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边教着陆戎边被声音吵的有些分神,他指着一道题讲了两遍,陆戎终于忍不住抬头看着他。
这道题我会了。他说。
曹湛在跑过课桌边时,喊了一声:飞!
林暮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问:答案是多少?
陈美花笑着从一旁跑过,陆戎给出了答案。
林暮没听清,他重复了一遍:什么?
陆戎的两瓣唇像一个等号,可没一会儿,这等号又不等了。
他说了一句与卷子和作业都无关的话。
他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一次,林暮听得很清楚。
曹湛还在玩他的竹蜻蜓,陈美花也跟着边笑边追,林暮在想怎么回答的时候,那根竹蜻蜓突然落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林暮:
陆戎伸出手把竹蜻蜓拿了下来,他一搓手,竹蜻蜓又很高的飞了起来。
曹湛特别高兴,叫道:好厉害!
陆戎对着美美说跑慢点。
他没再提之前那个问题,回头继续写真题,林暮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下星期你还来吗?
陆戎没抬头,他打着草稿,说:你要我来我便来。
陈美花先玩累了,老太太坐在座位上喘气,陆戎收拾好课本,等着曹湛和林暮。
外面天已经暗了,四个人出校门后周围冷冷清清的,曹湛有些怕。
他说:我们一起去坐地铁嘛。
学校离地铁站有差不多五百米,当中还要过一个地下通道,林暮记得里头灯坏了几个,又黑又暗。
林暮安抚着他:我们一起走,迷茫不要怕。
我不怕。曹湛马上说,但动作却截然相反,我想拉手。
林暮没办法,在进地下通道前拉住了他的手。
陈美花也很怕,拉住了陆戎的手,林暮看过去一眼,只见陆戎正盯着他。
要拉手吗?林暮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陆戎没说要还是不要,林暮只觉左手一暖,对方的五指扣进了他的指缝里。
因为四个人都手拉着手,似乎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曹湛又往林暮这边挤了挤,林暮没办法,手臂几乎与陆戎紧贴着,对方与他十指相扣,掌心像焊在一块儿的生铁。
这并不是一段很长的路。
林暮模糊地想。
他走在黑暗的地下通道里,直到走到了有光的地方,陆戎仍旧没有放开他的手。
第二十七章他也曾想过一了百了(三)
陆戎在临睡前最后检查了一遍煤气,才又去了趟陈美花的房间。
他们住在东区年代最久的小区里,是父母生前留下来的带前院的洋房,陆戎的父亲早年做生意赚了点钱,买了不少铺面,后来出事了,便只剩下他和奶奶。
陆家不算亲戚多的大家族,所以父母去了后,倒也没什么乱七八糟抢遗产的家庭伦理剧,那时候陈美花健康方面还没出问题,她能当家,照顾好年幼的孙子。
为了行动方便,陈美花的房间在一楼,她自从老年痴呆后,脾气智商都像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房间也弄成了梦幻粉色,床上堆着各类玩偶。
陆戎去看她的时候人还没睡,在翻新买的连环画。
美美要关灯了。陆戎坐在奶奶床边,拉了拉被子,明天我们要去上学。
陈美花嗯了一声,她低着头还在看连环画,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道:你安眠药不要吃太多哦。
陆戎愣了愣,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最近没吃安眠药了。
陈美花终于抬起头看着他,她小声地问:真的吗?
陆戎点了点头:真的。
陈美花于是笑了起来。
因为三中的校外霸凌事件,坤乾附近的老师巡逻又增加了人手,楚琳甚至亲自带标站在路口等学生们上学放学。
许一鹭坐在远一些的小卖部门口,等着母亲宋文娟来接,他因为视力不好的缘故,反倒是耳朵特别灵敏,一个小卖部二十多平方,里头只要有人说话的声音,他都能听清楚。
三中那事儿好像是之前X初中的人干的。讲悄悄话的人倒也不遮掩,有种知道内部消息似的得意。
另一个人的声音惊讶:X初中?那厉害的,前两年那边发生过大事,听说差点出人命。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当事人之一还考上了我们高中,那个每天带奶奶上学的男生你记得么?
许一鹭皱了皱眉,他摩挲着撑开盲杖,点了点地,朝着声源慢慢挪过去。
出人命不至于吧起头的人似乎有些怕,小声问道,什么事儿啊?
另一人似乎回忆了一番,才不太确定道:好像不是男生出事儿,就是他奶奶,被初中带头霸凌的人推下了护城河,差点淹死。
林暮打扫完泳池正准备走,陆戎和陈美花已经站在外头等他了,天气越来越冷,林暮抖抖索索地从台阶上下来,忍不住抱怨道:老贼真是会折腾人学期结束要是下雪,这泳池结冰了怎么打扫啊。
陆戎看了一眼他冻红的手指尖,低声说:把手给我。
?林暮没多想,把手伸了过去。
陆戎低头,他掌心很热,裹着林暮的手搓了一阵子。
林暮:
陆戎问他:暖和了吗?
林暮厚着脸皮道:再捂一会儿。
陆戎扫过他的脸,似乎是笑了笑,又给他搓了一会儿手。
陈美花已经换上了小袄子,年纪大了怕冷,她又爱漂亮,戴着顶时髦的绒线帽。
林暮与她说了会儿话,手才被陆戎给捂热。
今天蒋天河又欺负曹湛了。陈美花向林暮告状,他骂迷茫是笨蛋,还要打他。
林暮大概是觉得好笑,问陆戎:他真打了吗?
陆戎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林暮了然,似乎并不觉得意外,他笑着对陈美花道:美美放心,蒋天河不会打人的。
曹湛本来是想等着母亲来接,但因为在校门口看到了蒋天河,他有些生气,便决定去远一点的地方等纪清文。
楚琳在路口,见他走远了,高声嘱咐了一句:当心点,有遇到什么不认识的人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