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她是第一个在我家割腕自杀的。
第二个是个老头子,我之所以愿意让一个老头子住进来完全是觉得起码他不会在半夜哭嚎,我需要人陪,也需要安静。
没想到,他确实不会哭嚎,但他嘴巴不停地说话,像是念经一样,每一个字都黏连着下一个字,我甚至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他也让我很恼火。
他也在我决定把他赶走的那天,割腕死在了我家的浴缸里。
然后就是第三个,那个男生。
那个男生每天每天都在打手Q,不分时间不分地点,我家的沙发、餐桌、阳台全都是他的jing斑。
我忍无可忍,开口对他说:“要么走,要么死。”
然后他就死了。
这很离奇,我知道,但这就是真的,货真价实。
我的浴缸已经沾了三个人的血,我自己平时是不敢用的。
但是这下没关系了,娄危来了。
我们在浴缸里做爱,我告诉他这浴缸死过人,他非但不怕,还一边动一边说:“那不是更刺激?”
看吧,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那个唯一也必需和我在一起的人。
第五章
仲夏
03
这就很有趣了。
曹川拿起那张李昭的照片仔细端详,发现李昭裸露的手腕上有道道划痕,像是被刀子割过。
之前李昭来的时候穿的是长袖衬衫,当时他就很好奇,40度的高温,这个人不怕热吗?
“说说。”曹川眼睛盯着李昭的照片,话是说给面前这个男人听的。
“李昭,27岁,是一家理财公司的HR。”这个脸上有疤的男人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之后跟曹川要了纸笔,将李昭的公司名称和地址写在了上面。
“他朋友不多,也不太喜欢出门,除了平时上下班,几乎不会有多余的社交,也没什么爱好,不上班的时候就在家里看电视剧或者睡觉。”
曹川听着他的话,打开了录音笔,同时也拿起笔在纸上唰唰地写着什么。
“这是他家的地址。”男人又写了一串地址给曹川。
曹川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男人说了这些,又拿起纸杯。
“能再给我一杯水吗?”
曹川起身,给他重新接了一杯加冰的水。
“我们俩年龄相差有点大,这我知道。”男人说,“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站在他身边有些不匹配,所以几乎不会跟他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
男人喝水的时候,手微微发抖,曹川盯着他手指上的戒指看。
“我能理解,他不愿意让同事知道我们的关系。”他越说情绪似乎越是激动,杯子里的水一半喝一半洒在了身上。
曹川把桌上的纸巾盒推过去,对方像是没看见,继续用力地捏着纸杯。
纸杯被捏扁,水彻底洒光。
曹川皱着眉看着自己被弄湿的椅子扶手,有些不悦。
“我一直瞒着,”男人红了眼,但很显然,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愤怒,“他要体面,要藏在人群里,他说他不要当异类,同性恋在职场会遇到很多不可预知的问题。”
曹川放下了笔,冷眼看着他。
“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他怎么要求,我就怎么做。”男人拿起杯子要喝水,却发现纸杯已经被捏成了一片。
曹川指了指饮水机的方向:“那边有纸杯,你可以自己接水。”
男人起身,道了一声谢,然后走到饮水机边,直接站在那里喝了三杯水下去。
三杯水下肚,他似乎冷静了不少,重新坐回来,深呼吸,看向了曹川。
“他就是个贱人。”男人咬牙切齿地说,“他骗我,我的钱都给了他,他拿着我的钱去养别的男人。”
曹川靠着椅背看他:“你发现了什么?”
“没有。”男人说,“找证据是你们私家侦探的工作,我要是自己能拿到证据也不会来找你。”
他说:“你开的价钱我接受,我只希望你尽快给我找到他出轨的证据。”
曹川笑了:“你知道我的收费标准?”
“来之前我打听过。”
“不好意思,你可能误会了。”曹川说,“每个案子的价格是不一样的。”
他点了支烟,在纸上写了个价格给对方,然后叼着烟笑着看这个脸上有疤的男人。
男人似乎有些丧气,但思考片刻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今天天黑之前请务必先将定金转到这个账号。”曹川写了卡号给他,“定金到账后,我自然会做我该做的事。”
“没问题。”男人把写着卡号的纸条塞进口袋,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曹川送他出去,在门口,男人突然回头。
“对了,”男人看着他说,“这是我的名片,你有什么消息随时联系我。”
男人走了,曹川低头看手里的名片。
李汉唐。
第六章
夜之灰
03
我爱惨了娄危,甚至一分一秒都不想跟他分开。
但是没办法,就像我没办法把天上那恨不得烤死我们的太阳给摘下来丢进海里一样。
我跟娄危认识的第四天,气温终于还是破了40度,窗外的知了叫得声嘶力竭,树叶被晒得都打了蔫儿,路上行人很少,整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大烤箱。
干燥,炽热。
离开空调房就好像命不久矣。
就在这样的天气里,娄危搬进了我的家。
他的行李很少,少到只需要一个行李箱,通体黑色,一碰手都似乎要被烫伤。
我们从车上下来走进楼里,只有短短两三分钟,衬衫背后已经被汗浸湿。
我拉开门,让他先进。
等他进去之后,我毫不知耻地直接贴了上去。
我们站在电梯口等着它来接我们,头顶就是物业的摄像头,而我不管不顾地从后面环抱着他,脸贴在他被晕湿的衬衫上。
他的背让我觉得踏实。
娄危身上的气味很独特,我实在好奇他用的是哪款香水。
但我不要问,我要沉浸在这种好奇中然后去享受它。
这味道像是专门为我定制的,只需要轻轻擦过我的鼻尖,就能挑起我的欲望。
不仅仅是□□,还有更多的。
我这人相当贪婪,对一个人的渴望也不仅是□□那么简单。
在等电梯的时候,我从他肩膀看出去,电梯门映出我们的样子,我刚巧对上他的视线。
我冲他笑,他握住了我圈着他腰的手。
电梯到了,“叮”的一声,开了门。
我们走进去,按了电梯之后就开始接吻。
楼里的温度已经比外面低了很多,但我们两个身上依旧热气升腾,像是刚刚泡过桑拿。
我一边跟他接吻一边在想,此刻如果有人在监控室值班,应该会为我们的大胆感到惊讶,那些人应该饶有兴味地在观看我们接吻,就像在看一部三级片。
我故意睁开眼看向监控摄像头,对着那里挑了挑眉。
我可坏透了。
娄危跟我同居了,住进我的家里,睡在我的床上,抱着我这个人。
相处了一阵子之后,我发现他比我想象得要温柔得多,并没有最开始时带给我的那种危险的感觉。
不过,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失望,因为在某些时候,我很清楚,他依旧独特。
比如,周末他要出门加班,会把我反锁在家里,他给我的理由是:“我可不想让太多人看到你。”
这种话听来霸道又邪恶,却正中我的下怀。
我可太喜欢这样的他了。
一开始只是反锁家门,我可以在家里自由活动。
但渐渐的,他甚至觉得对面楼都有人在窥视我。
他换了窗帘,我漂亮的薄纱窗帘被他换成了又厚又重的那种,只要我们在家就会拉上,外面的人别想看我们,而我们要么在黑暗中享受彼此,要么就得开灯才能活动,哪怕是在白天。
而每次只要我一个人在家,他不仅是要拉好窗帘,还买回了锁链跟监控。
我喜欢看他每次把我锁起来时的样子,那皮质的脚环和锁在床上的铁链让我格外兴奋。
他准备的摄像头直接对着我,我可以尽情地在他不在时也对他搔首弄姿。
当我对人提起这些,对方会说:“你们的关系是不是有些……病态?”
我的回答一律都是:“或许吧,但很刺激不是吗?”
第七章
仲夏
04
曹川确实在天黑前收到了一笔数额不小的转账,之后接到电话,那个叫李汉唐的男人说:“钱到了,你答应我的事别忘了做。”
“当然。”
曹川挂了电话,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张照片跟一张名片。
照片是李昭的照片。
名片是李汉唐的名片。
曹川盯着那张照片看,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劲,他拿起来,仔细端详,突然意识到这应该不是直接拍摄的。
不是用手机或者相机直接拍下来的,而是截取于视频或者监控。
他之所以这么觉得,是因为照片的右下角有个极其不引人注意的数字,那数字其实也并不完整,但应该是个2。
曹川做私家侦探的,对监控画面了如指掌,他直接从这个残缺的数字判断,这张照片截取于监控录像。
所以说,有人在李昭家里安装了摄像头。
是他自己?
还是另有其人?
曹川点了支烟,继续仔细看照片中的人。
李昭似乎睡得很熟,整个人平躺着,毫无防备。
曹川数了一下,他手腕上一共有三处伤痕,两处在左手手腕,一处在右手。
那伤痕老旧程度不一,乍一看过去,像是他戴着手环,竟然还挺性感的。
曹川抽了口烟,又瞄向李汉唐留下的那个地址。
他上网搜索,很快就查到了不少跟李昭家有关的信息。
小区的介绍、买卖房屋的信息、周边设施的简介……
有用的信息不多,曹川决定亲自走一趟。
目前来看,整件事情中最让他觉得疑惑的是李昭跟李汉唐的关系,这两个人在不同的时间却又只相隔一天来找自己说对方出轨,而且还都言之凿凿,这实在有些新鲜。
出门的时候,曹川特意看了眼天气预报,下午三点,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最高温度已经超过了40。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一把伞,一身黑色的装扮,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曹川走进烈日暴晒的世界,很快白得有些病态的皮肤就开始泛红。
这种红并非是暴晒之后的反应,更多像是从内部蒸腾起来,他走在蒸笼一样的街上,觉得呼吸都成了难事。
曹川打车去了李昭家,封闭式小区,外来人员禁止进入。
他站在大门口环顾四周,然后走进了对面的咖啡店。
小区跟咖啡店隔着一条小马路,路很窄,是单行车道。
坐在咖啡店里,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的情况。
他拿着手机对照着存好的小区示意图确定了李昭家的那栋楼,然后很快就锁定了对应的窗户。
李昭家的那一栋刚好就靠路边,楼层不算高,曹川出去后,站在小区外仰头就能看得到他家的窗。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知道是为了遮天蔽日,还是为了挡住某些人的视线?
曹川打开随身携带的录音笔,里面传出李汉唐的声音。
“……几乎不会跟他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他不愿意让同事知道我们的关系……他就是个贱人……别的男人……”
别的男人。
曹川关掉录音笔,转身离开的时候,看见路边的垃圾箱旁放着一个黑色的旅行箱,周围有几只苍蝇在打转。
那旅行箱他有些眼熟,总觉得在哪里看见过。
他走出几步,突然停下,再回头,然后掏出了口袋里的照片。
李昭那张照片的右下角拍到了床边的东西,那东西正是这样一个黑色的旅行箱。
第八章
夜之灰
04
我跟娄危从相识到确定关系只用了几天的时间,而且我们的相处方式让很多人无法理解。
我并不需要他人的了解,就像我也并不打算去了解别人一样。
不过,我跟娄危的结合是有充分理由的,他能带给我刺激,也能带给我独一无二的安全感。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娄危的工作,直到我们同居,他每晚天黑了才出门。
说到这里,我知道有人会多想,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把他想成了那种男人。
在夜晚开工,以取乐别人来换取报酬。
至于“取乐”的方式,要看顾客提什么样的需求。
我以前住过的一栋房子对面就是这么一家店,一到晚上,热闹得很男男女女,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纸醉金迷。
我从他们门前走过,会故意看向里面,有时撞上一对儿眼睛,走开后还能回味那眼神许久。
我想过,如果娄危也是做那种工作的,我会怎么应对。
思来想去,大概会去他工作的地方,只点他,让他取乐我。
每晚,他走前将窗帘拉好,将我的脚踝用铁链锁住,将监控打开,将我随时掌控着。
而我开始幻想,在每个他不在的夜里,幻想我走进他的黑夜。
倒是也挺有趣的。
但事实上,娄危他并不是那种人。
我们在一起之后的第四天,他走前照例将我锁起来,一边扣上锁一边轻抚我的脚背,问我:“你不想知道我每晚出去做什么?”
我低头看着他,用脚趾挑逗他。
“做什么?”
他笑着抬头,没回答我。
但是那个晚上我知道了真相。
他走前在我手边的床头柜上放了一个黑色的小收音机,这东西我不知道这年头还在哪里买得到,但他放在了那里。
那晚,我手脚全都被绑着,整个人躺在床上动不了,深夜十一点三十分,收音机先是滋啦一声,随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我光是听着就能高潮。
那是娄危的声音。
他是个深夜广播节目的主持人,每晚十一点三十分开始,到两点三十分。
讲什么呢?
讲专门给大人们听的童话故事。
比如,狼外婆是如何掰下小红帽的手臂,再将其用火烤着吃掉;比如,七个小矮人是如何将白雪公主分尸,各自占有她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