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男妾难为(3)
梁煜被他这么缠着,加上背上疼痛一时动弹不得。
沈砚哭得累了,加上喝了不少酒,最后竟是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这时天色已暗了下来。
梁煜叫了人来,将沈砚扶去了隔壁的厢房休息。自己则在留下在这,这时才有空来处理身上的伤。
沈砚在客舫里睡了一夜。
早上醒来,两个婢女伺候着他梳洗。
沈砚才想起昨夜喝醉后,竟抱着那该死的情敌哭成了狗,叫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一时心中又气又恼。
“五夫人呢?”沈砚问了句。
“梁公子似乎在船头”女婢应答。
沈砚再不说话,梳洗好后就疾步走出客房,果然看见梁煜在外,他哼了声,令船停到了岸口,率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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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梁煜默默跟在后头。
沈砚两步上桥头,忽的停下,转头看着梁煜追上来,这才注意到他气色好许多,不再如昨日苍白的样子。
“昨晚,小王可是对你说了些胡话?”沈砚昨日喝多了些酒,这会儿脑子还昏昏涨涨的,酒后容易胡言,他不会说些不该说的吧。
梁煜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他倒确是没有想到,钟意竟是倾慕原主的,所以沈砚对他这种恨,其实是参杂了太多复杂情绪。
见他不答,沈砚便放下心来。
看来自己应该没说错什么话。
沈砚一路都神不守舍,途经过一条街口,前头却是起了骚乱,他也没注意,依然垂着头往前走,直到撞到人,沈砚方才抬头。
前方停了一顶小轿,四周堵了七八个剽形大汉。
七八人正与一个绿衫的女子拳脚相加,却竟还没有占上风,那女子手掌迅如疾风,挡住每个试图击向小轿的拳头。
沈砚从未见过女子竟这般身手,一时看得出奇。
梁煜则蹙着眉头,不由朝那小轿看了眼。
正揣测此人身份,忽听得一阵细微的破空之声,目光一抬就看见上方二楼,一个身着黑衣面目冷峻的男人,正手拉弓箭。
箭羽正朝沈砚飞来。
沈砚与围观者一样,正看打戏看得津津有味,未察觉危机,突然旁边一股大力一拽,将他拉开,沈砚吃惊转头,就见梁煜搂着自己旋身。
登时一怒,正要质问,却听叮的一声响。
那箭一下插在了小轿顶上。
与几个大汉打斗的绿衫姑娘立时停了动作,抬头看向二楼,一脸怒火飞身上房追前去了。
“放开!”沈砚微红了脸,推开梁煜。
梁煜松了手,上前拔下那支箭,随意看了下,又被沈砚夺过,他拿着箭仔细打量,眉头紧蹙起,喃喃着:“神羽司的箭,刚刚竟是想射杀小王?”
沈砚面上若有所思,怎么想都觉这事蹊跷得很。
神羽司是凌王掌管的隶属于朝廷的一处情报机构,凌王与寒王素来不合,但也不会蠢到大街上派人来射杀死对头儿子吧。
不管怎么说,刚刚梁煜救过他。
但因为对他的痛恨,沈砚如何也说不出感谢的话。
正准备离开,那二楼的绿衫姑娘一跃而下,显然是没追到人,只是冲那几个大汉厉声道:“你们还不快让开,是想再吃本姑娘拳头么?”
几人面面相觑,知道不敌她,只得讪讪离去。
“公子,路清了。”绿衫姑娘走到小轿边,朝小窗对里面的人道:“公子受惊了。”
“无碍。”里间人清润嗓音传来。
绿衫姑娘一挥手,轿夫抬着小轿晃晃悠悠的走了。
这时那小轿窗口伸了只手,掀起了半边帘子,正离开的沈砚不经意一眼望去,整个却被雷劈似的一下震住。
眼见那小轿越来越远,沈砚猛然惊醒,疾步追了上前。
最终小轿在一处花楼前停下,沈砚停了脚步,看着一个身形修长,着月白长衫的年轻公子从轿里下来,与那绿衫的姑娘进了小花楼。
那模样,赫然与死去的钟意一模一样!
沈砚表情僵硬,瞪着那人走进大门,不由抬头看去,梁上挂着的扁额写着玲珑阁三个大字。
竟是个烟花之地。
玲珑阁他听说过,知道是京里最有名的青楼,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里面竟有个与钟意长相如此相似之人。但他知道钟意已死了,他亲眼看着他在刑场上被千刀万剧。
但他还是抬脚跨步进去。
刚到门口,一个着浓妆的中年男人扭身挡了去路,“公子,咱们玲珑阁还没到开张的时间呢,公子还是晚
上再来吧。”
沈砚眉头微蹙。
又转身离去。
看见门外站着的梁煜,他脸色惨白了几分,逼近上前,低声问他:“那个人样子你看见了么?”
梁煜深深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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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是看见了,也知道这人是谁。
白若飞,本书的另一个男主。
一个可悲的替身。
看他脸色不太自然,沈砚心中却突觉痛快无比,看见一个与钟意如此相似之人,只怕对他来说,是备觉煎熬吧。
沈砚却笑了,这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折磨人方式。
于是到了这晚的时候,沈砚又出了王府,自然又带上了梁煜,他不想见这人,他偏偏就要带他来。
二人进了玲珑阁,沈砚令老鸨将楼中所有小馆叫出。
这时才知那与钟意相似之人叫白若飞,本是个官家子弟,却因为父亲身犯重罪,被官卖到此,刚到玲珑阁不到半月,如今还是清馆。
“鸨哥儿,小王要带他走。”沈砚没多废话,拿了五千两的银票一扔,老鸨不敢得罪他,连忙叩谢。
办理好手续,白若飞跟着他下了楼,连那贴身的丫环青虹也在。
“小王爷之恩,若飞没齿难忘。”白若飞神情激动,在地上叩谢连连,沈砚一时恍惚,握着他的手不放,“你可愿随小王回府?”
白若飞飞快看了他一眼,脸色红了红。“小王爷救若飞出这火坑,今后就是若飞主人,自是一生相随。”沈砚叹息一声,脸上多了丝笑。
亲自扶起了他。
沈砚捉着白若飞的手,他也未挣扎,沈砚又笑道:“小王对若飞一见如故,若飞莫与我生疏了,叫小王墨白便可。”
白若飞一脸受宠若惊。
虽早闻他性情温厚,但初相见便如此诚心相待,实在难以置信。
沈砚又拉过一边的梁煜,“若飞,这位是小王的五夫人也是曾经的大理寺梁少卿,你与他认识认识”
白若飞楞了下,抬头看向梁煜。
“若飞,自是听过夫人名讳”
当年名满京都的双榜状元,铁腕无情的刑部大臣,却因一桩错案而被革职后嫁于寒王府。
这等传奇之事,最受坊间八卦之徒所爱,谁人不晓?
沈砚斜睨看向梁煜,见他果然面色不佳,顿时心中痛快,自觉带白若飞入府是个极好的主意。
虽是他答应钟意不取他性命,但要什么也不做,不让他吃些苦头,他实在意难平。
所以他要叫他日夜寝食难安。
粱煜自是看出他带这人回去,只是为了折磨他,可惜他并非原主,对那死去的钟意有些遗憾惋惜,愧疚之心并不浓厚强烈,对他精神上的折磨自然没什么大用了。
不过沈砚想看见他痛苦的样子,他自然是要表演出来的。
几人各怀心事,回到了王府。
白若飞一进寒王府,就引起了一阵骚动。
必竟他与钟意的脸太相似了,而钟意与小王爷的关系亲厚,府里人都认得,一时全都蜂涌而来看热闹。
“管家,去将春暖苑隔壁的水云居打扫出来,若飞就先住那记着了,以后白公子所有吃穿用度都要最好他想要什么,可直接问帐房提请”
沈砚叫来了管家,亲口与他吩咐。
管家看到白若飞的脸时,脸上闪过惊讶之色,但未多嘴,一一应下,就吩咐下人忙碌去了。
心中则暗自嘀咕,小王爷竟找了个与钟大人一模一样的人,还故意让他住在了五夫人的隔壁,却又并不给个名份,不知是何用意。
“若飞,你才来府里怕是不熟,小王带你四处走走吧。”沈砚嘴角含笑,如沐春风,一幅所有人熟悉的温厚模样。
白若飞眼睛湛亮,红着脸点头。
梁煜看这二人勾搭火热,想来不需要自己做这电灯泡,便想默默退下。
哪想刚一动,沈砚就眼尖的看见了。
“梁少卿想去哪?”沈砚神色一冷,叫住了他:“日后若飞住你隔壁,你们便是好兄弟,怎么也要多走动走动才是,就跟着吧”
白若飞眉头微敛,朝梁煜多看了几眼。
梁煜只得无奈跟上。
跟在背后,一边观察着沈砚,这个人看似温厚,其实内心极冷,就不知他与这白若飞的故作亲昵,只是为了刺激他呢,还是在自欺欺人拿他当钟意影子?
沈砚带着白若飞游完了整个王府,一路都握着对方的手,叫无数下人看见,消息自然很快被传播出去。
所有人都知道王爷有了个极宠的新欢。
晌午用膳之后,便带白若飞去到了他的水云居。
路过隔壁的春暖苑时,却见绿娇和见柔正前来,绿娇手上捧着一根藤条。
她恭敬的朝沈砚福了福,禀道:“王爷,已到受罚之时。”
绿娇和见柔名为伺候梁煜的女婢,但府里人都知道,他们是王爷派去每日给他受罚执行的人,所以一见这二人前来,下人无不流露同情,或是一脸看戏。
第144章男妾难为(4)
绿娇禀明之后,见主人未语,一挥手,两个大力的侍卫便上前将梁煜一下按住。
梁煜昨日在船上服药,身上外伤和丹田都已恢复。
被两侍卫一按倒,梁煜就已暗中打开护身罡气,绿娇嘴里道了句:“五夫人,得罪了!”
说着,手中的藤条便已落下,一边的见柔则数着数。
这绿娇虽是女子,手上力气却是不小,想来也是个习武之人,梁煜虽已开护身罡气,藤条打在背上力道不至伤至肺腑,但那皮肉之痛却是免不了。
白若飞在家时,也不过是个娇贵公子哥,看见这一幕吓得缩进沈砚怀里。
沈砚揽着他,伸手在他背上轻拍,目光却忍不住落在梁煜身上。早上回来时他面色如常,这会儿挨了十几藤条下去,脸色又开始泛白了。
即使连着这许多日,他日日受刑身体也已不堪承受,但却从未出声求饶过。
他欣赏他的这份硬骨,却又恨透了他这傲气。
当初钟意被下大狱,他捧着厚礼前去求他从轻发落,但那梁少卿谁的面子也不给,眼里只认国法不认身份。
在朝堂也敢顶嘴皇帝的人物,不知变通不懂世故,入朝以来就是个独行侠,不亲党派不近同僚,过度清高便让人可憎!
但凡他有点人情味,钟意与他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所以这是他自找的!
他就是要狠狠挫了他这傲骨!
“四十四十八四十九五十”见柔随着绿娇藤条打下,一个一个的数着数,到了五十时,绿娇终于收了手。
梁煜感觉昨日吃药恢复的后背,今日又变得火辣辣的了。
绿娇执行完闭,来到观望许久的沈砚面前:“王爷,五十抽已下,不知今日是否还要加刑?”
沈砚看向梁煜,他垂着头匍匐在地上,看不到表情。
只看见他后背衣裳隐隐透了些红。
沈砚微蹙眉,正准备开口。
依在他怀里的白若飞吓得抱紧他手臂,颤着声道:“王爷五夫人不知犯了何罪便是有错,也已受了罚,若飞实在不忍心再见他受这苦头王爷宽仁,就别再加刑了吧”
沈砚挑眉了下,低头看着他笑了声。
“若飞可真是善良。”他瞪向那匍匐着的梁煜,冷声道:“今日看在若飞面子上,加刑就免了吧!现在自己滚下去!”
说完,揽着白若飞推开了水云间的大门。
绿娇和见柔执行完,转身就走。
梁煜站起了身,看着沈砚与白若飞相携进门,眼神渐渐变冷。
亦面无表情回了春暖苑。
所有人都知道,小王爷带回来的白公子,如今正得王爷盛宠,虽是没有名份,但小王爷对他可谓是如珠如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摔了。
只要白若飞要的东西,沈砚无不满足他,俨然已成了女主人一般的存在,连他身边跟随而来的婢女青虹,也跟着鸡犬升天水涨船高,在府里也无人敢轻视。
而与之相对的,自然就是五夫人在府中越发尴尬的地位。
此时正值金秋时节。
王府花园里月桂飘香,金菊满园。
刚近未时,绿娇便捧着一块结实的竹板前来,立于沈砚身侧的梁煜便知道,又到每日受罚之时。
梁煜被两名壮硕侍卫制住,绿娇便拿了竹板开始抽打。
梁煜垂下头,一直闷声不吭。
比藤条更结实的竹板,抽在背脊之上,板子与皮肉之间发出啪的一声响,叫依在沈砚怀里的白若飞听得心惊肉跳。
他手里揪了朵菊花,拽得细卷的花瓣碎落在地。
“王爷你叫绿娇姐姐轻些力气吧这声音听得怪慌人”白若飞伏在沈砚肩膀,小声的央求着。
沈砚没动,眼神则死死盯着地上受刑的人。
白若飞还要说话,沈砚拍拍他,声音沉了些:“这人有罪,若飞不必为他求情。”
白若飞便再不开口。
待绿娇五十竹板抽完,看着梁煜背上染血的衫子,沈砚眼神黯了几分,却是一俯身,伸手抬起他下巴。
见他脸色苍白一片,沈砚冷笑一声:“钟意被凌迟三千刀,小王只是抽你板子已是手下十分留情,我要你每日挨五十板子,直到凑够了三千数,必让你终身记住这教训,梁少卿,你可有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