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执着的点是什么？”

“香味，一种让人可以臣服于他的香味。他想要证明自己，也的确做了一些努力，但效果并不那么明显。”

邱峰想到了在实验室闻到的那种味道，“是溴化镁？”

高明顿了一下，勉强的点点头，“那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发现，如果发表在当期的科学杂志上，搞得好可以帮他成为正教授的。可惜这种东西总是有问题的，不足以持久。”

“什么问题？”

“不稳定，它的挥发性。如果不是精加工，你可能还没闻到就挥发了。而且它本身有味道，可以做成的香味太有限了，开发要的成本太高，算下来可能还不比海水的价值高，不足以让支撑王杨走下去，可是这已经是他能发现的最惊艳的东西了。”

邱峰顿了一下，再次问他:“那这和林一又有什么关系？”

高明说:“你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王杨是搞气味的，他是用嗅觉去“看”人，也就是说林一身上有他想要的味道。”

邱峰皱眉，“那是什么？”他只想到了清晨被子里若有若无的牛奶味。

高明轻笑一声，“就像他收集海水里可以让人心情愉悦的溴化镁，林一身上也有可以让人振奋的气味。而且那味道可以救命。”

邱峰好像是懂了一点，“你是说他要林一的气味？”

“没错，你不觉得他在接触到林一以后，整个人都舒展了吗？他就像是一个疾病缠身的病人，突然有人和他说有一味药可以救他的命，他便信了，每一丝毛孔都舒展了，就好像解药已经吃进了肚子里一样。”

邱峰带着些迟疑的问他，“如果让他带林一走，他会怎样对待林一？我是说他要怎样提取林一身上的味道？”

高明眼球流转看向邱峰，微笑着说:“你听过油脂分离法吗？”

第202章终于吃饭了

记得上大学的时候，邱峰带着林一帮朋友看家，炎热的夏季没事做，于是准备看鬼片消暑。打开app找到了一部封面看起来最正常的，结果却在三伏天被激出了一身冷汗。

邱峰说:“我看过一部电影，叫香水。那部电影里的故事和王杨的事有些像，难不成他是受那个电影的启发？”

高明摇摇头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的这个想法应该不是见到林一时才有的。因为在我和他说起这件事时，他的反应很强烈，我怀疑他有过这样的想法，只不过被我猜到了。”

邱峰觉得脊背发凉，“你少拿你那一套想法说别人，他毕竟是林一的师兄，是受人尊敬的……”

“可是你觉得他开心吗？”高明冷笑说:“他才不在意什么身份尊敬，他要的东西和你不一样！为了这个想法，他会用力一切办法去做的。”

邱峰皱眉，“你又知道了！”

“当然，我们有着一样的想法的。我想他从前也许有过这个想法，或者做过类似的事。就像电影里那样，杀手要经过多次的实验才能得到那味香味。”

邱峰制止了他，“没有根据的东西就不要说出来了，你就把你自己的事交代清楚就可以了！”

高明张张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科学可不是一锤子买卖，他之所以没有下手去伤害林一，是因为他还有人性在。不过他心里的那个念头，就像是野草一样。即使他这次放弃了，也难保他以后不会去做。所以，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这时门口传来当当两声敲门声，邱峰没回头，把身子凑到高明跟前，沉声问他:“那你告诉我，刚才黑狗为什么不杀林一？”

邱峰看着他的眼睛，轻笑道:“因为林一是你的命。”

这顿饭吃的很沉闷，邱峰和高明都不做声。倒是白术乐得自在，开心的享受着林一的投食。

邱峰坐在茶几前，脑子里都是高明刚才说的那些话。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但王杨最近的表现的确很反常。如果让邱峰自己去分析，他绝对不会把林一和王杨需要的香味联系到一起，他也不愿意那样去做，但这也恰恰是最容易被忽略的部分。

如果真的像高明说的那样，王杨在寻找独一无二的味道，并且为之做过一些实验。那现在即使他没有答应高明的条件，也难保以后不对林一下手。不论这件事的真假对错，总之看住王杨是没错的。

想到这里邱峰回了神，转头去问林一王杨怎么样了，却在下一秒红了眼。

白术蜷缩着身体坐在地上，双手被铐住，张着嘴巴等林一来投喂，对上了邱峰那双通红的眼睛，他一下就醒过来了。

“啊，邱哥好。”白术闭上嘴僵硬的和邱峰打了声招呼。

林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邱峰那通红的眼睛，随手推了邱峰一下，“你楞什么神啊？快吃饭啊。”他的眼神没有一丝躲闪

邱峰气结，扁扁嘴不甘心的看着林一。

高明咽下口中的凉菜，说:“你回过神了？我想你也没这么大度。”

邱峰转头瞪过去，正愁没地方撒气呢。他起身扔下筷子，拉着高明到白术身边，把白术右手的手铐解下来，依旧穿过茶几腿，然后铐在了高明铐的右手上。

被铐住的两个人都不得不坐下来，尴尬的看着对方，然后尽可能的不触碰到对方。

“邱峰你这个过分了吧！”

“是啊，我就是太饿了没办法，不然我也可以忍一忍，不用林一喂我的。”

高明一手拍在自己脑门儿上，转头和白术说:“你就不能不说话吗！”

邱峰拉着林一坐到自己另一边远离他们的地方，把筷子捡起来，“老实吃你们的饭，待会儿还有事要问你们呢！”

吃过饭后，邱峰趁林一收拾东西的时候问他王杨的情况，“王杨他怎么样了？”

林一把手指放到唇边，“嘘小声点，刚才李局来信息了，说他已经派人把师兄接走了。估计现在手术已经快结束了，等我收拾完东西再问问他。”

邱峰点点头，“行，那你抓紧。之前黑狗知道了我们的藏身地点，很有可能是那辆车子出的问题。我怕他们还有别的眼线，所以一切都尽快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去看看外面那两个。”

邱峰从客厅出来，看到白术和高明变扭的挤在沙发和茶几之间，两人的膝盖都支出来一截，比茶几还要高，看着十分难受，不过这正是邱峰要的效果。

邱峰问:“怎么样，吃饱了吗？”

白术咂咂嘴想回一句还行，话刚到嘴边就听见旁边咕噜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来。

高明冷眼看着他，“我当然还饿着了，不像你有人喂。”

白术吓了一跳，赶紧去看邱峰的表情，陪着笑说:“那是林一心眼好，我也就是吃饭。”

高明斜他一眼，“至于这样吗？你我已经被铐在这里手脚都不能动弹，还有比这更坏的吗？”

一旁沉默的邱峰突然点点头，“有啊。”

他起身过去把铐在白术左手的手铐解下来，拽过高明的左手铐住。

“这回你再感受一下，有没有更糟的感觉？”

高明彻底无语了，扭过脸不看他们。邱峰也不和他多纠结，叫了声白术，扭头示意他跟自己来。白术顺从的跟着他进了书房，留下高明一个人在客厅里挨饿。

两人依次进了书房，白术回手关上了门，问道:“叫我来干嘛？”

邱峰指指旁边的椅子，“刚才累着了吧，坐下说话。”他的语气平平，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白术也的确是累了，拽过一张椅子坐了上去，休息了几秒他忍不住问邱峰，“有什么问题你就问，我知道的我都和你说，只是你别怪林一，他只是好心。”

邱峰从桌子另一边拿出一份盖饭递给他，“我生什么气啊？林一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白术低头看看手里的饭，问:“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第203章黄昏之前

邱峰搬了张椅子坐到白术身边，冲他一仰头，“你先吃。”

白术低头看看怀里的盖饭，感觉食物浇汁的香味从盖子的缝隙飘出来，直直的冲进了鼻腔。他吸吸鼻子，喉咙上下动动，说:“那我不客气了。”接着他打开盖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邱峰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着饭，也不说话也不打断他，一直看着他把一盒的饭吃完了，吃的干干净净的，才又说了话，“吃饱了吗？”

白术抬手抹了把嘴，“饱了。”那动作带着点孩子气，让邱峰想到了林一。

邱峰说:“那我们聊聊吧。”

白术把餐盒放到地上，说:“聊吧。”

邱峰看了眼地上的餐盒，说:“我想现在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们腹背受敌而且前面的路也很艰险。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

白术打断了他，“我不怕，我可以帮助你们。”

邱峰摇摇头，“我不是说这个，而且我也不打算要你加入我们，相反我希望你不要掺和进来。”

白术想了一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问责，还要考虑我的安危。你不怕我是卧底吗？”

“我没见过哪个卧底会把那么一大盒子饭吃掉。”

白术回头看了眼那个盒子，感觉的确是要比平时的大上一些，他转过头来随口回了一句，“我倒是没注意这个。你就凭这一盒饭，就把我的嫌疑排除了？”

“也不完全是。”邱峰顿了顿，“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卧底，我都不希望你掺和进来，人命关天不是闹着玩儿的。”

白术不乐意了，“那林一呢？他不也一样掺和进来了吗！”

邱峰又摇了摇头，“你们不一样。”

白术心里揪了一下，可能是有了食物充饥，自己刚才太放松了，以至于把什么都忘了。林一毕竟是邱峰的人，自己也不过是个良心未泯的叛徒。

“那……你要我做什么？”白术低下头闷闷的问着。

“你什么也不用做，不过在我们离开之前你就不要出去了，这不仅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

白术想了一下行程，点点头说:“可以，嗯，没问题。这周暂时没有重要的事在身上，休息几天也可以，那我待会儿就去请假。”

邱峰说:“好，不过打了电话以后，你的手机就要交给我，有事我会把电话给你的。”

白术嗯了一声，“好好，那……我们出去吧，别让林一和外面那个家伙待太久了。我总觉得那个人在隐藏着什么，从他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就有那种感觉。”

邱峰这时才想起林一还在外面，于是起身和白术说:“你就留在这里打电话，打完了电话赶紧出来。”说完他把电话还给了白术。

“我知道了，你去吧。”

邱峰急匆匆的从书房里出来，略带急躁的动作却在下一秒缓和了不少。只见高明歪着头靠在沙发座上，两条长腿对折着抵在桌子边，两只手伸直了倒在茶几腿边，他轻轻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思索了片刻，邱峰还是过去了，检查了高明手上的手铐还是完好的，他去拿了床毛巾被给高明盖上，然后转身去了卧室。

一进门就看到林一低着头在忙着什么，邱峰走过去问他:“怎么样？李局说什么了？”

林一像是被他的声音吓到了，惊叫了一声，“呀，是你啊。”

察觉到林一语气的变化，邱峰过去捏捏他的肩膀，“怎么了，有什么新情况？”

林一依旧低着头，缓了好久才轻声说了一句，“没事，医院那边说师兄他已经没事了，子弹没有打到大动脉，不过擦伤了骨头，需要养一段时间。”

“这样啊，那等我们结了这个案子去看他。”

不知是高明刚才那些话说进了邱峰的心里，还是他自己也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在听到王杨需要住一段时间医院的时候，他反而轻松了很多。倒不是他见不得人好，而是高明的说法太真实了，不能不留一个心眼。

不过现在一切都是未知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快一点结了案子，去找王杨把事情问清楚。邱峰并不完全相信高明，就像他不完全相信王杨一样。

“怎么了？还有什么不对的吗？”邱峰看出了林一的焦虑，“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情况？你要说出来，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林一扁扁嘴，好多复杂的情绪都涌上来了，“师哥，他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谁说的什么？”邱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林一:“高大哥……他说王杨师兄要杀了我。”

该死！邱峰心里暗骂了一句，这种话怎么能和他说呢！不过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他赶紧凑过去和林一解释。

“眼镜儿，你听我说哈，你王杨师兄是一个天才，一个奇才，这个你承不承认？”

林一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邱峰搂了他一下，“这就对了，一个天才怎么说都要和平常人有点区别对不对？”

林一又点了点头。

邱峰松了口气，“那你看，他只是想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味香，恰巧那一味香可能和你有点关系。但是毕竟这是一条人命，更何况你还是他师弟，他怎么可能对你下手？”

林一眨眨眼睛，带着些小激动问邱峰:“他不会杀我？”

邱峰赶紧应下。“当然了，他怎么可能随便杀人呢？你看他为什么对咱们这么好，不就是因为你是他师弟嘛。再说香料这东西都是有挥发性的，短期内不用就会挥发掉，总是要没有的。没了再找新的，总是有办法的，总不可能真去杀一个人吧？”邱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自己都信了几分。

林一还是有些犹豫，邱峰马上伏身在他唇上印上一个吻，还温柔的嘟起嘴，故意和他多贴了一会儿。

“你就别吓操心了，高明是什么人？穷凶极恶的变态杀人狂，还是会编故事的高知分子，他的话你就当故事听就可以了。”

林一迷瞪着眼睛看着邱峰，“好……不过……”

邱峰怕他再问什么，又印上去一个吻。林一稍稍挣脱开一点距离，“我是说李局让我们先休息，需要什么和他说。”

邱峰趁林一分神，扒下了他的T恤，咬着他的唇，含糊的说:“那我们就先休息……”

第204章被藏起来的工作室

两人迷糊着刚躺下，就听见外面有敲门声，朦胧的睡意都被吓跑了，赶紧起身。

邱峰把衣服套上，冲门口喊了一句，“谁啊？”

门口传来两声掩饰的咳嗽声，像是路过又像是要进来，犹犹豫豫的不说话。

邱峰听出那是白术的声音，他穿好衣服开门出去了。他关好门回头就撞上了白术那略尴尬的眼神。明明是人家的家，自己来借宿就够过分了，还要在人家卧室里做羞羞的事，有那么一瞬间，邱峰觉得自己脸皮好厚啊。白术也正好看过来，四目相对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额，天不错……”

“对啊，对啊，天不错。”

两人尴尬的像是陌生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