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器》TXT全集下载_12(2 / 2)

君子不器 青疾 11939 字 2020-06-14

“夫君?你作甚的大梦。”

“若留燕州第一人,姻亲未尝不是好办法。公子烈守丧三载,无甚风流,此朝年满,当是成家之期。况且父王真的就被怀王兄的求长生之道所安抚野心吗?瑶姬不才,是王室独女,当许婚配。”瑶姬笑道,甚至背脊挺直,让公子怀说不出的反感。

这耀武扬威,在讽刺炫耀吗?

“你瞧你的准夫君有何必在我面前,瑶姬,你怀王兄不是傻得。”

“唉~”女子凑近了几步,抬起眉眼轻微蹙眉就像是天大的遗憾看着公子怀:“为什么一定是要瑶姬嫁呢?”

见到公子怀神色不变,瑶姬轻轻踮脚,凑近公子怀的耳边低语:“分明最想嫁给他的是怀王兄啊...”

瑶姬收回身体,嫣红的唇轻轻扬着,那模样让人看了只觉得可怕,真真是一个蛇蝎美人。

公子怀冷笑:“瑶姬,你怕是疯了。”

“疯?兄长没有疯吗?兄长本无大志,生在普通氏族再好不过,每日荣华富贵,坐享其成不用担什么家国责任,也不需要尔虞我诈。王室也好,你游手好闲无论谁成了位子封地打发出去就好。可偏偏兄长选了铤而走险,为得是谁?女子的感情向来细腻,又善于观察,这也是为何细作多是女子的缘故。兄长,你瞒得过其他人,可骗不了我。你心有妄想,目中是藏不住的。”

公子怀不语,无疑瑶姬的话是对的。见不得面的三年尚可掩饰,如今见面,单是轻轻接触都让他心跳如麻,心痒难耐。

瑶姬抬首拢弄鬓角:“我不想嫁给元子烈。”

桃花倾洒,片片多情。

大监传话,元子烈进了寝宫。

扑鼻而来的丹药味道只让少年蹙眉。

甩袖,展臂,一作揖:“臣,燕州元子烈请王上安。”

“容迟回来了。”陈王从屏风后走出来,他的相貌几乎没有变过,只是略略看起来气血亏了些许。

较之前些年虚情假意的虚扶不同,陈王这一次实实在在碰触少年,带着他起身。

松手后,陈王含笑:“容迟风姿更胜当年。”

“王上过誉,容迟只一张皮相可看。”

“寡人面前又何必说这样的虚话,原是想让你入冬归京再一起过个年关,但仔细想想寡人还是想提前见见容迟。”陈王含笑,这个男人曾经也是谋朝篡位的枭雄,只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可能他真的不是一个太平的君主。

这就许是每个人的不同吧,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少年扬起下颚,冠以笑脸:“原也想着过了年关再走,此朝燕州平顺,臣离了一年半载也是可以的。”

“燕州那地界是真的养人吧,容迟这性子倒是没有变,也不知是什么样的风土人情还是留住了容迟。”陈王似是话里有话,倒是让元子烈不清楚他到底想要说什么了。

陈王也不待少年回答,只是眼底有些东西若隐若现:“你也刚回来,寡人也不留你。过两日便是春猎,届时还要容迟夺魁,这次的彩头,寡人给的就不单单只是美妾了。”

元子烈觉得莫名其妙,陈王是什么心思,怎么越来越看不透呢?到底是自己年纪小吗?

出了寝宫,就被一个大监挡住了去路:“公子,怀公子请。”

元子烈颔首示意大监领路,无法操控王京,只是才回京就觉得有些东西看不透。

萧清染那老狐狸不知打得什么算盘,陈王又表现得高深莫测,只说陈怀...

元子烈并不迟钝,他能感觉出陈怀还是和以前一样亲近他就是隔了什么东西,这层隔阂说不出好坏。加之近日总觉得还要有什么事儿,这种惶惶不安如同得了那断肠信一样。

进了公子怀的殿内就闻到一阵食物的清香,他还布了饭菜?

见到少年进来,公子怀含笑:“来啊,吃饭。”

桌子上的菜品都是些越国小菜,倒是少年喜欢的。她有胃疾,平日思虑过重对于食物并无渴求,只有越国的菜品才勉强多吃些。

净手,执筷尝了一口。

公子怀面色不变,只偷眼问道:“如何?”事实上他的心跳极快,满是期待。

少年咽下,难得赞了一句:“你这厨子倒是不错,合了我的胃口。”

掩下眼中笑意,公子怀自己也吃了一口,唇角不住上扬...

“你喜欢就好。”

“爹,娘!家里来了客!”姜暖领着蒋书容走近小院中。

入目与普通农家无甚区别,蒋书容凝眉,姜姓,相貌,别暖,种种真的只是巧合吗?

蒋书容不信,但又觉得信了将会是多大的讽刺,那人一人撑起重任,一路负重前行,又在前生得了那样的结果,若是真的...

蒋书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样想下去只能说是一种罪过,一种让人心寒的恶罪。

姜暖引着蒋书容向前走:“先生请。”

“你今日怎么回的这般早?”这女声含着笑意,隐着慈祥,推开木门。

只一眼蒋书容就觉得五雷轰顶,言语几乎梗在喉咙间:“姑母...”

蒋夫人看蒋书容的眉眼相貌也知是谁,面色一瞬灰白。

而后从屋里又走出一人,他架着拐,看起来腿脚是不爽利的。似乎是想看看自己妻儿怎么了,可蒋书容几乎崩溃。

这么多年,从未有如此失控:“王上...”

蒋书容年少,或许面容有变,可他们不会,就是第一眼蒋书容就能断定他们是谁。

怎么会这样,那他前些年的隐忍,为了前姜王室做的事算什么?

容迟呢?他做的又算什么!

姜暖不解,骤然听这位先生叫自己母亲姑母,自己爹爹王上。

姜王叹口气:“书容,你进来。”

这位先生与爹娘进去有些时间了,姜暖被留在外面,他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看样子这位先生是和爹娘认识的,并且娘是他的姑母。可他们有这样风度,才学的亲戚又怎会只是在这里种田?

姜暖思来想去,决定听一听他们再说什么。

屋内蒋书容勉强平定自己的情绪,但放在双膝的手还是紧抓着衣料:“为什么?王上和姑母并没有死,为什么要苟活在这里!”

“书容,你听我们说。”蒋夫人看着自己的侄子,垂下眉眼。

“那样的生活真的太累了,我们受不得了。姜王室的气数已尽,挣扎不得的。”

“什么叫做气数已尽?姜王室并非荒淫无道,况且有太子别在!太子别并未丧命...”蒋书容说得激愤,却被姜王一句话惊得哑口无言。

“我们知道。”

知道,那就是他们知道容迟还活着,却...

姜王的神色种种都似是平淡:“当年那场大火是我们放的,得知燕州元子烈性情相貌我们就知道那是阿别。”

“那场火...”蒋书容浑身颤抖,便是声音都哽咽下来,聪明人一句话就能清楚话中意。

他猛的拔高声音:“你们根本就没想过让他活着!你们想烧死他成全自己的苟活!”

震惊,除了震惊就只有满腔的疼痛。

任重而道远算得了什么?总好过...好过这...这...

蒋书容红了眼眶,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泪流满面。

“太子别,聪颖正端是姜王室真正的气脉。只有他死了,姜王室就毁了,旁人...旁人不过乌合之众..”蒋书容忍住泪水,动了动喉咙:“你们...苟且偷生,毫不犹豫烧死自己的亲儿!”

这一路上蒋书容询问了姜暖的生辰,自然能推测出一切:“长子为刀,为盾,为牺牲!幼子呢?是你们舍不得搬上台面的宝贝!是你们护在掌心的娇宠!谁都知道那个位子难坐,每日含笑如履薄冰,日子长了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几乎是声嘶力竭,他替容迟不值。

“你们敢去见见他吗?看看他如今是人是鬼!”

第38章第三十八章

“容迟,你...想娶妻吗?”

公子怀问的隐晦,其实他就怕少年应下,他只想着元离他们了,忘记真正与少年有关的是姻亲。

元子烈只想了片刻,而后颔首:“若无意外定是要得,仔细想了想陈王许是有意将瑶姬许给我。你我所想不过是由你明做君王,我则暗辅。娶瑶姬能稍稍放陈王警惕,同时瑶姬又是我对卫国的利刃,作为夫妻当是最好。”

他虽然不能真的做什么,但明面上的夫妻还是可以的。他们在一处也不过是互相利用。

他可以装作世上最好的郎君,荣耀,权力甚至自己的皮相都是筹码。娶不娶妻都无甚区别。

“瑶姬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陈怀的声音有些闷,只低头挑着鱼刺。

“各取所需未尝不可相敬如宾。”

“你又不喜欢她。”

“互相利用哪里需要喜欢。”

陈怀觉得心很疼,是真的很疼。他无法否认少年的话,可就因为是真的才更难受。

将剔好的鱼肉放到元子烈的碗中,陈怀动了动喉咙:“也对,你是要留下子嗣的。”

子嗣?元子烈吃下那块儿鱼肉,子嗣他该是没有的。

他这一身男装是要娶女人的,两个女人又不能生。就算是养了面首男宠,因为伪装前几年他已经吃了让声色变化的药,陈怀看到微凸的喉咙都是这个药的作用。

要想人不知,只能对自己狠一些,这个药副作用会让他很难受孕。

这只是好一点的说法,更应该说吃过这个药的几乎没有过子嗣。

他对子嗣并无想法,对和自己有血缘的小孩子也没什么偏执,此事权当随缘。

“过两日有雨,春猎怕是会延后,但这春猎的魁首必定还是我。彩头,陈王许是会说我与瑶姬婚事一事。”

“嗯…”陈怀情绪低落,如此也不过推了半月而已。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屋内气氛焦灼,蒋书容难掩怒气。

姜王垂首,不发一言,许久后才说:“阿别与旁的孩子不同,我们是放弃了他,可我们清楚暖儿是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的。人各有命,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王上,你也是学过礼义廉耻的。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你们这算什么?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们呢?姜别亏欠了你们什么?让你们这么对待他,成为你们的儿子!”

蒋夫人与姜王皆是不言,虽不言语面色却全无愧疚之意。

蒋书容愈加愤怒,拍案而起,大吼道:“生不敢生,死又不敢死!你们真是好得很啊,却是连半分愧疚都没!”

姜王虽归田,也似平庸可王室的骨血倒底存着几分。

他存的就是薄凉:“做都做了,话也说尽了,后悔有用吗?书容,人都是要向前看的。他是我们的废棋,早已划清界限。我也不是姜王了,只是一个农家的小老儿。

往后我们一家三口过着平淡安稳的日子,他自己向上爬,生死与我们无关。”

他说这话时目光清冷,岁月许是在他的面容上留下了痕迹,可他的气势仍旧那般淡然。

淡然到蒋书容觉得姜王与蒋夫人是没有心的。

“生死无关…就是这四个字才让容迟变成那个样子的吧?你们又如何能知,姜别亦是生不敢生,死又不敢死。”

“可人是我们抛弃的,火是我们放的,断绝一切情意也是我们做的,做都做了,后悔愧疚,有什么用?让阿别原谅吗?何必呢。”姜王的声音平稳,这份薄凉淡然让蒋书容有些讶然。

某种程度上容迟与姜王还是像的,不回首往事,只一路向前。

不停的向前,无论前方倒底有什么。

蒋书容冷笑:“是啊,何必呢…所以错了你们都不会弥补。王室的人啊,都是没有感情的。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年他都不告诉我他是姜别,为什么告诉我之后又让我走,永远不参与官家。”

因为他是姜别,因为他被放弃,因为他恐惧别人的怜悯,也惧怕让人看出他是存着感情的…因为这与王室不符。

姜别最怕的,就是回头。

蒋书容觉得,自己第一次真正看透这个人。

也是第一次真正了解前世的容迟。

被元离利用成那个样子,也不愿意说出自己就是姜别,就是因为他不愿回头。

向前走…向前走…无论前方有谁。

向前走…向前走…不能让身后的阴霾追上…

如此而已。

“我…我有兄长…”

一声喃喃自语轻飘飘传入三人耳中,姜王此刻的面容的平静崩裂,他猛的转过头,看到呆愣的姜暖。

姜暖是与元子烈相像的,虽然他的面容没有元子烈那样的侵略惊艳的美,却也是难得的俊美。

看见姜王的模样,蒋书容笑开,甚至尤为开怀。

你护得宝贝,你想让他无忧无虑的活着怕是做不到了。

“姜暖,你知道姜别吗?姜国太子别,绝才艳艳的人物。那是你的亲生兄长,是和你同一天,在一个母胎里出生的。”蒋书容带着蛊惑,他开始愤恨。

凭什么,凭什么他为了姜王室几度出生入死甚至委身做了男宠他们却如此逍遥,就连这世上剩下的唯一肯护着他的姜别也被如此不公对待!

姜暖,暖阳之意。

想让他干净吗?想让他康顺无风无浪吗?

做梦!

“你的兄长,是瓷窑里烧制的最完美的瓷器,是冲锋陷阵不退缩半分的刀枪。他双手擎天,肩扛家国重任!姜暖,你父母放弃了他,你的兄长,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蒋书容!”姜王面色涨红,直欲阻止蒋书容。

甚至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不能,不能…

蒋书容只是居高临下,目光冷漠带着嘲弄,开口的话字字都听到姜暖耳中。

“都是因为你,你的兄长都是因为你!出生就在为你挡着迎面而来的风起云涌。我不信你没听说过太子别,当然,你的兄长可不是什么容易就被算计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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