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同学说想去纹眉,你看我的眉毛……”
“纹眉太丑,你可别折腾了。”连念安手压着她的眉心,瞅着她那弯弯的眉毛,感慨:“中国年轻人太缺乏美学教育了,看看你都什么审美。”
连念安亲自上手给她修了个眉,又上楼捡了几条裙子,丢在沙发上。
顾之意试穿了一条裙子,到大厅给连念安看。
连念安吃蛋糕,“比你买的那些好看。”
她也觉得好看,转了半圈,“好看,就是我开电动车,不太方便穿。”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响动,连洲回来了。
顾之意愣了一秒,缩进沙发角落,拿个抱枕盖在大腿处。
连念安惊奇:“你怎么回来了?”
连洲手上空荡荡的,也没带个包,就光摆着两只胳膊,一如往常的闲散,“回来睡觉。”
连念安站了起来,拿着蛋糕叉子指着他,“你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对,我让你给我买咖啡的时候你说你不回家,不找你的时候你回来了,下次不买宵夜回来,我不给你进门。”
连洲瞥她一眼,“这是我家。”
连念安略睁大了眼,“哟!你家啊,你看我敢不敢改密码。”
连洲捡开一个抱枕,坐了下去,扯嘴一笑,“改密码我也进得来,物业有我的纪录,没有你的。”
连念安顺手扯过他手里的抱枕,往他头上连拍了两下,“臭小子,敢跟我嚣张!”
连洲抓了抱枕往一边扔,目光扫到端坐在沙发角落里的顾之意。
他收回视线,大概觉察有些异样,又瞟了一眼,忽地提嘴一嗤。
连念安没看见,可顾之意看得真真切切。
嘲讽的笑。
她现在已经摸透了,这姐弟两个跟天下大多数的兄弟姐妹差不多,看着不对付,实则感情还可以。
连生活习惯都差不多,只怕审美也很相近。
连念安觉得她拉这个头发丑,他必定也觉得丑。
这一个嘲讽的笑算是坐实了。
她捏捏抱枕的一角,想走,又动不了。
烦人。
这臭美的一身裙子更要给他添笑话了。
偏偏连念安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你看看之意的新发型,好看吗?”
顾之意的眉头瞬间就皱了。
连洲撇过头,眸光一压又一抬,“嗯,好看。”
……
顾之意垂着脑门,头发的垂坠感太强,把两边脸都遮挡住了,视线里,尽是虚化的黑直发。
他慢慢悠悠加了一句,“像电影里那个,中分的葛大爷。”
连念安毫不遮掩的爆笑,“真的很像!”
顾之意抬首,幽怨看连氏姐弟一眼。
她内心很难过,但是又没有办法反驳。
因为,他这么一说,她也觉得像。
他又加了一句:“加个礼帽,你就是葛大爷了。”
顾之意委屈脸一扭,留下找到乐子的姐弟两人,回房间去了。
不怕再给他添个美美裙的笑料。
连洲看着那个愤懑的背影走远,才看向茶几上的两个蛋糕盒,一个已经被人挖着吃了,一个还没开封。
他拿起来,“抹茶奥利奥?”
“那是之意的。”
连洲二话不说,撕开盒子外面那层透明包装膜,打开盒子,叉子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
他这个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
连念安目瞪口呆,“我都说是之意的,你怎么吃她的啊!”
他把叉子往蛋糕上一插,撇嘴,带着嫌弃,“不好吃。”
等顾之意换衣服出来,他已经上楼去了。
顾之意看着那一个小洞,愤怒值已然满格。
“他吃就吃完,为什么就吃一口,什么意思!”
连念安只好给自己亲弟弟找借口,“他本来想吃的,我骂他,说是你的,他才不好意思吃了,我帮你把这个挖出来,去厨房拿个勺子就行了。”
顾之意原地默了半晌,拿起蛋糕盒,“我拿上去,给他吃完!”
吃不完给他塞!
塞进去!
塞!
她上楼收过衣服,知道连元革和连念安的房间,猜也猜得出连洲的房间在哪里。
她直冲三楼而去,意外看见一间朝西的房间开着灯。
打开掩着的门,果然看见他了,地上一个打开的大盒子,里头放着红绸布,连洲坐在地上,两腿间一个三脚架,他单脚跪在地上,往三脚架上装一架战斗机。
房间不算大也不算小,除了一扇窗,其余地方都摆满了东西,一边是叠得高高的模型盒子,快到天花板去了,另一面是柜子,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模型,战机,坦克,军舰,装甲车,兵人等等。
一艘仿真航母军舰摆放在正中央,足有一米长的,上头看着还挺精细。
她忍着没细瞧,木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看着他。
“连洲,你为什么吃我的蛋糕。”
连洲抬首,神情寡淡,眉目平静,“我肚子饿了。”
他平静得过分,简直就是舒展了,顾之意一时之间竟被堵得无话可说。
“那……你吃完啊,你吃一口是什么意思!”
他垂首,翻开透明的机舱盖,“不好吃。”
“不好吃,那现在怎么办?”
他拿一小块白布,擦拭里面的操作台,心不在焉的,“你喜欢吃就吃。”
顾之意气不顺,语气就不善了,“你吃剩的凭什么让我吃!”
他顿了顿,这才慢悠悠抬睫,“那你丢掉吧。”
新拉的头发油光水亮,她一低头,半张脸又遮了。
“我花钱买的蛋糕,你说丢就丢,不花你的钱你不会心疼?”
连洲把小白布一扔,“那你说怎么办?”
她把叉子往蛋糕里猛地一插,“把它塞下去。”
连洲一个气声,“塞不下。”
头发的干扰无端削弱了她的气势,顾之意干脆把头发往耳后夹。
“塞得下!”
“怎么塞?”
顾之意把蛋糕戳到他下巴处,眼神带着力道,“往□□里塞!”
空气骤然一滞。
连洲头往后仰,眸光定在她脸上。
两人无声较量。
他唇角突然一牵,“怎么往□□里塞?你会?”
顾之意逼近他,一双杏眼眨都不眨一下,“来啊。”
小时候,她爸只要看见她和哥哥们吃东西浪费,总是要威胁他们,吃不完塞□□里去。
连洲这样的臭屁大少爷,就得这么治他。
“来什么?”
她抿着唇,小梨涡挂在唇边,仿佛气势上已经胜了大半,“脱裤子—呀!”
她一动不动死盯着连洲。
他要爆发,胜利在望。
连洲突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双肩在轻微抖动。
本来觉得已经决出胜负的顾之意:……
您别崩裂啊!
您要气死才行啊!
您不气死就算我输了!
半晌,他笑够了,才绷着嘴角看着她,“呀什么呀,你想脱我裤子就能脱?下去多喝点水。”
顾之意:“……”
多喝水=撒泡尿照照自己。
她曾经怼过他的,现在被他回敬了。
失误了。
她不该说“呀”。
这个时候“呀”什么“呀”!
罢了罢了。
她叫嚣了一句:“看你以后还敢!”,走了。
连洲洗漱出来,看见一条微信。
【顾之意:冰箱里还有今晚的菜,不过阿姨睡觉了,你要自己热。】
他一嗤。
还挺能屈能伸。
第11章系花
高技术武器概述在周五的下午,大概这一周许多人都经历了鸡肋乏味的选修课教学,又临到国庆放假,很多人兴致缺缺。
因为是第一节课,任课的老师点了名,竟还有两个人没来。
老师叫许开南,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虽然上的是高技术武器,人却很儒雅,说话慢条斯理的,一点攻击性也没有。
点了名就算过了,好像那两个没来的爱来不来,他懒得管。
第一节课是战争以及武器的发展史,许开南上课还算有趣,时不时穿插段子,顾之意听得津津有味。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德军觉得踩上骆驼的粪便,就能带来胜利的好运,于是每一次坦克军队看见骆驼的屎,都要碾上去。英国人知道了,制造了一种形状和骆驼屎一样的炸弹。”
底下有个男生问:“老师,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英国人承认吗?”
“别说英国人了,德国人也不承认他们喜欢踩骆驼屎,谁不要点脸呢。”
众学子皆笑。
“说起来,英国人挺喜欢骆驼的粪便,还是二战期间,英国军方有一项规定,很特别,就是所有新装备,上面的座椅要用骆驼的粪便来擦拭,英国骆驼少,要找骆驼的粪便简直太难了,有人说,为什么非得用骆驼屎,牛屎羊屎行不行,问来问去,都说这是传统,很多年都是这么做,至于为什么,没人说得出来。”
许开南扫一圈阶梯教室,“有人知道为什么吗?”
有人开口了,“因为一战的时候,英国和奥斯曼帝国作战,那时候北非沙漠地区,大量物资给养需要骆驼驮运,驾驭骆驼的挽具是用牛皮做的,那个膻味骆驼受不了,只能用骆驼粪擦拭牛皮挽具,气味被遮掩了,骆驼才能驯服。”
他才一开口,顾之意就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个转头,果然是连洲。
后头两个女生交头接耳。
“连洲……他也选这门课。”
“校草发言就是不一样,下次我们也坐后排吧。”
趁着众人给连洲行注目礼,顾之意又没有负担地瞄了一眼,心下疑惑,他是怎么样选上这门课程的?
许开南笑,“看来选我这门课的同学,还是有人懂军事的,不错,英国人有时候很死板,他们觉得是沿袭下来的传统,就得这么用,其实早该丢掉了。”
连洲摁了一下手里的笔帽,“老师,您的课程太受欢迎了,我没选上。”
顾之意头皮一麻。
要不要点脸噢!
许开南大概是不太相信,眉头稍抬,“是吗?那老师允许你旁听。”
哪一年他这门课不是剩到最后,竟然还有选不上的时候?
连洲淡笑一声,“我不喜欢旁听,我希望老师可以考虑一下,加一个名额。”
许开南有些意外,“你确定吗,这个学期这门课要闭卷考试了。”
旁听和选修,差别也就是考试和学分。
底下一片哀嚎声。
“为什么要闭卷!”
“老师你当真的吗,这么厚,闭卷怎么考?”
连洲站了起来,“我确定,加我一个,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及格。”
他个子高,长着一张好脸,站在阶梯教室后排,这么大言不惭,简直就是扎人眼了。
顾之意后面的女生在偷笑,“好自恋啊!”
有个男生起哄,“老师,加他,要是他不及格,不能给他补考!”
另一个补刀,“他的意思,他肯定是第一名,录音起来,前提是老师不可以放水。”
顾之意又往后瞄了一眼,连洲已经坐下了,也不搭理那两个男生的叫嚣,端着一副“我和太阳肩并肩,地上蝼蚁看不见”的冷傲样儿。
真行,真牛掰。
换给他他不要,来这里卖脸么。
许开南:“我很高兴看到有人喜欢这门课程,加名额这个事儿还得问问教务处。”
这算是没有把话说死,留了一点余地。
顾之意上完选修课就收到了董义轩的电话,说床垫快送到了,让她回宿舍一趟。
她回到宿舍,送货的师傅和班长陆良皓正好把床垫搬到了门口,她帮忙和他们一起弄上她的床。
两人前脚刚走,黄宜连后脚就进来了,顾之意正好背着身子,没留意到她回来。
黄宜连看见顾之意在床上收拾,床上多了一张新床垫,脸色就不好看了。
她拿起饭盒,一声不吭走出门。
“嘭”!
一声巨响。
李若雪的书桌挨着门,被吓出了一声惊呼。
顾之意也吓到了,骤然转头,恍惚看见窗口外黄宜连一闪而过的身影。
她有些莫名,不知道黄宜连这火气是冲她来的,还是冲李若雪来的。
“她怎么了?”
李若雪抚着胸口,缓了口气,“我不知道。”
顾之意心里隐隐觉得黄宜连这无名火是冲她而来的,她这两天没有回过宿舍,也没有和黄宜连说已经定了床垫的事情。
没一会儿,董义轩过来,看见床垫已经放了上去,叉着腰在底下看着。
“董义轩,你告诉黄宜连了吗,我买这张床垫她有提成。”
董义轩:“我会给她的,你放心。”
“那就行。”
她也差不多弄好了,转个头一看,董义轩还杵在原地。
顾之意有些搞不明白他磨磨蹭蹭不走是几个意思,莫不是难得来一趟女生宿舍,舍不得走了?
“你不说要帮师傅搬床垫吗?”
他拍拍床架子,“陆良皓帮忙,不着急。”
“……十几张,你是老板,你好意思让陆良皓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