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过来了!”挂断电话前,老林重重呼出一口气,惊喜喊。
时颜也松了口气,说:“我马上下来。”
我的天,还以为真的出事了。
这要是真的出事,该怎么跟孟云交代啊。
然而,回到地下停车场,江可卿看起来似乎也不太好,时颜感到他情绪不对,柔声问:“怎么了,可卿?”
江可卿抬头看他,昏暗灯光下,时颜被他的目光看得悚然一凌,打了个寒战,等回过神来,江可卿已经移开目光,情绪不高的说:“没什么,只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时颜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红色丝绒盒子。
没找到想要的还是买了?
奇怪!
回去的路上,江可卿一扫刚才在超市的明朗轻松,沉默的蜷缩在后座另一边,时颜挑起话头想逗他开心,他也不接话。
时颜暗道糟糕,不知道刚才分开的一段时间他碰到了什么人。
回到家之后,时颜抓住想回房的江可卿,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他:“可卿,在商场,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
江可卿脸色苍白,神色平静的摇头,“没有,没事。我本来想买和孟云的对戒,谁知道没有我和他的尺寸。”
他眼神死寂,说话口气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
时颜再次注意到他死死抓在手中的丝绒盒子。
开口想问,谁知被江可卿打断,他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问:“时颜,你是不是喜欢孟云?”
时颜神色一顿,羞红脸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点头:“嗯,我曾经暗恋过他三年。不过现在,我已经爱上了穆青,和孟云,成了朋友。”
江可卿点头,“那就好。”
“?”时颜不明白的看他。
江可卿露出苍白的微笑,“你会照顾好他的,对吗?”
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时颜奇怪的跟着点了点头,“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江可卿闻言,绽开凄美而灿烂的笑容,“好,我就放心了。”
时颜还想追问他,他已经露出疲倦至极的神色,“我累了,想休息,再见,时颜。”
没办法,时颜只好目送他走进卧室关上房门。
心里终究不安,时颜没敢再离开房门半步,给孟云打电话,简单说了经过后,孟云便立刻放下手上的事赶回来。
下午五点的样子,下起了雨,春日细雨,缠绵而温柔。
孟云连伞都没有打,急匆匆赶回来,时颜内疚的道歉,“抱歉,是我疏忽了。”
江可卿突然反应那么大,一定是在商场见到了什么人,或者听说了什么事。
“没事。我进去看看他,麻烦你做晚餐了。”
天色已晚,明天就要搬家,时颜忐忑不安的走进厨房。
孟云回到房间不知道和江可卿说了什么,等时颜做好晚餐,他们已经手牵手出来,江可卿眉眼儿弯弯,对时颜说:“不好意思啊,中午吓到你了吧,我就是突然心情不好。你也知道,抑郁症有爆发点的,我也控制不住。”
时颜看着他的笑容,仍旧是按耐不住心里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尤其是刚刚从超市回来后在卧室门口的那段对话现在还在脑中回响。
这天晚上,孟云,江可卿和时颜像往常一样吃完饭后坐在一起,江可卿抱着抱枕窝在孟云怀里看动画片,时颜和孟云讨论论文写作的大纲和要点。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越下越大,能听到阳台上呼啦啦的风声。
时颜趁休息的时候到阳台上把白天洗的衣服收起来,有着很重的湿意和水汽,这种天气,衣物总是没办法彻底晾干。
穆青过来的时候已经深夜十点半,时颜没想到他今天从国外回来,之前打电话说是要明天早上才能到。
两人小别重逢,按耐不住思念之情,叮嘱孟云照顾好江可卿之后,便相携急匆匆要离开。
孟云和江可卿送他们到门口,江可卿舍不得的上前抱住时颜,“byebye,时颜。”
“晚安,可卿,我们明天过来帮你们搬家,今晚好好休息。”忍不住一再叮嘱,时颜说不清心里面那种没由来的不安感。
“时颜,你记得下午我跟你说的话。”松开手时,江可卿提醒道。
在时颜怔愣的时间里他已经微笑着关上门。
“怎么了?”穆青拉着时颜的手看他脸色不对,问。
时颜皱眉摇头,“但愿是我多想了吧。”江可卿是知道孟云有多爱他的,应该不会做傻事。
从楼上下来到无人的地方,穆青就想吻时颜,被他推开拉着手飞奔回车上,不能车门关好,两人便吻做一处。
穆青一手关好车门,一手按下按钮升起隔音挡板,搂着时颜吻得昏天暗地。
“我的天,我现在就忍不住了。”急促喘息着,穆青感叹,“我想你快想得发疯了。”
时颜同样激动得无法言语。
从孟云的住处到他们住的地方也就十来分钟的车程,无论如何是做不了一次的,两人只能疯狂的换着角度接吻。
车到地下停车场,老李他们原本都打算开另外的车离开,谁知道不等他们下车穆青两人就相拥着从车上下来。
老李跟保镖老林奇怪的对视一眼。
这都能忍住,老板功夫见长啊。
穆青要是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估计会当场把时颜给办了。
坐进电梯,狭小的空间,就算有摄像头,穆青还是展开大衣把人抱在怀里。
电梯到达楼层时颜太激动,连路都走不了,被穆青扛起来冲回家里,直接就在家门口抵着门脱下衣服裤子。
一场疯狂而让人迷离的□□,时颜最后虚脱昏倒在穆青怀中,身体被彻底榨干,也不知道是过度羞耻还是身体负荷超载,就那样失去了知觉。
第49章
屋外的雨下了一整夜,听到电话铃声醒过来,首先入耳的是打在窗玻璃上的雨声,之后印入眼帘的是荒唐一夜之后凌乱的卧室。
时颜扯过旁边的床单想盖住身体,结果发现湿哒哒的一股骚味,想起来是昨晚自己弄在上面的,脸色一黑,赶紧扔开,就那样光着身体找到掉到床底下的手机,是孟云打来的,接起来,声音沙哑的说:“喂,孟云。”
“时颜,可卿不见了!”电话里传来孟云慌乱的声音。
时颜一顿,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八点半,因为下雨,天色不好,没发现已经这么晚了。
“什么时候的事?孟云,你别急,我马上过来,你在周围找找,也许他只是出门散散步。”
话是这么说,就连时颜自己都不敢相信,江可卿有抑郁症,轻易不会出门。
“好,你赶紧过来帮我一起找,实在不行,只能报警了。”
听得出孟云精神紧绷,气喘吁吁,看样子恐怕已经找了有一段时间了。
时颜扶着腰,叫醒穆青,让他立刻起来去孟云那里帮忙,自己起身到浴室简单清洗。
身上布满痕迹,身体有着一夜纵,,情后的虚脱感,时颜强打起精神穿好浴袍到衣帽间穿衣服,穆青也揉着眼睛走进浴室洗漱。
两个人花了十来分钟打理好出门。
气温只有十七八度,潮湿阴冷,穆青把出门时随手拿的一条围巾给时颜戴上,“别急,不会有事的。”
“哎,昨天不知道他在超市碰到了什么人,问他他也不说,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精神都不对,希望不会有事吧。”时颜心里的那股担忧越来越严重。
直到穆青的车开进孟云他们居住的小区,远远看到孟云跪在地上哀嚎,在他身边,冰冷的雨水之中躺着江可卿血肉模糊的身体,四周围一片刺目的血海。
不远处,顾城西腿软的跪坐在地,严厉均目睹跪在生死不知的江可卿身边疯狂哭喊的孟云,一脸冷漠。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对江可卿做了什么?
时颜打开车门,“孟云!”
穆青怕他跑太快摔跤,快步上前想伸手扶他,不想却被用力推开。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穆青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咯噔一声好像裂开了,一种冰冷恐怖的东西慢慢从心底蔓延开来!
“孟云!”时颜冲到孟云身边,看到他疯了一样一次次捧起地上的血水灌进口中,仰头对着天空大喊大叫,跪在江可卿身边砰砰砰把头磕在地上,双目泣血一般哭得声嘶力竭,“老天爷啊,老天爷,你放过我,放过我们,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放过我们!”
时颜看见他哭得那么绝望痛苦,感觉心都要裂开了,焚心蚀骨也不过如此,走过去抱住他的头,“孟云,孟云——我的天呐,为什么会这样——”
冰冷的雨水模糊人的双眼,周围人影憧憧,嘶哑的喊叫,绝望而撕心裂肺痛哭似乎让天空都变得更加灰暗。
“可卿,可卿——我的爱,你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走,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你让我怎么办啊,可卿,你让我怎么办,没有了你,我还怎么活,怎么活下去!可卿!我的天呐,求求你,可卿,不要扔下我!”孟云哭得神魂俱裂,疯子一样趴在江可卿身上哀求,在他身下雨水凝结成一条血泪汇聚的河流。
救护车和警车什么时候过来的,时颜不记得了,他只是紧紧跟随在孟云身边,跟着他抱着江可卿冲上救护车,跟着他一起跪在急诊室门口。
然而,后来发生的事又是那么虚幻不真实,当医生从手术室出来,面对着孟云疯狂绝望的眼神,仍旧是无奈的摇头后转身而去,当蒙着白布的江可卿尸身从手术室被推出来——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五楼而已,就算是从第五层跳下来,应该也有很大的几率活下来才对啊,况且旁边还有花坛。
后来的事怎么处理的,时颜记不清了,穆青要回公司处理工作,家里的长辈不允许他有片刻懈怠。
而孟云,孟云他疯了。
就在手术室外面。
在看到江可卿的尸体被推出来的一刹那,他疯了,发疯似的开始攻击医护人员,疯狗一样抓着人就咬。
时颜从身后拖着他,一声声哀求,跟着痛哭。
孟云把自己弄得满身伤痕惨烈异常,直到被三个医生控制住注,,射进镇定剂。
混乱中时颜没注意到顾城西跟着医生和护士护送江可卿的尸体进入停尸间。
穆青和几个医生一起把孟云送到病房检查。
后来的事是怎么安排的,时颜不太清楚,孟云精神失常被关在医院半个月,顾城西送骨灰过来时时颜都不敢让孟云看到。
“是你,那天可卿在超市见到的人是不是你?”出事前一天发生的事历历在目,时颜痛恨自己的疏忽,如果那时他多为江可卿和孟云考虑一些,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跟穆青回家,说不定江可卿就不会——
已经的发生的事,如论怎样后悔都无法改变,时颜无法原谅自己!
顾城西脸色憔悴,眼神直愣的盯着时颜,莫名其妙问了一句:“你真的觉得他们在一起会有好结果?”
“你未尝过岁月静好,又怎知他人苦乐?他们有今天,全都是你一手造成!”时颜简直恨毒了他,仗势欺人卑鄙无耻,“还是那句话,我祝你永生永世都得不到心中所爱,永生永世陷在‘不可得’这片苦海之中无法靠岸!”
顾城西脸色古怪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然而时颜也知道自己力量微小,无法惩罚他的恶行,只盼望老天有眼,让他不得善终!
顾城西离开后,时颜抱着江可卿的骨灰盒回到病房。
孟云此刻因为镇定剂的缘故正在沉睡,短短几天就变得不成人形,手脚被绑在病床上,连口中都有防止他自残的固定器。
他是真的完全疯了,谁也不认得。
甚至时颜也被他咬过。
当时穆青一气之下,打算拉时颜走,不再管他。
然而时颜怎么可能对他置之不理。
将骨灰盒放在床头,时颜坐下来安静看着孟云,“孟云,可卿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样,拜托你,一定要好起来。”
穆青被家中长辈督促,忙到无法抽身,不能经常来看孟云,与时颜也只能视频通话。
时颜好几次想问他能不能想办法再把顾城西关回去,可是话到嘴边,又无法开口,孟云与他非亲非故,不过因着自己的关系而与他有几分交情,实在没有理由让穆家和顾家交恶,后面的辛家也肯定不会答应。
说到底,总归是自己太过弱小,无权无势,只能任人欺凌。
酒吧以前的同事听说孟云他们的事后都先后过来探望过,唏嘘之余也都感叹帮不上忙。
在医院治疗了半个月之后医生建议要么接回家休养,要么送到精神病院关起来,病情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有改善的。
时颜想把人接到家里照顾,与穆青商量,他却不愿意。
“他发生这样的事,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你能照顾他到什么时候?还是联系他家里的人,让他家里来人接他回去吧。”
时颜无法反驳,他没有理由一直照顾他。
可是孟云之前说过已经跟家里断绝关系。
时颜不清楚他与家人之间的关系到底到什么程度,尝试着找学校要到他家里的联系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