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珹抿了抿唇静默了片刻,也不知道有没有许愿,然后就轻轻吹灭了***。
屋子里的灯亮了之后,夏嵩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正方形小盒子递过去,“喏,你的生日礼物。”
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躺着一副白色的耳机,型号和之前孟维偷了的那副一样。
季时珹的目光缓缓地在那耳机的型号上划过,低低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异样的情绪,“你怎么知道?”
一提起这个,夏嵩月就忍不住邀功了,“我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找到那段视频,反复看了好几次,截图放大修了很久,才还原出它的型号,”他声音微微顿了顿,目光期待地看着他,“你喜欢吗?这份生日礼物。”
季时珹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那个崭新的耳机,然后就把盖子合上丢在了一旁。夏嵩月还以为他不喜欢,正想说话,季时珹却忽然起身绕开椅子将他抱了个满怀。
颀长高大的身躯将他拢在怀里,夏嵩月的脸颊抵着季时珹坚硬清瘦的肩胛骨上,只觉得季时珹将他搂得很紧,脑袋深深地埋在他的颈窝里,像一头需要汲取温暖,孤独又沉默的猛兽,温热的呼吸轻轻打在他的皮肤上,让夏嵩月恍然产生了一种季时珹将所有的尖锐和阴沉都收敛起来,用最柔软的姿态在寻求他的保护,他还没来得及想太多,突然感觉脖颈上细嫩的皮肤传来轻微的刺痛感。
季时珹的犬齿微微刺破了他的皮肉,只一瞬间便放轻了力道,冰冷的薄唇动作异常轻柔地吻了吻他的脖子,极其轻微的摩擦声伴随着他低沉而压抑的声音涌进了夏嵩月的耳朵里,“以后你只能陪我一个人过生日,给我一个人买礼物。”
夏嵩月只觉得那片被季时珹亲吻过的肌肤热得像是要烧起来一样,耳根子又软又烫,根本就听不清楚季时珹在说什么,他有些吃不消地说道:“好,好,我答应你,你,你先松开我......”
季时珹依言松开了他。
重获自由的夏嵩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抬起长长的睫毛半开玩笑地道:“你刚才是不是准备勒死我?那么大劲儿。”
季时珹没有说话,幽深沉沉的目光落在他脖子的那道咬痕上,微微渗出来的小血珠颜色鲜艳,将夏嵩月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映衬得更加白了,看上去像是柔软的温雪白玉,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目光,而那独一无二的牙齿印像是一道标记,仿佛这个人沾染上了他的气息,就是他的了,这个想法让季时珹感到非常安心和愉悦,他笑了笑,素来冰冷的眼角也变得柔和起来,“怎么会,你死了谁陪我过生日,我只是,太高兴了。”
季时珹太少笑了,冰冷沉默的样子虽然俊美但是让人看了心生惧意退避三舍,也许是越是少见越是珍贵,所以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夏嵩月只觉得顷刻间天地万物都失去了颜色,世界上再没有比他的笑容更好看的东西了,他跟着弯了弯嘴角,摸着脖子微微皱了皱眉,脸上却是没有半分恼怒,“你喜欢就好,虽然代价有点疼,但是起码能换你一笑。”
那天过后,夏嵩月觉得季时珹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但是具体的变化他又说不太上来,只是觉得他比之前好说话了一些,会搭理人了,这样的改变无疑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好事。
T城的冬天很冷,虽然不比北方城市那样干冷刺骨,但是混着湿气的寒冷更让人受不了,清晨的校园里,树木都挂满了霜雾,北风吹过,就像是小片小片的雨水滴落下来,冷得人瑟瑟发抖,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起早贪黑地学习,就更考验人的意志力了。
作为一个怕冷又怕热的人,夏嵩月一到深冬季节就喜欢赖被窝,喊着火了都没用,连根手指头也不肯挪出来,季时珹还没来的时候,他一直都是学校里赫赫有名的冬天起床特困户,一周起码得迟到三四天。
季时珹起初还尝试着喊他,后来发现实在是喊不动,就干脆长臂一伸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亲自给他换上校服裤子,拎着他到浴室去看着他刷好了牙然后就给他套上外套再塞进车里,但是夏嵩月实在是太怕冷了,哪怕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喜欢缩成一团,戴着卫衣帽子下巴埋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清澈剔透的眼睛,看上去就像只软软漂亮的猫科动物,比他养的那只小灰猫还要娇气。
“我以后一定要搬去一个只有夏天的城市养老。”露出的半截指头抓着笔,夏嵩月就着季时珹的手喝了一口他递过来的温水,第一百零八次仰起清澈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强调道。
季时珹替他拉了拉说话时歪在一侧的围巾,将杯子里剩下的水喝完了,“你就想吧,世界上没有只有夏天的城市。”
钟子宁本来是在埋头做题,闻言忍不住转过身来插了个嘴,“有的,热带国家就有。”他看着浑身上下裹着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小半张漂亮的脸的夏嵩月,一双狭长好看的眼眸带着些许笑意,“以后要不要一起去?”
夏嵩月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望着钟子宁似乎是在考虑,还没开口说话,季时珹就将他脑袋上的卫衣帽子拉了下来,盖住他的眼睛,隔绝了钟子宁的视线。
钟子宁:“......”
季时珹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眸光幽幽深深,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钟子宁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穷凶极恶的猛兽盯着一样,心头一阵发憷。
等夏嵩月将帽子抬上去的时候,钟子宁已经转过身去写题了,向来板正的脊背塌下去一些,像是受过什么严重的打击一样,焉了吧唧的。
期末考试那天,周睦阳拉着夏嵩月到走廊上,绕着他走了一圈,然后在他面前站定十分虔诚地双手合十鞠了个躬,一边拜一边嘴巴里还念念有词,“考前拜一拜,期末不挂科,考前摸一摸,下笔如有神。”
话音刚落,夏嵩月就感觉周睦阳用手在他手背上蹭了蹭,然后一副心满意足、夙愿达成的样子。
夏嵩月嘴角抽了抽,没忍住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在干什么?”
周睦阳还没说话,薛晓漓就从课室里探了个脑袋出来,好心地给他解释,“他说他要拜考神,沾沾运气,期末考个好成绩。”
夏嵩月的嘴角抽得更厉害了,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薛晓漓就继续说道:“他本来是想拜季时珹的,但是担心季时珹一拳把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就退而求其次找你了。”
夏嵩月抽了两次的嘴角硬是扯出一抹小小的弧度,笑容凉凉地看着周睦阳,“我是退而求其次那个,嗯?”
第31章沾沾运气
他这一声尾调略微上扬带着三分危险七分冰冷的调调实在是太季时珹了,周睦阳惊得心肝一颤,忙不迭讨好地笑了笑,“夏小爷,你别听薛晓漓鬼扯呢,在我心里,你就是第一。”前提是如果没有珹哥的话。
夏嵩月自然是知道他那点藏不住的小心思,也不会真的跟他生气,他抬起手,神色怜悯地在他脑袋上摸了一下,语气十分惋惜地道:“为了惩罚你,小爷决定把给你的运气都收回去,你再也不是一个出的都会,蒙的全对的智障幸运小宝贝了。”
做完这一切的夏嵩月头也不回地走了,全然不顾反应过来之后的周睦阳撕心裂肺苦苦哀求的声音,“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把我的运气还给我......”
许是周睦阳吼的那一嗓子太大声了,夏嵩月回到考场的时候,后桌的季时珹身子微微前倾,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夏嵩月本来想直说,但是季时珹温热带着些许冷调香气的呼吸打在他耳廓上,让他感觉略微有些痒痒的,漂亮的眼珠子微微一转,他嘴角一弯,转过身去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笑道:“刚刚从周睦阳那里学来的,沾沾考神运气,期末考试就不会挂科。”
夏嵩月的手指白皙而纤细,像是柔软的花瓣一样,指腹温热,划过的时候还能闻到他手上青柠味的护手霜,季时珹被他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浑身一震,始作俑者却是没心没肺地将头扭了回去。
夏嵩月百无聊赖地拿出一支笔搁在手里转了两下,忽地感觉卫衣帽子被人扯了一下,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往后仰去,一片略微冰凉柔软的肌肤猝不及防地贴在了他的脸颊上,手上的笔“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季时珹的脸颊贴着他轻轻蹭了两下,离开的时候嘴角若有若无地擦过了他的下颚,面对夏嵩月惊讶得瞪大的眼睛,他神色淡然地道:“沾沾运气。”
“......哦。”夏嵩月摸了摸鼻尖,有些呆滞地将头转了回去,隔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季时珹是年级第一,哪里需要沾个什么鬼运气,他肯定是跟他对付周睦阳一样,想把他的运气收回去,真是太阴险了。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学校就放假了。对于都进入全国赛的季时珹和夏嵩月来说,好不容易盼来的寒假其实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玩,除了每日必备的刷题任务之外,夏嵩月仅有的一点空余时间都奉献给看小说和画画了,而季时珹似乎也有事情忙,虽然做竞赛题占用不了太多时间,但是他一天到晚都泡在书房里,对着电脑不知道捣鼓些什么,经常两三点才睡。
这天夜里夏嵩月做了个梦,醒来感觉口干舌燥想去楼下倒杯水喝,走出卧室的时候却看到书房里还亮着灯,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凌晨三点,他略微犹豫了一下便走过去,就着半开的门就看见季时珹颀长挺拔的身影正坐在电脑前,他节骨分明的长指灵活而迅速地敲击着键盘,时不时停下浏览着什么,神情专注而认真,像是在做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
夏嵩月怕打扰他正欲离开,季时珹的声音便从门里轻轻传了过来,“进来吧。”
“这么晚了还不睡啊?”夏嵩月绕过书桌站到季时珹身后,看见了电脑屏幕上的网页内容后,他微微沉思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开口,“你是在玩股票吗?”
“差不多,”季时珹进了后台修改了一些数据,然后退出来把网页关了,“帮别人看盘,美国那边的股市,正好有时间学学而已。”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夏嵩月知道,以他的聪明才智和能力,他所谓的学学就相当于是精通了,说来也奇怪,虽然季时珹跟家里面断了联系,但是他似乎没有太多经济上的烦恼,夏嵩月一开始还怕季时珹会有经济负担下课要去打工没法好好学习,眼下看见他有正规的赚钱渠道,倒是放心不少。
虽然他也不介意养着季时珹,毕竟从小就被夏元庆教导作为夏家的男人,以后的钱都是要用养老婆的所以不能挥霍,尽管老婆和女朋友太远,但是节俭的品德夏元庆倒是做到了从娃娃抓起,所以夏嵩月的零花钱够两个人用了,但是就是不知道季时珹会不会介意被养,虽然他一点儿也不介意把养女朋友和老婆的钱拿来养他。
“你怎么还没睡?”季时珹的声音打断了夏嵩月漫无边际且越扯越远的联想。
“啊......我刚刚做了个梦,醒了想喝水。”夏嵩月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看见季时珹转过来的俊美面容,一下子为自己刚才想包养他的想法而感到无比心虚。
季时珹关了电脑,拿起桌子上的水杯递给他,“喝吧,还热着的。”
那是季时珹的水杯,夏嵩月喝了一大口之后还剩下一点,所以季时珹就顺道贴着他刚刚喝过的地方喝完了。
如果换做是平时夏嵩月可能还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但是经过刚刚的胡思乱想之后,他忽然才意识到他们刚刚算是间接接吻了吗?再一想到之前的无数次共用杯子,他不禁沉默了。
季时珹放下杯子,一抬头就看见夏嵩月站在原地发愣的身影,耳鬓边浅色的发色遮不住的耳根子,微微泛起了浅浅的一层薄红,他正欲开口,夏嵩月却抢先一步在他面前问道:“季时珹,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漆黑如墨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夏嵩月精致白皙的面容,季时珹想了想,随意道:“皮肤白点,眼睛大点,脑子好点,”他的目光微微下滑,在夏嵩月的腰上停顿了两秒,“......腰细一点,就成。”
夏嵩月一边听着一边在脑子里搜刮符合要求的女孩子,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季时珹的目光,他微微皱了皱眉,觉得有些苦恼,“腰是多细才算细啊?”
他的勤学好问并没有换来季时珹的耐心回应,长指按下灯键,季时珹已经走出了书房,语气淡淡地道:“很晚了,睡吧。”
今天是除夕,夏元庆早早就下班买了年货回来,刘阿姨告假回老家过年了,所以晚饭夏元庆准备亲自操刀,可惜在他第三次把糖当成盐放进同一道菜里之后,季时珹就忍无可忍地把他赶出了厨房,所以最后就变成了父子二人瘫坐在沙发上等吃,而季时珹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年夜饭。
“嵩月啊,小珹真是个优秀的男孩子。”闻着厨房里传出来的阵阵香味,夏元庆将财经报纸翻过去一页,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这孩子他真是越看越喜欢,如果季时珹父亲不反对的话,他都想直接把孩子要过来了。
“是啊,比你优秀多了,”夏嵩月正和非文组队打游戏,闻言腾出心思回了一句,“至少不会盐糖傻傻分不清楚。”
面对亲儿子的吐槽,老夏同志一点儿也不觉得脸红,十分有耐心地纠正他,“你这话说得不太公平了,术业有专攻,我们夏家的男人,生来厨艺就是短板,我跟你说我算好的了,你爷爷那是真的菜,我小时候就吃他做的饭,一吃就拉肚子,不是糊的就是生的,想想都受罪,得亏我命大才活过来了。”
夏嵩月本来还想挖苦几句,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连个水煮蛋都能煮砸的,实在是没什么脸面去讽刺自家老父亲,于是十分乖巧地和夏元庆抱团,“对,我们夏家男人就不适合干做饭这么没有挑战性的事情。”
他话音刚落,厨房的玻璃门就被拉开了,季时珹神色冷淡地端着两碟菜出来,看了一眼沙发上一坐一瘫的父子二人,翘着腿等吃的父子二人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地凑上去帮忙端菜。
季时珹的手艺比夏嵩月想象中还要好,虽然平时也吃了不少他煮的面,但是每回吃他都觉得这厨艺实在是逆天了,比刘阿姨做的都要好吃。
跟夏嵩月不一样,夏元庆这是头一回吃季时珹的做的饭,十分真诚又浮夸地吃一口就夸一句,活像个没吃过好东西的人,季时珹倒是难得没有无视他,只是偶尔应了两句,虽然看着冷淡但是礼数很周到,让人挑不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