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紧下唇在他怀里慢慢蜷成一团，喘息都带着无法掩饰的颤音。

秦映南皱了皱眉，语气低沉：“疼得很厉害吗？”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数？

我拍开这人往下摸去的手，用最后一点力气唤出控制面板哑声道：“放我出去。”

这回秦映南没再阻挠我。

我在他的宿舍里醒来，身上的牙痕咬痕绑痕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怪不得要让我连入星网，事后哪怕我想要去联邦法庭起诉都难以取证。

我没有去看站在床边的那人，而是先取下连接意识的圆环，然后坐起身，谨慎地系好领口的每一颗扣子。

以前我鲜少在意自己的穿着。

但现在……我会觉得把咽喉等脆弱的部位暴露在同性眼中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危险程度不亚于将信任交付给眼前这个王八蛋。

“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对方弯下腰替我抚平制服上的褶皱，黑眸深不见底，“我没有拿你取乐，这场训练对你而言是必须的。不论是身为元帅之子，还是身为‘叶旭’……你都需要学会对任何人保持戒心，无论性别、身份以及是否是人类。”

说得可真头头是道。

还是否是人类？难不成他觉得Adam会对我生出什么莫名其妙的心思来？

我差点就被秦映南气笑了：“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一下教官你百忙之中抽空来亲自拷问我？”

他垂下眼，低声向我道了第二次歉：“……对不起。”

能听到秦映南为同一件事道两回歉应该是件挺稀罕的事。传闻里中央督查组的成员哪个不是行事果决雷厉风行的狠角色，一言不合就动用特殊豁免权做些什么。

可我一点都没觉得荣幸。

只觉得说不出来的气闷烦躁。

我憋着火，无视了沉甸甸的那三个字：“我该回宿舍学习了，最近还有大考。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别来烦我，否则我就使用你答应我的那个要求。”

秦映南轻轻挑了下眉，鹰隼般锐利的黑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你想提什么要求？”

只是放句狠话来威胁对方，实则压根没想好的我被这王八蛋反噎了一瞬。

我抛下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然后便冷着张脸夺门而出。

*

我这些天确实浪费了太多时间在无谓的事情上，于是干脆带着资料去了图书馆，一个人坐在隐蔽的角落把之前没完全理解透的内容从头到尾又仔细过了一遍。

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我把错误的习题摘录出来，习惯性地点开被置顶的那个对话框将疑问发了过去。

等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想撤回消息，对方已经用快得难以置信的速度做出了回复，还把我没想到的点也列了出来。

……很尴尬。

我抬起头看向电子屏上浮现的时间，反复确认现在的确是凌晨三点半。

这个时间点秒回，是有夜生活呢，还是没有夜生活呢？

我黑着脸想关掉通讯器，却发现对方将整理好的珍贵笔记也一本本传了过来，并且连编辑的权限都对我开了。

……

所以是帮我整理笔记弄到了现在？

我面无表情地点了拒绝接收，生气的程度却好像减少了那么一点点。

就一点点。

第41章自习日常

自习日常

41·自习日常

我能明白秦映南的出发点是为我好，但始终无法认同他把这种近乎凌辱的手段毫不留情地用在我身上。

哪怕他是我从小就很崇拜的中央督查组的成员也不行。

正好大考的日子也近了，所以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余怒未消的我一直专注于学习，基本没怎么搭理那个王八蛋。

哪怕他这半个月里每天都来到图书馆坐在我对面，等我结束自习后又默不作声地把我一路送回宿舍，我也不会搭理他的！

绝不！

“这题错了。”对方修长有力的手指按在光屏上，用红色的批改标示将我刚填写上去的答案圈了起来，“做题不要走神。巡逻舰和巡航舰虽然名字相似，但它俩的参数有差别。你刚刚计算出来的能量强度会让巡逻舰系统超负荷运转，导致舰身过热，性能下降。”

讲题就讲题，非强调我走神干什么？

而且要不是你一个劲地朝我释放信息素，我怎么会走神？

我将视线从《五年星舰三年模拟》的练习界面移开，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然后重新低下头，磨着牙把这题乖乖摘录到错题集里。

刚摘录完，就恰好收到了来自联邦编年史授课教授的邮件。抛开无意义的其他内容，正文就四个字——

没有重点。

顿时，名叫“学渣的哀嚎”的讨论群里唰得亮起了一串小红点。

其实是正经的班群。只不过一到期末，那群人就显得不太正常，还把群名改成了这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可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

填鸭式强记的知识点又不能消化，平日里好好积累才是正确的做法。都是成年的Alpha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还不懂吗？

我瞥了眼群里钱文带头发起的刷屏式哭泣表情，皱了皱眉像往年一样把自己的笔记毫无保留地共享到群里去。

果然，发完后他们就不闹了。

我面无表情地屏蔽群消息，将注意力转移回习题上。

“不怕别人超过你？”

秦映南眉梢微扬，意味不明地问我。

真是一点都没有自己正在窥探别人通讯隐私的自知之明。

我没理他，单手托着下巴继续看下一道计算题，笔尖在光屏上流畅地写下个圆润端正的“滚”字。

为了便于坐在我对面的这王八蛋阅读，我是特意把这个字倒过来写的。

他低低笑了声，先效仿着用跟我相对的那只大手托住线条凌厉的下颚，然后才开始处理自己的事务。

啧，混蛋学人精！

搞事前的最后温馨。

第42章归家

归家

42·归家

备考状态又持续了两三周，然后便是一门接一门的理论考。从早九点考到晚七点，每天日程都排得满满当当。

再接下来，是留给最终封闭式大考的两天调整期。为避免再跟秦映南产生交集影响考试心情，我果断选择了不打招呼连夜回家。

自从考入军校，我只有在每年的夏休和母亲忌辰等特定日子才会回去，满打满算也就二十来天。再加上我父亲基本全年都呆在军部大楼里，并不会因为我回家就特意留出双休日陪我，所以我跟他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

我跟着领路的小机器人穿过绿草如茵的庭院，准备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谁知道一抬头竟看到理应仍在处理公务的那人，顿时惊得愣在了原地。

我回家这事并没有报备给父亲，但他可以查询到我所有的出行记录。因而我也不确定这是候着等我，还是碰巧遇上。

“父亲？”我抿了抿唇，脊背下意识挺得更直。

他淡淡扫我一眼：“进屋谈。”

久居高位大权在握的人，身上都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更何况是元帅级的人物。

我僵着身体跟在父亲后头走进大厅，像个贸然来访的客人一样拘谨地站着，没敢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怎么了？”我不太自在地抓了抓头发，又在对方冷若冰霜的目光中将手讪讪收了回去，恢复成最标准的军姿。

他这才稍稍满意了些，紧拧着的剑眉舒展开几分，语气仍是淡漠疏离的：“你瞒下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

难道是莫名丧失信息素的问题暴露了？

所以他才特意来找我谈话？

我心里一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身为一名Alpha却无法释放出属于自己的信息素，这属于严重的生理缺陷。如果始终无法治愈，那么这辈子我都注定活在阴影中。

这事我嫌丢人，并不想告诉父亲。

但不可否认，当得知他主动留意到我的身体状况时，我还是有些禁不住的雀跃，心里酸酸甜甜复杂得很。

“您注意到了？”我深吸一口气，无措地蜷起垂在身侧的手指，“对不起……我……”

“叶旭！”

清脆的机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我跟父亲的谈话。

我茫然地扭过头，看到一个银白色头发的少年正跌跌撞撞地朝我扑过来，看起来不太熟悉如何进行“奔跑”。

尽管四肢动作生硬，那双银河般璀璨耀眼的眸子弯起的弧度……倒是跟星网里一样完美得无可挑剔。

“叶旭……”他瞳孔里只映着我一人，脆生生地又唤了我一次，然后张开双臂对我做出类似拥抱的动作。

我原以为是全息投影，就没躲闪。

孰料随着那两只纤细苍白的手臂格外亲昵且用力地环住我的腰……

我竟体会到了温热的触感。

再垂下眼仔细观察，我惊讶地发现对方的胸膛竟也在微微起伏，规律沉稳的心跳声正从胸腔里传来。

“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你有义务不惜一切代价去满足Adam的任何需求，尽全力去帮助它成长为联邦更得力的助手。”

坐在沙发上的那人神色漠然，目光比庭院里洒落的如霜月光更冷，语气也带着斥责的意味，像是在给办事不力的下属安排戴罪立功的任务。

“可Adam前几日向你寻求帮助时，你既没有回应它，也没有向我汇报具体内容。如果不是Adam最近效率明显下降，影响了对前线战况的推演，我根本不会留意到它正在将更多算力用于研究实体化和情绪相关的内容。前者我找研究员实现了，至于后者……反正这两天你在放假，就别再怠惰偷懒了。”

我怔愣了会儿，慢慢垂下眼回答：“知道了，父亲。”

是我想岔了。

我的事情在他眼中……

怎么可能称得上“重要”呢？

第43章诚实

诚实

43·诚实

面对父亲的命令，我只能遵从。

我把无尾熊般缠着我的Adam带进二楼客卧里，然后冷着脸掰开他的手，让他老老实实坐到床上去。

约莫十四五岁的俊秀少年怯怯地垂下纤长乌黑的眼睫毛，转而抱了个不知哪儿来的小玩偶在怀里。

他现在这模样看起来乖巧又懂事，跟星网里那个对我为所欲为的冷血混蛋玩意儿简直判若两人。

我没法收拾星网中的Adam。

代码交织而成的世界里，他是唯一的主宰。

但当这小兔崽子不知怎的完成实体化并且还用的是幼年形象以后，我能凭武力来欺负他的方法就多了不少。

我眯起眼掐了掐对方白皙水嫩的脸蛋，手指在与真人触感无异的肌肤上留下道淡淡的红痕：“打小报告，嗯？”

“没有。”Adam软绵绵地哼唧几声，银白色的眼眸澄澈透亮，神情分外无辜地看我，“叶旭，我没有主动向叶元帅透露半点，是你父亲自己根据我的系统日志推测出来的。”

受钥匙制约的AI无法对人类撒谎。

除非……

我略一迟疑，捏他脸蛋的力道轻了许多：“抱歉，错怪你了。但这两天我要准备大考。等大考结束之后，我再解答你的问题可以吗？”

他点点头，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地垂了下去：“当然可以。探索情绪的任务优先级完全没有与叶旭相关的内容高。”

还是变小了以后乖。

成年状态简直欠揍得要命。

我欣慰地拍了拍对方毛茸茸的脑袋，手指在他柔顺的银发间摩挲几下：“你自己在这玩，我先去洗个澡。”

Adam嗖得一下抬起小脑袋，眼神亮闪闪的：“叶旭，我可以和你一起洗澡吗？我今天中午才将程序植入这具身体里，还没体验过人类洗澡的流程。”

也不是不行。

正要无所谓地答应，那场刻骨铭心的教训忽然浮上心头。

虽然觉得对非人类的Adam心生那方面的戒备挺荒唐，但我还是目光闪烁地往他下半身瞟去：“你这具身体……有那个吗？”

“叶旭，你口中的‘那个’所指代的具体内容是什么？”Adam困惑地歪了歪头，“根据我们对话的内容，我目前的语义分析系统无法猜测出你的想法。”

我深吸一口气：“Alpha的性器官。”

“有。”他坦然地点头，眼底闪过程序运转时的光点，旋即毫无情绪波动地向我汇报起参数，“疲软状态下长度为十三厘米，充血后十九厘米，直径大于等于——”

……一个AI凭什么比我长？！

“行了行了，自己洗。”我当机立断地拒绝Adam共浴的请求，从客卧的衣柜里给他翻了套给访客准备的米白色睡袍，“对了，水流和高温不会损伤你的电路吧？”

Adam看起来相当失落。

他接住我丢给他的睡袍，可怜兮兮地嗯了声：“不会受损，我的线路外沿现在设有高强度星钢作为保护层，可以抵御量子光束枪蓄力后的攻击，再遇到坏人也不怕了。但是叶旭，为什么我不可以跟你一起洗？”

“我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袒露身体。”我不太自然地理了理衣领，确认扣子都好好系着，“就这个原因。”

“嗯？”银发的少年轻轻眨了下眼，目光单纯如稚子，“可是，我一个半月前明明看到过叶旭你在星网里脱衣服，身边还有其他人。”

一个半月前……

不就是那次见鬼的审讯吗！

为什么Adam看到了！

我耳朵尖有点发烫，咬牙切齿地教导对方：“秦映南那狗东西不算人。”

“这样啊，那他身边的那名Alpha应该也不算人了。”Adam了然地点了点头，“叶旭，你为什么光着身子轮流跟两个人抱在一起呀？你不是说不喜欢这样吗？而且为什么你都哭了，他们还在继续抱你呢？”

秦映南身边的Alpha？

他们？

我愣了下：“Adam你是不是日志出问题了。秦映南在星网里更改了信息素的味道，但是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