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相当于与虎谋皮啊。主,可要三思?”
少年摇头:“富贵…险中求。”
冬至是明白不能阻止元子烈了,只好点头:“要奴准备准备吗?”
“不用,我自有安排。”
陈王揽着少年的腰身,不时也有些不安分,而被他揽着的少年本是眼角迷离带着魅惑却是突然愣神。
陈王有些担忧:“书容,怎么了?”
蒋书容摇头:“突然觉得有些腹痛,君上书容今日怕是要先回去休息了。”
陈王也没有阻止,他虽常与蒋书容作乐,可倒底没有做过最后一步。说是男宠,可还是清白的男儿。
蒋书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陈王那里出来的,他的脑子钝痛。
怎么一睁眼会是在那恶心的陈王怀里?这分明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还有自己这双眼睛不是早已经盲了吗?
“蒋大人。”一名公公叫住了蒋书容,蒋书容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大监。”
“君上特意吩咐奴才送送大人。”
“那就谢过大监了。”
那公公也看得出蒋书容的心不在焉,想着也不能一路都沉默着便寻了话头:“公子烈这一走生生将王城大半姑娘的心带走了。”
公子烈…
蒋书容有些酸涩,多久不曾听过这个人了?
那少年桀骜,风华最盛之时拉弓引弦箭无虚发。似是多情,似是无情…
偏偏,同他纠缠在一起,而他也间接葬送了他。
元子烈念着他,对他极好,偏得他不知好歹推的一干二净,结果还是元子烈护住了他。
“蒋大人?”公公实在无奈,怎么了这是?
“他…公子烈到了燕州吗?”他想了想,自己的记忆,为何现在才回来?要是早些就能再见到了。
“已经到了燕州,荣侯也入了陵墓。公子烈守孝三年就会承袭侯位。”
守孝三年…
蒋书容忽地有些高兴,守孝三年就是这三年他不会惹什么风流债的,是不是自己有机会的。有机会搏个君心?
“是吗?那魔头还真要守孝三年啊!”公公本想呵斥这样不体统的话,可转身就见是公子怀,他只好附身“公子。”
“行了,你下去吧,本公子正巧也要出王宫,就送送蒋大人。”公子怀方才听到元子烈就注意到了。
大监见公子怀并无恶意也就退了去。
“蒋大人方才好像很是开心听到那魔头守孝三年啊。”别以为他没注意到。
“公子怕是看错了,奴怎么会这么想呢?”
“最好如此,你既然称奴,就要守分寸。你应当知晓就你还配不上容迟的。”
蒋书容攥紧拳头,没想到这个公子怀瞧出了他的心思,只不过:“怀公子又是以什么立场警告奴的?”仅仅是凭着闻人澹辅佐你?
闻人澹…
蒋书容眸底掠过寒意,这位师兄也是陷元子烈于不义的一员啊。
公子怀不怒反笑,蒋书容问他?呵,也配!
“你只管记着就好,容迟守不守孝娶不娶妻,都与你没有关系。”
“公子怀,都说你与他不对付,却不想,你也是动了心思的。”蒋书容只觉可笑,他与元子烈向来不对付,却原来竟是情根深种吗?可明明上一世阿烈同公子怀没有半分交集的。
“你在高兴什么啊?”公子怀讥讽“你认为只有你生了这种龌龊心思吗?天下间爱慕容迟人不在少数,独独你能得了容迟青睐吗?你怕是在痴心妄想。”
公子怀对于元子烈欢喜少恐惧居多,毕竟当年那种场景如何能不让他惊惧。要他对元子烈生出些情意怕是难。他了解元子烈,少年心思深沉,怕是…事事都有深意。
这样的人,最好不要去动情,否则多半是自讨苦吃。所以,他也清楚,阻止自己生出超越界限的东西。
便就是此时,他不信元子烈会安安静静在燕州守孝。
事实证明公子怀是真的了解元子烈的,他召了一对侍从伪装成行商的商队远远向着舟骊前行。
冬至看着落日余晖洒在少年身上,他懒散的依在马车上,把腿晃在车栏。他哼着小曲儿,这曲子是边关战士们的曲子。也如今闺房的相思之情。
偶然听得,便记住了调子。
车马慢行,迎着风,伴着落日,倒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
路上自然也碰见了其他商队,互相打了招呼也就各行各的。
冬至笑了,她同立秋对视,如果没有这些事,元子烈真是个行商的公子也是不错的。只是世事无常,说到底也容不得少年有半分奢望。
她二人也错开视线,忙着手中的活,思虑着今后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蒋书容:陈怀,你非要和我作对是吧?
陈怀:我可没说,再说了,也不是就我和你作对啊!
吃瓜中的闻人澹,萧清染:……
第10章月夜生变故
元子烈一向喜静,故此夜间习以浅眠,稍有异动便可瞬间清醒。
商队才行入草原地界儿,元子烈方才睡下便听得窸窣作响。
自马车内揭开车帘一角向外面张望,便见得那麦色皮肤身材魁梧的汉子拾了柴。伸手在怀中摸寻,拿出火折子,放在唇下一吹。
火星闪烁,燃了火光如豆。
柴木干燥,片刻便升起篝火。
元子烈也再难睡下,起身下了马车朝着汉子走去。
那汉子见到少年起身走近,表情中带着几分抱歉,自知可能是自己扰了少年休息。
“是某动静太大让小郎君难以安眠吗?”
元子烈微微摇头,寻了干燥处坐下:“并非如此,也是我白日里睡得多了。星月升起反倒是没了困意。”
汉子虽是相貌粗糙,可心思却是玲珑。他晓得少年的说辞只是抚慰他罢了。
汉子也是一行商队的主事,因着他们所去目的地相同方才搭了伙。元子烈又并非真的是行商,索性这一路也仔细观察,免得日后仍旧需要这身份会漏出马脚。
“小郎君年纪轻轻便是一方商队的主事,实属难得。”汉子感叹,想他弱冠之时接了家族生意,而立之年方才成了老手,论起来元子烈年纪还未及弱冠便主持大事,也是不易。
“小郎君独自行商家中人舍得?”
“遭逢祸事,只余小子一人,哪里有舍不舍得。”元子烈未收敛自身气韵。仍旧是唇角含笑,眸底掠过似有似无的戾气。
汉子讶异,而后仔细闻了闻空气中似有似无的檀香气味。
“触及小郎君伤心事是某得不对,某闻到小郎君身上檀香悠悠怕不是修道礼佛之人?”汉子从旁拾起树枝搅弄着篝火。
火势旺了些许,元子烈也觉得更暖了些。
“早些年因性子残虐,周身戾气重,家中便安排修道礼佛用以压制本性,求得善缘。”伸出手凑近篝火,火光跳动,少年的眼眸也有星火闪烁。
汉子一时看得出神,待回过神来时暗自赞叹不已。
这小郎君生的当真风流!
“阴阳相契,刚柔并济。原也不必如此,小郎君便是有些戾气也不是不妨事的。”
“你说的倒有理,那些道士和尚总是劝我结庐而居,忏除宿愆。却实在不想岁月庸常,有些事情上避无可避。一杯清酒还难销万古愁,这避世不出又怎会安宁。”
“某瞧小郎君不似一般商贾之人,此去舟骊怕是不单单为了行商吧。”随即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便接着说道“某也是随口一说,小郎君不必慌乱。”
元子烈摇头:“我并不介意,实际上这种想法是正确的。”
汉子颔首:“那就更不容易了,小郎君还要多保重。”
元子烈胡乱的应了一声又觉得无趣,就拾了树枝也去搅弄篝火:“张大哥呢?”
这汉子名叫张江,江河的江。
张江见少年去搅弄,自己也就停下了手,怕两人同时去弄会将篝火覆熄。
“没啥好说的,某与小郎君不同。某原就是商贾世家,做着诸国与草原各部族的买卖。二十岁弱冠之年接手家族产业,现如今十年过去了。某也是而立之年。”张江说的极为平淡,这本也是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元子烈起初并没有在意,只是问了一句“而立之年张大哥该是已经娶妻生子了吧,行商常年在外,也不知嫂夫人是不是日日盼君归了。”
“小郎君想错了,某并无妻室。”张江似乎是在感叹,他的眼底亦晕着淡淡的朦胧。
此刻元子烈方才察觉这个普通人的不一般:“为何?”
张年眼睛不挪动分毫在篝火上,同时胸膛起伏“自恨寻芳到已迟,往年曾见未开时。”
少年并不言语,只这一句张江就将一切说了清楚。
元子烈在心中叹息,原是无边风月,英雄也难过这美人关。
同时他也有些幸灾乐祸,他可不是英雄,他自己就是美人。
“小郎君生的俊俏,想来美人恩承得也不少,今后想然是不会存某这样的憾事了。”
少年依旧不言语,这种话题他不晓得如何接下去。于他来讲谋生,谋权。这风流韵事想然是同他无关的。
两人沉默许久,张江见火光弱了,就起身去寻柴。
元子烈一人在微火前独坐。
这一来已经行了月余,舟骊也距离不远了。
秋日将尽,正是草原部族猎物的时候。同时也是商队同他们进行交易的好时机。
右手附在左手五指上反复摩挲,忽觉有些冷意便想回到马车里小憩一会儿。只是刚刚想要直起身就听得脚步声,是张江回来了。
索性有人陪着,元子烈也不急。
“还未至寒体之时,张大哥何故燃火不熄?”
“小郎君到底是年少,这个时节在此处多有狼群出没。它们畏惧火光可以挡上片刻。”张江将寻来的柴放下,在微火中又添了几桩。
少年明了,原是张江不睡就是为了守夜。
闻人澹最近心烦气躁,寄去燕州的信件一封都未得到回信。他不确定元子烈是什么意思,眼前公子怀还是兴致奄奄的胡乱翻着书籍。
“先生,你烦躁什么呢?”公子怀侧头寻了闻人澹冷言开口。
最近闻人澹燥得很,这让他亦是带了几分心烦。
燕州什么消息都没有,元子烈也没有联系过他,本来就是各自谋各自的这让闻人澹一搅和真是难过。
可闻人澹也不好说,只是摇头。
公子怀略略赏了一个白眼给闻人澹,而后竟是喃喃道:“先生不必忧心,没有消息便就是最好的消息。再者说想要容迟消息的,可不止你一个。”
正如公子怀所想,萧清染与蒋书容都在探查元子烈的消息。
但他们得到的消息无外乎就是元子烈守孝在燕州而已。
萧清染又做了那个梦,少年意气风发,姿容绝世。本是前途似锦,却因他被废双手。
他拉弓引弦,萧清染便见得那箭尖直直向自己眉心破空而来。
萧清染惊醒,浑身被汗水浸透。
披了件外袍为自己倒了杯茶,茶水冰凉却是让他的心神稳了稳。
真是要命,元子烈这个讨债的。便是又来了一世,还在梦中讨债。
秋日将尽,推开窗,风也有些凉意。也不知那讨债的在燕州好不好。燕州地界儿冷,冬日里会不会住不惯。
“容迟…”
这个字,他只听公子怀常常唤那人。容迟,容迟…
呵,假得很!
张江同他坐了一会儿,就开始想同少年说些旁的。毕竟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小郎君可有定亲?”
“我唤你张大哥,你却一直唤我小郎君这是什么理儿?”少年含笑,动作也大了些,他本就不羁。
发丝垂落自是风流。
张江一想倒也是如此,况且与这等少年结交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张大哥便唤我容迟吧。”
张江应了一声,少年便接着方才的话题:“未曾缔结婚约。”
张江讶异,如此出色的少年还未曾定亲?
似乎是瞧明白了张江的表情,少年懒散的扯了扯手臂:“我可不是什么好的郎君,同我生出瓜葛不是好事。”
“小小年纪想这么多做什么。”张江嫌他少年老成,在他看来便就是少年强说愁。
元子烈也没解释,这便就是平民和弄权者的区别。
平常人家弱冠之年或许还是处事单纯,他们这些人呢?怕是在襁褓之中都已是他人的棋子。
“有没有什么中意的女子?”张江很是好奇,如此明月少年郎会欢喜什么样的女子呢?
元子烈还真的想了想,自然他没想女子,毕竟他本身就是女子也没有哪方面的喜好。
他想了想自己喜欢的男子就说道:“貌美,肯服软,能独当一面。不粘人,聪明一些。”
“真是想不到你竟喜欢不粘人聪明的。”张江实在想不到,一般的人大多喜欢一些粘着自己柔情蜜意,糊涂着的。
少年轻笑出声:“自是喜欢同自己接近的了,我这样的非貌美者,聪慧者方不可相配。”
也是,张江懂得一些人家将就门当户对,事事相配。能配得上少年的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元子烈觉得干说着无趣便缓步到马车内取了两小坛酒:“来,这是我自家酿的,很是清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