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六月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2 / 2)

再见六月 Ensalada 11529 字 2020-06-10

“好呀。”他在那头窃窃地笑,我一想到他的表情,想抽他,不禁发笑,又有些酸。

车站挨着没多远,跑过去也就十来分钟。我囫囵将这一锅饺子倒进保温盒,挂上件大衣便直接出门。

不过外头的风像是在削脸。

他走过来的时候要不是身形和那走路姿势说实话我都一下没认出来。头发又给剃得很短,嘴唇上冒出青茬。

“……你这一下看上去老了十岁。”我张开手臂和他短短抱了一下,他呼出的热气擦过我脖子,冷风又把我吹明白了点,我忙往后仰了些。他习惯性地取下围巾往我脖子上挂,我瞪他:“你不冷啊?”

“这穿的太少,风都会刮跑了去。”

“呸,小爷有的是肌肉。”

他忍不住笑,顺手接过我手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年夜饭咯。”我鼻子里哼出一声:“没你的份,我是自己还没吃呢。”

“啊,浪费粮食可不好,我只好帮帮你咯。”他停住脚,直接掀开盖子,朝路边上一指。

“喂,你不是吧?”我又瞪他,“难不成坐在这里?”

“我饿死啦。”他翻着袋子,问我:“没拿筷子?”

我挪过去跟他蹲在一起,“没拿,就一瓢。”

“真在这吃?”我难为情地开口。

“吃完再走呗,饿死了。”他舀了一大勺往我嘴边递:“来,快点解决。”

我稀里糊涂地嚼着,吞咽着,蹲在边上,人来人往的车站里,两个海吃的人,两个没形象的人,两个不用回家的人。

25

这天晚上等过了十二点我们才散。

公交车停停靠靠,人下了一波又一波,捂紧衣服口罩匆忙赶路,车流声渐渐变小,他自然地从我手里接过空了的保温盒,哈出一口气直叹满意,倏地歪过头瞅上我一眼,笑眯眯地露一口牙,揽过我脖子在我脑门上吧唧一口:“你真好,小夏。”

我一阵气血上涌头皮发麻,脑子恍得跟放烟花似的炸了,我深吸了口气发现鼻腔里全是陌生又熟悉的味道——我带着他的围巾!忙不迭退了一步把他推开,冰凉的风却降不下我脸上的温度:“诶你这一口油……”我装作嫌弃的要死,脚上却正磕到个突出来的下水盖,踉跄一下便往前一倒,他急忙扶住我,嘴上却不饶人:“不看路呀,赶着投怀送抱吗?”

他的气息再次迎面扑来,我匆匆拍开他的手,只能假装不在意学他的口气:“诶诶诶……别占我便宜啊!”说完便快步向前走着,没走几步便稍停了下来留言他的动静。

“你个崽子……”他话突地停了,哼哧地笑了一声,赶上来扯住我的手臂踹到怀里。

隔了会儿,我犹豫着问他:“就,你平常也这样吗?”

他哼哼两句,挑眉:“我哪样?”

“这么随便……人。”

他作一恍然大悟状,“喔,你说我亲你呐?”他手顺势蹭了下我脑门。

我剜他一眼。

“那得看……天时,地利……”他大拇指和中指抵住弹了一下我脑门,“人和咯!”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捂住头愤愤道:“你肤浅,你俗气。”我疾步两下他又跟上来,顺势再给他一肘子。

市中心百货大楼上有面钟,对面那栋可以走楼梯上到楼顶,高处甚好的视野,可以看到全城千家万户挂着灯,从自助便利店买了两听啤酒带上来,不找边际地扯上几句,他正递给我,拉开易拉罐的瞬间喷了出来,时钟正好敲响第一声,周遭炮竹声噼里啪啦响彻云霄,与漫天灿烂的烟花。

他和我碰杯:“新年快乐,小夏。”

“新年快乐,老夏。”

他说,嘿可学会占便宜了啊。

我狡黠一笑。

他睁着眼睛,突然不说话了。他的眼睛是亮黑亮黑的,广告灯牌打下来好像眼里闪着星光。

我们沉默着,在满天的星光里,他低头轻轻拨弄一下我额前的碎发,手又重收进口袋。

我突然涌上说些什么的冲动。

我一把扯住他的手臂——

太不是时候,我电话在口袋里震动,只好悻悻接了起来:“妈……”

电话那头母亲疲倦的声音另我有些无措,

“诶……刚才停电了……在外面买东西……好好好……就回来。”

我挂了电话冷风像是把我吹醒了,我深深看了他一眼,说:“我妈回来换件衣服看屋里没人还亮着灯……她一直在值班室里边……”

他打断我:“也挺冷的,回去吧。”说完便揪着手上的啤酒一口灌下去。

我住了话头,一饮而尽。

我跟他在路口告别,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瞅上两眼,可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拧开门的时候,母亲就站在门边上瞪着我:“以后晚上不要出门了,我先走了。”

“新年快乐,妈妈。”

她换了鞋,站直身子拍着我的肩:“新年快乐。”

我脱衣服的时候发现口袋里还有个红包。是他什么时候给塞的我啥印象都没有。发了消息互道晚安,大半夜躺在床上还想着,要是没有电话来,我要说什么?

脑子里混乱的很,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头痛地厉害,我吸溜着鼻子,好像又感冒了。

26

浑浑噩噩过了几日,之前还能烧个水煮完面条再写上几套卷子,今天醒过来的时候格外没力气,瑟缩在被子里,一想反正都没人在睡过去算了,又想着那今天的事就做不完了,撑着起床,该是正月初三。

我闭上眼睛打算再躺五分钟,但离奇的开始做起了梦,梦里断断续续,我像是一个人在荒野里跑,后边有什么在追着紧咬不放,我一直跑直到闯进了一扇门,打开门后便到了山顶,其余的瞬间都消失不见,我茫然地四处张望,后边啥都没有,乍一回头便看见他就这样凭空出现站在我前边一脸严肃,头发剃得很短,手背在后边像是老干部视察,对,他后来说,“你怎么连这个题都给写错了,最近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像老师的口吻,又像母亲曾经略带失望与责备的口气,紧缩着眉头。一下子像是摔进了冰冷的水里,一直往下掉,沉沉的失重感,呼吸不上来的窒息感……“想什么呢?”他捏着我的脸,嬉皮笑脸。我一时还没想明白这变幻莫测的场景,茫然地看着他,道:想你,下意识的回答。脑顶上骤然接连放了几朵烟花,啪啦啪啦的,我惊醒过来,发现手机在响。

一摸脑门是一头汗,被子踢到床下去了,难怪感觉这么冷。我浑身乏力,伸了手够半天,幸亏铃声锲而不舍,闭着眼睛接起电话——

“新年好,请问哪位?”嗓音黏黏的,我咳了一阵,总算感觉出声不那么别扭了。

“……是我,上次……”

“嗯嗯,好的。”我忙答应着,说实话没听出来他的声音,也没听清讲的什么,脑子晕的厉害,我半眯着眼睛看手机屏幕,手一抖便摁了挂断,唉管他呢,踩了拖鞋想去先倒杯水喝,便听见门被拍的砰砰响。

大脑当机,很烦,我黑着脸扯开门。要放平常我绝对不敢的,就怕万一母亲或者她哪个同事,虽然大部分时候是给我送东西,我便琢磨着还是什么时候回学校去吧。

不过我有种预感。

一见到他开门的气势已下去了大半,我感觉脸热的厉害,想问他怎么来了,但是出口却似埋怨:“一大早扰人清梦。”

他示意手上提的保温壶,说:“怎么挂我电话?”可能是我脸上红的过分,他突然搭上我的额头,皱眉道:“发烧咋不去医院?”

我扭开头说:“没什么事,早该好了。”声音像堵在鼻子里,吸拉着拖鞋便转身回去倒水。

他跟着我进来了,说应该去看看不要胡乱吃感冒药。我说打死我也不上医院,更何况没啥事呢。他作势要把我往外拉,我梗着脖子说,死期还有缓刑呢,我不去。他说我乱讲话,扯些没头没尾的东西。许是我过大的反应将他吓到,最后把我拉回来跌落到怀里,环着我的背喃喃,乖宝,咱不去啊。他用手指擦我的眼角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脸上是湿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就掉水了,这该死的感冒。

猛然想到一句话说什么什么是水做的,还是有点道理。我还刷着牙鼻涕哗啦地就流下来了,去找纸蹭,便瞅他在一旁笑的不行,我上去就是给他一脚。

“给你煲了汤其实。”他摸摸鼻子,问我碗在哪里:“本来还想问你吃啥,你这玩意儿挂我电话。”他愤愤不已,筷子啪的一下拍在桌上,怒目圆睁,一会儿又自说,这感情好,惊喜成了惊吓。

他后来说,我那天硬是扯着他不放手,但是他又得去上课,说我那时候哭的稀里哗啦,一抽一抽的,就掉眼泪,没啥声音,把他吓得不行,一摸我额头感觉烧退了。

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这种事情肯定是他瞎说来逗我。但隐约感觉有点印象,又开始自我怀疑。

初七初八的样子我爸情况好挺多,还有几天开学,我便收拾了东西过去好把房间腾出来。印象中妈难得摸我脑袋,惯常的要我在学校好点。只是她的语气疲倦,我捏了捏她的手聊表安慰。

也没啥东西,一套换洗衣服与试卷。我背起书包坐上公交车的时候鬼使神差的走了与学校相反的方向。

27

转了城际,走了几趟车,因为是下午出的门,这会已临近饭点。按地址找了过去,门卫问我找谁,我只好在登记表上填了信息,关系一栏写的表弟。

其实这天真挺冷的,天气预报说晚上还会下雪。不过这里的雪不大,但是总刮风,或者雨夹雪,不是那种以为的满地银霜。

一路过去,他说他们那栋楼后面有个水池,上边有座桥,桥的尽头边上块石头,再边上有株巨大的树,确切的说是两株,枝蔓交缠并蒂双生……要是照他说的去找不知道得绕几圈,我直接点开导航。沿路没有人,树叶落了满地。

还没走多远,我就远远看到他和一群人迎面过来。我脚下一个趔趄,转身就跑,耳边只有呼啸来的风声。一瞥而过,转身又坐车回去。

后来想,要是他来找我,他绝对不会回去。而绝对这个词更像是自我安慰。画面加速倒带,卡壳了。

因为我还是这样,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但是只敢体会那灼灼的热气,不敢将手伸进滚水里一了百了。

我看了他一眼,我跑了,我开学了。

月考前一晚学校停电,楼层一阵骚动。各种吹口哨直接喊着延考,班主任就是这种时候开始逮人,一抓一个准,暴动分子都被镇压。教室里特别黑,老班还要求把电灯都给关了,平常不学习挑这种时候努力,堂而皇之地开始打感情牌,问我们有没有学习压力,下边就有同学喊干脆别月考,少点考试。老班声音一扬,不考是不可能的,考试只能更多,月月考,周周练,天天乐……莫名地又被绕了进去,无非是努力学习,天天向上。

老班一拍手,说来活跃下气氛,找个人唱歌哈。

班上一阵哗然。

我在桌子底下频繁地开关手机界面,滑动着APP,没有一条信息。

老班说来个唱歌好听的先起个调。有人开始喊我的名字,赵恒推了我一把,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像回了魂,迅速地将手机踹到兜里,深吸口气,问唱什么。

前座女生说就小幸运吧。汗水荣辱交织相映,带着阳光气息的衬衫,像是影片里边那种,青青草地,远方下课钟声响起,可是我没有听见你的声音……

我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后面都一起跟着唱起来,但我嗓子渐渐哽住,发不出声音,我踹在裤兜里的手疯狂地不住地摁着开关键。

班主任可能总觉得,过会儿说不定来电了,可硬是拖了大半个小时,只好松口放我们回去,明早一样的来考试。

我收拾了东西准备走的时候,前桌和几个女生搡着过来在门口拦住我,递过来一张小卡片,支支吾吾半天。

他们说我高冷,赵恒有次神经兮兮跑来说现在小女生可喜欢这款了。我摇头无奈笑笑,我以为都会更喜欢那种荷尔蒙爆棚类型。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

赵恒说我不该这样直接,我说那也不好收下来的,他吱唔说也没想出什么更好的法子。

天挺黑的,我走的很快。

我很久没在学校里碰到他了。

28

也不是很久,就是隔上那么些时间想想,就会嫌时间过得慢。

这学期一来便分了班,我当然是学理,教学楼都挨得近些。赵恒这鬼之前嚷嚷着要学文,在班上都是被鲜花包围。我说这话你可小心着说。忘了提一句,后来兜兜转转,他还是和陈冉学姐在一起了。问他毕业要怎么办,他难得如此严肃,过了好久又笑,毕业再说呐。一把拦住我鬼鬼祟祟说,哥哥告诉你,要珍惜当下。

我反手就是一巴掌。

但是这话,挺有理的。

老班还是那个老班,哥几个都还在一块儿,这回调在一个寝室。

女生心思倒变得挺快,转而说不成那只好做哥们了,没当初那时羞涩劲,倒是挺好,只是重点方向偏了,说要给我出谋划策教我如何追。

她们越想越离谱,说难不成是学姐,说难不成还得是有对象的学姐?赵恒抬手给她们几个暴栗,我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陈振书还是坐在我边上,他眼镜大片反光看的我眼痛。他捅捅我小声问我:“是吗?”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意思,吧啦了头发埋头写卷子,胡乱点头。

陈振书他挺稳的,感觉他是看的出来,我最开始还觉得难受不咋跟他交谈,后来释然了,不管怎样,是他这人,太稳了,我用不着想多。

女生们太过热情,我只好告饶,姐姐们请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她们笑,谁之前说你高冷来着,我说那得看和谁处。她们说,去你的,这拐弯说咱呢这。不过这事就翻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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