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器》TXT全集下载_5(2 / 2)

君子不器 青疾 12090 字 2020-06-14

陈王锁了你母亲的自由,让她郁郁而终,却也留下了你这个祸患。你一方面希望我功成,另一方面又希望前姜王活着,因为当年若不是因为姜王,你这他姓之人断不可活着。”

公子怀沉默,这本是旧事,在世的也没有几个能够知道。他便看着少年。

“陈怀,你大概是见不到你的生父了。”

少年说这话时目光中透着悲悯,公子怀心中一紧:“你…”

“比起我,你更应该知道太子汝安。”少年以手遮目,微风吹起檀香味更浓了些。

“容迟,你究竟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正剧,本来就是搞事业多些的。

最近被数据打击得重新做人,这么说,从今天起,到写到三分之二我不会再看数据,可能过两天会重新定义本书归类,望周知。

【缅怀先人,致敬英雄。今日更新,明天断更一天。谢谢理解。】

第14章各有玲珑心

少年神色寡淡,只用目光安抚公子怀:“你是公子之身原是没错的。准确是王孙,太子汝安是你的叔父。”

“你说什么?元子烈,你是骗人的!”怎么可能,这怎么又扯到燕国了呢?

“我不是元子烈。”

公子怀又没想到少年抛出了另一个惊雷。

“行啊,都是一条贼船的人。我同你讲讲也是无妨的。”少年一扫方才的寡淡怜悯,变得如同往日一般的恶意。

他含笑恶劣的将公子怀圈外自己与草地之间,目中亮光就像是方才公子怀看到的繁星。

“我,姜氏单名别,字倦罹。”

“姜别…”

公子怀呢喃,却是不得不震惊。即便他不是陈国血脉,可这不代表他不知道姜别是谁,身为陈国公子更知道。

“你是姜别,怎么可能,太子别明明…”

“明明葬身火海,化骨成灰。”少年含笑附身凑近了他些许:“陈怀,你看我哪一点像荣侯,你看我哪一处是燕州简单的诸侯公子!”

元子烈说的没错,他的举止都是专业教导出来的端正有礼。虽说他戾气重,可诗书礼乐无一不通,天文地理无一不晓。

“姜别,你累吗?”他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少年戾气重,表现的风流不守礼数。原是为了隐藏这等大事。

杀父弑母之仇,窃国篡位之恨。如同丧家之犬,在天地中苟活。

他的精湛骑射之术,想必也是日复一日怀着彻骨痛意把每一只箭羽凝了自身气力直想穿入贼子咽喉。

少年明显没想到公子怀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一时间有些呆。

而后回过神来,迅速直起腰身,拉远了与公子怀的距离。

抄手将酒坛拿起,再次大饮一口。

“这便就是弄权者。”

公子怀不解,也直起身与他并肩而坐。

酒香清列混着檀香让公子怀有些失神。

“既然上天给了你富贵荣华,给了你从天生就是人上人的机会,你便要受着它的代价。”少年的双目悠远,公子怀最看不得少年如此。

少年平日里肆意张扬,真正悲戚时却只是目光悠远深沉,在月华清减中让人觉得同他距离遥远。

即便想要伸手触碰,都怕是南柯一梦。

他最终还是放下了手,少年近来消瘦许多又是白衣伴身更显孤寂。

少年人大多不知愁滋味偏说愁,可这少年分明都知道却不肯说太多。

公子怀与他不同,他虽自小失了母亲,可陈王并不知他并非自己血脉。对他还是公子的教养,更或者是纵容。

他表现得平庸,也过得无风无浪。

他呢?

姜别,当年万众瞩目的太子别。姜王室独子,生来便被各种期盼的人。

他不得不争,不得不选择最为危险的路。

“你瞧这满天星斗,观星者总是寻得各种说法去解释命理。实际上,他们连自己什么时候归了西都不知。”

公子怀并没有去接话,此时他的心还是太乱,不敌元子烈。

只怕出口就乱了分寸。

少年也不管他,只自顾自继续:“你的父亲是燕国的大公子,太子汝安的大哥。前些年因病过世,我想你是没见过他的。”

“我见过,这个人长得文弱,又长太子汝安许多。我觉得你可能更像你母亲多些。我同他没多说过话,但论起来他与我父王但也算得上是知己。”

少年又是大饮一口:“我更年幼时侍从伴着我读些诗书,读到《淇澳》一篇时我常常会见父王赞叹,说是他有一故友有子取名匪。我知道,那是你。”

少年神色自若,许是喝的热了便将领口拉了拉。盘腿而坐,背脊端正。

“你瞧,其实那耶律奴说对了,你便是那有匪君子中的匪字。我父王虽是平庸,却教导我成为一个君子。

多年来我都在找我的君子道。可太难。”

他又停下来,想是回想什么事情。

“幼年时知道自己是王储,便事事恭顺,小心翼翼的学习朝政,观测人心。大一些破国失所,让臣子舍弃自己幼子方才侥幸生还。而后怕这张脸许多人记得,才弄出拜师学艺。

燕州地界儿冷,我第一次踏上燕州就知道我对不起元子烈。这个孩子本应是锦帽貂裘,有一番作为的。

幸得年幼,容貌这种事大改是正常的,加上年幼时陈王这个窃国贼见我的次数也少。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被当做质子留在王京的这么多年,每一处都是那么熟悉,也都是耻辱。陈王称王却是一改态度,惹得百姓不堪。非我眷恋名利,贪心权势。只是我到底身为人子,倒底身怀期待,也负着万万百姓。

那年小郡主点着我的鼻子愿我平安康乐,永世无忧。当真不知是讽刺,还是奢望了。”

他的面容似月下仙,声音却是寡淡缥缈,讲起自己的事情又像是说着他人的旧事。

他忽地饮尽坛中酒,顺手扔远,因为在草地酒坛竟是没碎只发出闷响滚了几寸。

“啧啧,你怎么不说话?”少年复又换上恶劣的笑容,目光桀骜,戾气不消。

喝了酒,手上沾了酒水,他凑近公子怀表现的嫌弃的在公子怀衣襟上抹了抹。

“我瞧你这衣裳也不怎么干净,便与我擦手算了。你瞧你这不解风情的模样,呆头呆脑的样子像极了闻人澹。”少年打趣,可公子怀却说不出什么。

实际上他现在反倒觉得眼眶有些猩热,多眨了几下眼睛方才压下泪水夺眶,可压不住氤氲水汽。

他也咒骂一声:“你这魔头,我这料子贵着呢!”

公子怀也知道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

少年白眼一翻:“能值几个钱,不就是件衣服吗?你哭什么?真是事儿多。”

公子怀伸手胡乱用袖口抹了一把眼睛才看清少年面庞:“我不管,我说贵就是贵!你得赔!”

“我赔,我赔还不行吗?至于哭的这么难看吗?”

“谁哭的难看?你这魔头净是说着谎话,我怎么就难看了!”他反驳着,眸中泪水却是不住流淌。越想止住越是汹涌。

少年四下看了看:“这夜深人静的旁人看了不好,来,我给你哼调子你别哭了。”说罢少年当真哼起小调。

这一次是燕国的风月小调,讲得也是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故事。

夜色深沉,少年的嗓音自带清冷在夜中朦胧。但,先熟睡的却是少年。

公子怀稳定情绪,看着少年的睡颜,将自己的外袍为少年盖上,竟是也哼起少年哼过的调子。

不过不是刚刚那首,而是少年常常哼起的卫国边陲小镇的歌谣。讲得是一位将军和舞姬的凄美爱情。

怪不得闻人澹是那种悔恨态度,原来容迟是姜王室的太子别。

这么说萧清染与蒋书容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又怎会还是徐徐图之。

公子怀这么多年虽说养尊处优,可倒底还是存着谨慎的。

他想着容迟并不是那种无脑轻信于人的人,如果说他是姜别那就一切都清楚了。

蒋书容乃是姜别母家的表兄,因为国破才入秦楼楚馆做了个清倌。这算的是姜别唯一的亲人了,姜别自然护着,便是有些过分也是会原谅的。

萧清染一向自持清君侧,护朝纲。像容迟这样的就相当于谋乱。

这就已经不是一个容迟能阻止得了的了。

再是筹谋又怎会能让所有人都按照计划走,经年累月,稍有疏忽便是丧命。

“果真是歹人忒多。”他兀自呢喃闻人澹曾说过的话。

今夜萧清染睡得很不安,先是梦到那少年又来讨债,然后竟是梦到一桩旧事。

飞雪重重,寒风凛凛。

少年身形消瘦,衣衫褴褛。因为天冷,受寒不住颤抖。

因他是个乞儿,街上无一人去理会。路有冻死骨不过是常事,他家道中落,落乞至此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日。

只可惜满腹才学未得施展。

诀别之时,少年感叹世间炎凉。

忽有温热,风雪停驻,他睁眼抬眸。入目是乌发的玉琢小郎君,粉粉嫩嫩,干干净净。

小郎君将大氅裹在他的身上,并不言语。

这么多年了,萧清染还记得那时的温度。小郎君所给予财物与热粥,或许萧清染就是那时活过来的吧。

他那时只能呆在原地,只听得小郎君的侍从一时口误唤了一声:“太子…”

太子姜别…太子别…

他这一路从寒门起仕,跌跌撞撞再到门客,客卿,谋士。

原本是想成为姜别的左膀右臂,可那小郎君却是葬身火海。

也罢,也罢。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此事古难全啊…

清晨早起,元子烈是在马车中醒过来的。他昨日才没有先入睡,只是受不的一直哼调子给公子怀。

好在这小子还算可以,知道不能让他睡在外面。

他洗漱后下了马车,便看到耶律奴的侍从赫萨尔顿。

说起来这个少年同耶律奴声音身形极为相似,若不是看到脸还真是不容易分得清。

少年颔首,赫萨尔顿同样颔首只是目光中有些欲言又止。

少年弯眼,倒是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萧清染:我好倒霉,还不知容迟就是姜别。

陈怀:知道了你又能怎么样?

萧清染:当然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了。

第15章勿过容迟线

一行急在傍晚行入了舟骊,少年在此地换了一身月色广袖素衣。

他眉眼张扬,长相出挑,一入人群便是目光所汇。

舟骊狼主瞧得少年相貌,竟生出感叹:“小先生年岁不大,竟是百步穿杨。”

少年抱拳,扬起浅笑便就似在王京之中的鹤立。

“狼主过奖,容迟不过侥幸方才做到。”虽是如此说却没有丝毫谦虚,隐隐略带肃杀之气竟是让狼主眉间深思。

“公子…”

太子汝安本是看得兴起,只听得自己带来的客卿不自觉喃喃出声便有些兴趣:“你唤得是谁?”

客卿南哲微微倾身:“太子请见,这位容迟小郎君便是陈国公子烈。”

“哦?你叩首的那位?”

“正是。”南哲垂首,他许久未见元子烈,可那张脸却是最好的标识,容不得他认错。

当初他初入世见得容迟乱了方寸,现如今入世久已,虽不似前些年那般却还是认为这张脸怕是难有人及。

“元子烈,陈国荣侯燕州嫡独子。妙哉。”说罢太子汝安又去看向元子烈。

生的明艳的少年,目中染着戾气,他们二人隔空遥对,他竟是觉得莫名畅快。

这种畅快让他血液沸腾,甚至灼热到想朗声大笑。

究竟为何?这少年竟是带着让他一燃疯癫的能力,就如同那年见到的小少年。

难道真的有两个人能让他如此吗?

抑制住胸腔中的躁动,他竟是把少年的面容同当年的太子别对比起来。

待的对比良久才抑制不住泄了一声轻笑。

南哲疑惑:“太子,发生了何事?”

“无事无事。”他的面容常年病中却是带了红润,唇角笑意不减竟是愈加明显:“孤往年发现了一个宝贝,贪恋至极,却是失手险些摔碎。而今再逢…”

南哲瞧得有些惧怕,只因太子汝安此时眼神太过疯狂。太子汝安性情有异,偏执到病态。可以因为一枝花将全院花朵尽数消殆。

“再逢瑰宝,仍是贪恋至极…”

南哲深吸一口气,随即屏住呼吸,不敢去惊扰他。

而自打进了这宴会,公子怀就在搜寻,见得太子汝安便不禁全身一凛。

不用再猜了,这肯定就是太子汝安了。

他只在闻人澹口中知晓太子汝安所做之事,如今脑中还在回响闻人澹所言挖出尸骨,朝夕相处。

看太子汝安的模样,是真的能做出来的。

这样的人是自己的叔父?

他们怎能有半点相似。

“容迟,你同太子汝安究竟有何?”他悄声询问,竟是得了少年一个白眼。

“不过是得了妄想,着了魔罢了。”少年并不是迟钝之人,否则早就死了无数次。

“可否早日离开?”

“无妨,倘若只有我自己在,指不定这疯子会做出什么。但…”少年含笑,将米酒为公子怀倒上:“你来了,他就不能做什么了。”

“何意?”他一人能将这疯子制服不成?

“燕氏王族被这疯子杀得只有他一个了,他肖想我又不是一天两天。知我不喜不洁,若是真的疯癫必不会留下让我厌恶之处,便不会留下子嗣。”

少年眸如星河,黑白分明中映着光洁点点。

“他得不到我,便不会放弃,同时又怎甘心燕国他姓。再者,拥护他的,这燕国百姓谁会愿意君王无嗣。他便是再疯,也是步步为营算计来的。谋者,可耽于情,却不可无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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