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班上同学都聊这个吗?”简昔没几秒又来主动搭话,单手撑着下巴,转笔。
学神最近的课余时间大多数都是跟她闲聊,不像之前,全部献给了手机学习app。
贝梨突然觉得自己居功至伟,解放了一个学神的重压,让她体会到了学习以外娱乐的乐趣。
万万没有察觉,以前她的这种时间是用来看小说玩游戏解压的,现在同样也是献给了对方。
“当然不是,偶尔跟灯罩聊聊吧,跟其他同学不聊这个。”贝梨懒得出奇,趴在桌上,双手空着一动不动枕脑袋底下,用嘴对着上头吹气,把额上的碎发吹开,她觉着有些痒,“搞不好人家根本不能体会,反而觉得我在炫耀家世。”
重力所限,每一次贝梨吹开那点儿碎发,很快又会飘回她额头上。
“哦。”简昔弯了下笑眼,没再去问为什么跟她就可以聊这个。
她伸手替贝梨把那点儿碎发拨开了。
贝梨愣了,她一直特别讨厌别人动她头发。
但是她体会了下,简昔刚刚的举动她一点儿也没产生反感的心理。
贝梨正纳闷不解时,简昔又在旁边施施然开口安慰她了,“花瓶就花瓶吧,那我们小——”简昔迅速改口,“不是,我们贝梨,我们贝梨快快长大就好啦,就不用总是被家里安排了。”
虽然简昔改口的反应很快,但是贝梨还是听出了那三个字——小贝梨。
她的耳根存在感特别高地突然升温起来,贝梨眨着眼,她好像也不再反感这三个字,并且还......莫名挺喜欢简昔用那种声音这么喊她的。
两个人对视上,简昔挑了下眉,弯着眼笑,“好吧,别不高兴了,那天的笔记我会替你做的。”
言罢,伸手特别自然地摸了摸贝梨趴在手臂上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卧槽!”
贝梨还未作出任何反应,身边传来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
是那个曾经许下豪言壮志要等贝梨的大松,刚巧路过她桌边,眼珠子差点儿都给瞪出来了。
他曾经有一次跟贝梨说话,看着眼前又漂亮又可爱的小姑娘没忍住,顺手也想摸一下贝梨的头。
贝梨当时光速后退一步弹开,并且本能反应地拍开他的手,黑漆漆的干净瞳仁里是不加掩饰的反感跟嫌弃。
大松真的特别受伤,有必要对他嫌弃到这样的地步吗?
后来他才又听到一些消息,原来贝梨天生就讨厌别人碰她头发脑袋,小一点的时候女孩子动了她头发她都要生气的。
是以,甫一看到贝梨小公主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用那么软的眼神任由简昔揉脑袋的时候,大松的世界观整个崩塌了。
“干什么呢?”后头一个男生推大松,笑嘻嘻凑他耳边揶揄,“又故意引我们贝女神注意呢?收敛着点儿,不是说等人家毕业呢嘛,你这样频繁瞎刷存在感,小心惹人生气。”
“咳,没,没什么。”大松反推了那个男生一把,小声反驳,“瞎说什么呢?”
男生作出看破不说破的表情,两人勾肩搭背地嘻哈走远了。
只是离去时大松低着头皱了下眉又自己笑了。大概简昔跟贝梨的关系是真的好吧,又或者贝梨已经克服了那个麻烦的本能?
那也挺好,以后他追上贝梨,可以可劲揉人家头了。
大松揉了揉鼻子,笑得开心,其实他内心里一直觉得,贝梨女神看起来特别傲娇,但是就是这样才更吸引人觉得可爱,这种女孩特别特别招人想揉脑袋。
两个男生小小的玩闹,没引起周围任何人的注意,只有在她们旁边的贝梨,大约能猜到大松当时的惊愕是因为什么。
她垂着眸,叹出一口气。
她确实连简昔摸她头她都不反感,她觉得,如果简昔好好跟她说话,或者就用那种不是假笑的好看笑容冲她笑笑,她甚至愿意主动给简昔摸头。
贝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冒出这么荒诞的假设念头,人简昔也没开口说过喜欢摸她头啊。
她自我怀疑纠结了几秒,再转回头时,就看见简昔正在看已经走到班门口的大松。
简昔琥珀色的眸子因着头顶的白炽灯浮着一层亮色,显得眸色更浅,也更加让人看不透她眼睛里此刻的情绪。
贝梨的心脏在胸腔里急促地跳了几下,她突然想,简昔不会看出来大松喜欢她了吧?!
但,就算简昔看出来了,她心跳加速个什么劲?
作者有话要说:简昔:你是我媳妇儿,惹那些有的没的桃花还被我抓个正着,你说你心跳加速个什么劲?
第31章
贝梨那个过25岁生日的哥哥,宴会排场搞得超大,之后又乱七八糟一些家里亲戚的小聚,等到贝梨揉着一双熊猫眼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一点。
虽说平时晚自习回到家也弄得差不多这时候,偶尔她还会兴质来了主动再熬夜刷会儿题,但那种学霸征服难题的乐趣和今天这种浑浑噩噩当吉祥物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简直天差地别。
贝梨觉得自己骨头都散架了。
临睡前,爸爸估计是看她太惨了,颇有良心敲她房门主动跟她说,“明天在家休息一天吧,你妈说你们周末就上午一个小考,也不上课,那我干脆早上再给你班主任打个电话延迟下请假算了。”
贝梨扒着被子快把自己缠成只蚕蛹,捂着耳朵皱眉嫌爸爸吵,待听见说明天不用起早床上学的时候,心下又本能性一松,有种超脱的欢愉感,就像周末折腾玩了一天的小朋友忽听闻第二天不用上幼稚园。
她正要满心欢喜地卖乖答应,半梦半醒的迷糊间,梦里,像是突然看见了一个不甚清晰的身影。
女孩被她戏弄,黯然神伤离开的身影。
不过一天没见,她知道,这个身影是谁,已经过了好几天,她们之间也和解了。
但自打那天惹了人难过后,她就一直忘不了那个身影了。
贝梨抱着被子睁不开眼睛,在不上学的欢愉跟上学的痛苦之间反复碾转,其实只用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她神色恹恹,不甘地回了爸爸,“不了,我还是去考试吧。”
次日周末,贝梨睁开眼睛迷糊糊望着窗户灰蒙蒙的光线,真的是太适合睡觉的好季节。
她黑漆漆的双眸里平时都是骄傲的神采,此时充满了绝望,撇着小嘴,几乎要仰天长啸,又很是无精打采,几秒后,她利落地翻开被子爬起来洗漱,一会儿还要带家里的早餐过去跟简昔吃饭。
再耽搁感叹下去,她怕是要忍不住让爸爸打电话请假了。
简昔比她到校一直要晚一点点,总是掐着点,刚够吃个早饭,然后就打铃了。
“下午去我那。”贝梨等着自己的同桌姗姗来迟,才把放在保温袋里的三明治和热牛奶拿出来。
她总是和简昔一起吃饭,在此之前哪怕饿着也没有动那些早餐的想法,只会对着门口望眼欲穿,内心骂那个不知道早点来的家伙。
简昔先呼噜了一把她的脑袋,在贝梨睡眠不足想要吃人的眼神里笑了声,才接过三明治咬了口,“好。”
“喂喂喂!”前桌的扒妹趁着还没发卷子,回头过来吐槽,“你们两个今天不会还要抛弃我们大部队跑掉吧?”
贝梨跟简昔不说话,互相错开了视线,一个埋头安静吃早餐,另一个冲扒妹做鬼脸。
像是一种奇怪的默契。
“哎,就算你俩下午有单独行动,那也是下午的事情了,每次都提前交卷,在一教室的同学面前扬长而去,你知道我们没做完题目的小伙伴,内心的阴影面积有多大吗?”扒妹谴责她俩的罪责,一边儿说一边儿就近拿起一支笔忿忿地敲着桌子,“我跟你们说,好几次我以为我要完蛋了,我心说我不是效率这么惨吧,难道快收卷了?我还两道大题没动呢!谁知道你俩这么逆天,还一次比一次逆天!”
贝梨耸耸肩。
这点她也很无奈,因为简昔总是比她速度要快那么一丢丢,她不能输啊,她还想着期中考重新拿回第一的宝座呢,所以就会跟简昔做对比拼命赶进度。
最近越来越见成效,她在不降低正确率的前提下,做题速度又有了提升,但见鬼的是,简昔也跟着提速了......
贝梨愤而不甘,唯有继续追赶,她根本不知道因为她的暗中比较,简昔以为她很想跟自己做对手,于是有了成全她的意思,努力做一个合格的竞争对手。
“哎不是!”扒妹敲了会儿笔,觉得很纳闷,“梨子,你今天这么大方?竟然随便我敲你的笔?”
贝梨歪着脑袋,悠悠地啃着三明治,比她还纳闷,“谁跟你说这我笔的?”
“啊?”不是贝梨的?扒妹咕咚咽了口口水,艰难地把视线转移到了简昔脸上,接着就看见简昔似笑非笑的表情。
“简学神,对不起!”扒妹迅速变了张脸,秒正经。
求生欲极强。
“没事。”简昔冲她笑笑。
贝梨目瞪口呆。
不是,扒妹同学你等等,所以你以为是我的笔就可以可劲磕,是简昔的你就这幅鬼怂样了?
贝梨磨了磨牙根,最叫她无法理解的是,你这么夸张求生欲从哪冒出来的?
她瞥了眼身边安静进食姿态优雅的女孩,很是无法理解,这家伙气场就这么强吗?那既然这家伙这么气场强,这么可怕,你们为什么还总说温柔?!
贝梨大概看的时间有些久了,简昔转头,又伸手,把她桌上那瓶牛奶给开了,重新放回她手边。
于是,贝梨从极为无语跟不忿的瞪着眼,很快又敛着眼睛,耳根热热地收回了视线。
这边扒妹还没转回去,她讪讪接着说话,“梨子你跟简学神也太好了吧,还用她的笔。”
“......”
贝梨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不就一支笔,你跟你同桌关系差到连一支笔都没法借了?
然而扒妹真挚的眼神告诉她,不,简学神不一样。
贝梨吸了口气,懒得发表意见了。
她一边儿抱着简昔给她开的牛奶喝,一边儿空出来的那只手闲闲地敲着桌子,表情就表达了一句话——行,没事你可以滚回你位置了。
扒妹扶扶她那副五角星的夸张镜框,对于贝梨这种不讲义气赶客的行为表达不满,丢了最后一句话,“行行行,你提前交卷去吧!看着我们这些小学渣在苦海里翻滚!你就拉着简学神去地下情!”
丢完这句话,扒妹也没去管贝梨的反应就转回了身子等发考卷了,毕竟她觉得她这狠话说的并没有什么气势,很是弱鸡。
然而,喝着牛奶的贝梨差点儿一口奶喷她一后脑勺。
地下情?!
贝梨兀自憋住了那口牛奶,艰难地往下咽,心虚地一扭头就看见她同桌冲她挑眉,无比高深莫测,她更加心虚了,但她同时又有种无比的茫然,她心虚个什么劲呢?
她同桌在她茫然又心虚的目光中,抿了下唇笑道,“诶,没喷出来,小鲸鱼。”
颇为可惜的语气。
“......”
贝梨一颗加速跳动的心,缓缓落回原地。
哦,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了,大概是因为她早就本能反应,她同桌绝对会嘲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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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扒妹的那句话总让贝梨有种怪怪的感觉,连同考试中都几次蹙起眉头,但小公主也没太放在心上,她一边儿悄悄又在跟简昔比进度,一边儿卯足了劲集中注意力做题。
最终,贝梨赶在简昔前几十秒交了卷,她弯着唇走出教室,双手抄兜兴致很好,看来距离期中考试打败简昔重回年级第一又近了一步。
身后很快追过来的很轻的脚步声,她们走在走廊、楼梯,都是放轻了动作,毕竟这楼里周末只有和他们一样的高三生,大家都在考试。
贝梨掐准了时机,听着脚步声回眸,准备洋洋得意一下,结果刚动了下脖子,脸上的梨涡就被人精准地戳住了。
轻轻地一根食指抵着。
贝梨愣了一秒,那人已经收回了手,问她,“今天还看猫吗?”
“不看。”贝梨下意识回答,她又后知后觉小小懊恼了一下,为什么她刚刚被简昔戳脸竟然没有一巴掌给挥开?她是不是被简昔看得越来越扁,特别好欺负来着?
又是在校门口随便吃了点儿,简昔看她吃粉似乎吃得不是很尽兴,在旁边奶茶店给她买了杯十分糖的芋圆奶茶。
她咬着芋圆,两个人走在外面消了会儿食,搭车回了贝梨家。
今天贝梨终于可以做小老师,她把尤克里里又翻了出来。
毕竟只是自学玩过,贝梨没上次那么超常发挥,弹着歌手感一般,中间错过几个音,不过简昔都没笑她,因为简昔跟着她的音哼歌,哼几句就需要贝梨去正音。
学神的声音是真的好听,但音准,贝梨笑了,就她觉得她可以做学神一辈子的小老师那种程度吧。
她带着简昔哼了几首歌之后,又自弹自唱了两首歌给简昔听。
“不玩了,手疼了。”贝梨把书桌前的椅子让给了简昔,自己又是坐在床边,她最后把尤克里里丢到一边儿,身子往后一仰,闭上眼,整个人放松了躺在床上。
身前的光影突然又暗了一些,贝梨睁眼,逆着光简昔的站在她脚边,身后是只有一层纱的透光窗帘,看不清表情,只能听见声音是笑着的,同她玩笑,“贝老师辛苦了。”
贝梨梨涡也浮出来,她笑着踢了身边人一脚。
“诶。”那人被踹了还笑得更开心似的,嗤笑了一声,又弯了点身子把她弹琴的那只手捉起来,“这只手疼吗?”
贝梨噗嗤又笑,“有点常识好不好,你这样还要攒钱买吉他?是按弦的左手疼。”
“好吧,谢谢贝老师指导。”
简昔松开了贝梨的右手,重新拾起她的左手,轻轻地在指尖的勒痕处揉搓,“学生给贝老师按摩一下,以表谢意。”
贝梨被她拿腔拿调的故意玩笑话弄得只想笑,仰视着看过去。
那人仍在光影里,看不清脸,只是模糊的轮廓,莫名暧昧,清泠的声音从那暧昧的光影里落下。
皎洁又温柔。
贝梨看得眼神顿了下,两人相触的手指间温软,那人按着她用了点儿力,瞬间像是有一道苏麻沿着她的指尖、手腕一路窜上了心尖。
作者有话要说:贝梨:你犯规!撩人就撩人,谁怕谁?可是君子动口不动手!
第32章
简昔给贝梨按了没一会儿,贝梨就抽回了手,撑着床单坐起了身子,只是垂着头,没说话。
“手艺不好?”简昔上次在她家躺过地毯后就习惯了,自发半蹲下来,后又干脆就势落座在贝梨腿边。
“挺好的。”贝梨呼吸了几个下,才开口应答,又抬手揉了揉眼睛,再抬头时黑漆漆的眸子里已经只剩清明,面朝着窗户那边,白光照进她的眸子,亮而干净。
仿佛之前的风起云涌从未出现过。
两个人休息够了,时间却还早,贝梨想了下又问简昔,“你在我这刷会题吗?”
不知道在掩盖什么,她又解释了一句,“人多学习的气氛好点。”
然而简昔是一个在人满为患的公车上都能刷题无障碍的学神,去室内探险那次贝梨还揶揄了人家。
贝梨也想到这点,觉得有些被打脸,一时后悔出口留人。
“说的也是。”简昔却这样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