去忙了。”
“我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韩誉身子往前探了探,“能不能麻烦你,给谭啸带句话?”
“咦?”阿扬刚走两步,猛地回过头。
唐夏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要笑。
这男生眸中的惊诧显而易见。
“你怎么知道啸哥姓谭?”阿扬赶紧又跑过来,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拔高了音调道,“我好像从来没说吧?”
“是啊,”韩誉手插裤兜,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们和他是老朋友了。”
“老…老朋友?”
阿扬面色古怪,一副“你看起来比啸哥还小能老到哪种程度去”的鄙夷。
唐夏附和,“一个学校的。”
“我日,真的啊?”阿扬惊得跳脚,“那你们再等等啊,啸哥马上就来!”
“不了,告诉他,有时候别逞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韩誉说完,将钱轻轻搁在桌面上,又笑道:“就这么点零钱,多了不用退,少了我也没办法补,当他请我喝点酒。”
阿扬想拦,可少年却从反方向离开,身旁的女孩冲自己微笑道别,转眼也消失于夜幕。
“靠…”
等他反应过来,懊恼到不行!
啸哥在陆木斯除了他们没朋友,也没亲人,好不容易碰上俩熟人,自己还没给留住!
阿扬气得捶胸顿足,干活都没心情了,一声不吭跑
进店里,抱着柱子出神。
半小时后。
“阿扬,这个月工资不想要了?”
有人在外面吼他,刚刚吼完,转头就结了一桌客人的账,爽快道:“招待不周,这顿请了。”
阿扬脊背一颤,闻言抬头。
目光与屋外男人锐利如锋芒的眼神对上。
“啸哥!”
一如记忆里凌厉的模样,半点不曾改变。
谭啸大跨步,人还没进来,拳头已打在阿扬胸膛,“别卖可怜啊,请的那桌,算你头上。”
“啊?”阿扬瞬间吓出一身冷汗,“啸哥你不会那么狠心吧?”
“我狠不狠心,你了解得很。”谭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直把后者看得心头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