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条则是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均是由不规则的台阶和山石组成。
大雨冲刷了路上的所有印记,根本无法判断谢婉到底是将人劫持去了哪里。
为了不错过任何一种可能性,季凉迅速将带出的所有人兵分三路,李国强带了一组人继续驾车沿着大路前行,顺子带着胡飞等人上了其中一条小路,而季凉和华琛上了最为险峻狭窄的小道。
一声令下,所有人迅速朝各自规定好的路线出发。
自束辛失踪的那一刻开始,季凉就未曾合过眼,他的双眼布满血丝,上嘴唇覆着一层浓密的青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郁的烟味。
小路中的山石表面长着一层湿滑厚重的青苔,稍不留神就会滑的人仰马翻,而季凉丝毫不把这些放在眼里,他健步如飞,一股气地向山顶的方向冲去,速度如离弦的箭一般,丝毫不愿耽误一分一秒。
两年前,他已经失去了自己最为重要的恩师,束辛是他此生中仅剩的唯一一个最为挂念的人,他不能再让束辛有任何闪失,否则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这是他现下心中唯一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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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瞬间降临,暴雨却丝毫不减半分,束辛背着林齐终于跑到了破庙门口。
眼前的这个庙宇虽然只有一间,但占地面积却不小,庙宇门前荒草丛生堆满了枯枝落叶,显然是许久未被人踏足过。
“吱——”束辛推开了已腐坏了一半的木门,一股浓烈的霉味混杂着厚重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他咳了几下,眯了眯眼,借着微弱的亮光向寺庙内望去。
只见一个等身高的石像被被供奉在了庙宇的最中央,定睛望去,那个被供奉的那尊石像并不是认知中的任何一尊神佛,而像是一个妙龄少女的模样。
原本被粉饰成的桃红色衣裳已经退了色,石像面前的香案上落着一层厚厚的灰,香炉上面还结着一层蛛网。
“咚,咚,咚——”束辛扣了扣门,他伫立了片刻后见无人应答,便小心翼翼地迈了一只脚进去。
霎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数只闪着幽光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束辛心中一惊,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几只老鼠“嗖”地一下钻进了墙缝里。
束辛长吁一口气,他观望了一下四周,这里应该是不会有人了....
林齐的身体越来越烫,得赶紧先处理一下他的伤口,在周围找点水源。
他将林齐的身体靠在石像的边上,虽然自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眼冒金星,但他却不愿多浪费一分钟的时间。
他一手扶着石像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准备在庙里找找看有没有可以接水碗。
香案上除了一个盛满灰尘的香炉外再无其他,束辛跛着脚绕到了石像后,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居然有数十口破木棺椁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石像后!
一道惊雷响起,天空中电闪雷鸣,闪电照亮了整个庙宇又瞬间暗去,束辛的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他不信鬼神之说,但眼前的景象实在太为诡异,还是乘早离开比较好。
只见石像背后有一个之前用来盛放贡品的木盆和一把小刀,他快速拿起木盆与小刀小跑到了寺庙门口。
束辛借着雨水将木盆大致冲洗了一番后,接了一些雨水回到了林齐的身边。
他用手摇了摇林齐的身子,可林齐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腿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流血.....。
束辛用刀将自己衬衣下摆割破,将林齐受伤的部位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
继尔,他撩起了自己的裤管,只见脚踝处已经血肉模糊,伤口已经和自己的袜子粘在了一起。
束辛咬着牙,将袜子一点点从伤口处撕开,他强忍着痛意用撕扯下的衣料绑住了伤口。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梁墨大喊的声音:“哥——,这里有一个破庙!”
坏了,他们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束辛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瞬间又开始狂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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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墨率先迈入了这所破庙,寺庙内难闻的气味让他不禁捂住鼻子,“草,这里好瘆人!”
梁辉随后也跟了起来,他一眼就瞄到了摆在地上的破木盆,“他们来过这里!”
梁墨走近一看,地上居然有一块白衬衣的残角,他双眼一亮,迅速将它拾了起来,拿到了鼻子前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衬衣上留下的血腥味传入鼻中瞬间让他兴奋不已,似乎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震颤!
“学长——,你流血了!”梁墨的嘴角颤抖,眼睛里闪着兽性的光。
“踢踏,踢踏——”梁辉的皮鞋声在破庙内响起。
“束辛,我看见你了哦!”
梁辉绕到了石像后,猛地蹲下身子向棺椁后一望,结果并没有人影!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口棺椁上,“你怎么能和你死人躺在一起呢?”
“哐当!”一声,最外面的一口棺材盖被掀开,扑面而来的腐臭味让梁辉眉头一皱,一具白骨静静地躺在棺材里。
他一脸嫌弃的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白手绢,捂住了鼻子。
“哥,外面好像有动静!”梁墨在寺庙门口小声喊道。
梁辉的目光在面前的数十口棺材上扫了一遍,他拿出匕首走向了其中一尊,对着棺材盖用力往里一刺,只见里面毫无动静。
他侧耳聆听了片刻后,悻悻然拨出了匕首向梁墨一挥手,“走!”
脚步声由近及远,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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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辛的唇瓣被咬出了一道血丝,他平躺在棺材里,望着眼前被刺破的棺材板一动都不敢动,双手还死死紧握着那把小刀。
胸口快速地上下起伏,他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恐惧让自己保持镇静。
半响后,确保身边再无动静,他才缓缓推开了棺材盖,从来里面爬了出来。
他走到放置在最里面的那口棺材里,移开了上面的盖板,将躺在里面的林齐拖了出来。
林齐此时已经醒了过来,他微睁着双眼,嘴里轻声呢喃,“星星.....”
突然,身后一人迅速将他扑倒在地,手里的小刀掉落在了地上。
“学长,我终于抓到你了!”
梁墨的眼睛犹如个豺狼般闪着光,“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很久了,自打我上大一刚遇见你的时候,就再也无法自拔!你越是忽略我,我就越要得到你!”
束辛愤怒地无声呐喊,他一拳挥在了梁墨的脸上。
可就在此时,只见谢婉走到了石像后,她的手在束辛的脸上划过,顿时一种无色无味的水雾状气体被吸进了束辛的鼻腔内。
束辛瞬间捕捉到谢婉细微的动作,她手腕上带着一块手表样的装饰,上面的方形表盘可以被卸下,谢婉一定是将这种制/幻/剂藏在这个方形表盘中。
片刻后,眼前的景象开始越来越模糊.....思绪几近乱成一团,束辛只觉得整个庙宇都在旋转。
躺在地上的林齐绝望的嘶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们!”
谢婉带着极其惨人的笑容走向林齐的身旁:“1月1日,3月3日,5月5日,7月7日,11月11日,奇数为阳偶数为阴,你们华国自己的哲学,你难道都不知道么!”
谢婉狠狠扇了林齐一巴掌,“我此生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种渣男,能死在我的手上是你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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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辛浑身瘫软,他再次被人抗在了背上。
他已经分不清楚现实和幻想,几乎有种灵魂脱壳的感觉,眼前不断浮现出他已故的爷爷奶奶,似乎还有从未谋过面的母亲。
或许,自己短暂的一生就要戛然而止了吧。
但是,他不甘心。
他从小到大比别人活得更为辛苦,他的继母对他万般冷落甚至还对他下尽毒手,自己的亲生父亲却熟视无睹。
悲惨的童年生活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阴影,他甚至早就忘了该如何开口说话。
为了摆脱炼狱般的生活,他比别人更加努力百倍千倍,终于快要到了苦尽甘来的一天却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他不甘心!
好不容易才遇见了霁月,季凉的出现给他的生命中带了一束光亮,他还没来得及与他促膝长谈,甚至还未与他分享过自己的喜怒哀乐。
29、血祭12【一更】
“把他们都绑起来,捆在桃树上!”谢婉指挥着梁氏两兄弟。月光下,她缓缓摘下了扣在头上的帽子,露出几缕稀疏枯黄的金发贴在头皮上。
她望着天上的满月喃喃自语,已是泪眼模糊,“无论如何努力,我都没有办法替父亲报仇!我只能这样做!”
“华琛,你必须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谢婉抬手看了看手表,离午夜12点还有一刻钟,她期盼已久的时刻终于要来临了!
“把他们的脉搏都割破,用他们的鲜血喂养桃树!”
听到谢婉的指挥后,梁墨拔出了匕首,刀背在月光下折射出一道冷光。
“学长,不用怕,我不会让你疼的!”刀背贴着束辛的脸颊一点点滑到了锁骨,梁墨看着少年皙白的皮肤吞了吞口水,眸子里闪着兴奋的光,“放心,在你流血的时候,我会将你搂紧怀里,和你肆意欢愉。”
梁墨绕到束辛的身后,他跪在地上,亲吻束辛的指尖,继而猛地举起了匕首。
“砰——”
一声枪响划破天际,梁墨的双眼瞪得极大,他一脸惊恐地看着子弹打进了他的手臂,匕首瞬间掉落在了地上。
“星星!”季凉嘶声力竭的呐喊,迅速朝束辛的方向奔去。
被绑在树上的束辛疲惫地睁开了眼睛,数朵桃花瓣缓缓坠落在了他的肩头,看着从远方跑来的男人,泪水瞬间涌出了眼眶。
你终于来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虽然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但此时季凉的出现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束辛喘息一声,咸涩的泪水滑落脸颊流进了嘴里。
梁辉迅速拿起匕首冲向束辛面前,他刚欲抬手刺向束辛的胸口,正在朝这里奔来的季凉一枪打中了梁辉的右手臂。
梁辉的脸上的表情痛苦地扭曲在一起,他一手捂住流血不止的手臂转头向破旧的村子里跑去,没想到,还没跑两步,又被季凉一枪打中了他的大腿。
“扑通——”一声,梁辉狠狠地跪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倒在一旁的梁墨用左手拾起匕首直接捅向了自己的心脏!
“学长,”梁墨的嘴里霎时涌出鲜血,目光落在了束辛的脸上,“12点到了,我用自己的生命来换你.....”
“够了!”季凉一脚踹向梁墨的小腹。他慌忙俯下身子,快速解开束辛身上的绳索,将他拦腰抱起。
“对不起....,”季凉看着浑身伤痕累累的束辛,心里顿时疼的像被刀子捅了一般,他将束辛的头紧紧按在自己的怀里,“对不起,我来迟了,让你受苦了!”
束辛已经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模糊中只能闻见一股肥皂水的味道,这个味道是如此熟悉又令他安心,他想起上一次崴到脚的时候,季凉也是这样抱着自己。
他下意识地用手攥紧了季凉的胳膊,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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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谢婉举着手/枪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不远处,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人竟然还有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华,你终于落在我手上了,我做梦都在等这一天!”说着,谢婉愤恨的双眼里流下了一滴眼泪。
华琛一手撑着雨伞,一手举过头顶,“黛佳,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谢婉昂起下巴,雨水顺着已经将她全身淋透,她私是疯了一般冷笑起来,“黛佳?曾经的玛丽黛佳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你害死了我父亲,霸占了我家族里的所有财产,欺骗了我的感情,甚至还害死了我的孩子!”
谢婉步步逼近华琛,一字一句说道:“我还有什么头可以回!现在老天把你送到我的面前,就是让你去给我的父亲和孩子陪葬的!”
谢婉怒吼一声,终于扣动了扳机。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华琛将手里的雨伞迅速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子弹打到雨伞上后竟然掉落了下来!
下一秒,华琛扣动了伞柄上的暗扭,伞尖处瞬间弹出一根针刺入了谢婉的手腕,谢婉惊叫一声,对着华琛又放了几枪,可皆被华琛手中的防弹伞挡住。
此时,顺子的声音从山林中传了出来,“——举起手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只见,两地的警方已经将山顶上的这个小村庄团团围住,无数把枪对准了谢婉。
谢婉取下自己的表盘,最准自己按下了暗扭,继尔膝盖一软,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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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警鸣声中,华琛跪在了谢婉的身边,“黛佳,我...对不起你。”
谢婉的瞳孔慢慢涣散开来,她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道,“华...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华琛皱着眉头,缓缓闭上了眼睛,“黛佳...你父亲留给你的文件在哪里?”
涣散的眼神中忽然聚焦成浓烈的恨意,谢婉的嘴角缓缓浮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你...永远也别想找到!”
她的最后一口气淹没在了暴雨中,都说人死之前会回顾自己的往事,谢婉的视野越来越模糊,眼前的华琛似乎变成了十几年前初见时的模样...
“——有请经济管理学院的学生代表,华琛,上台做演讲!”哈佛大学的礼堂中,一位金发碧眼的女老师对着桌上的话筒说道。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华琛从台下走了上来,他自信从容站在灯光荟萃的舞台上,看着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自己的脸上,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笑容,而后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首先,感谢哈弗给予我这个能上台的机会。在哈佛的这几年里,我感受到了这里浓郁的学风。在这里,我接受的是全球一流的教育,非常荣幸我是哈佛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