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北皱着眉,看着眼前的碗,过了会儿,说:“同桌我们陪他们玩一天就回家吧,人太多了,乱。”
“还有崩崩和心心,”任北头一次体会到了老父亲周晨的心情,“保姆没养过大型宠,我有点怕它们俩干架她拉不住。”
顾喻乐了:“它们两个还打起来过?谁赢了?”
任北咬着筷子,陷入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役回忆里,“心心赢了,崩崩干不过它。崩崩就是莽,没脑子。”
“它俩把我床单被罩枕头全咬碎了,厨房里盘子、锅、垃圾桶全翻了,碎一地。”
“不过它们两个都不咬人,特别乖,有人拉着就不那么凶了。”
“没事,”顾喻说,“保姆连你薛姨战斗力最强的时候都应付下来了,那两个小的应该也没问题。”
任北却笑不出来,顾喻能这么轻松的开玩笑,他不能。只要一想起顾喻小时候都经历过什么,他就心疼。
给顾喻夹了一筷子菜,吸了吸鼻子:“同桌你多吃点。”
他的本意是顾喻太不容易了,顾喻却不这么想,眉梢一挑:“任小北同学,你是对我的体力有什么怀疑和担忧么?”
任北一愣,心疼的不行,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什么?”
顾喻不正经地贴了过来,趴在他耳边,“让我吃这么多,晚上好有力气干……”
后面的字像一把□□撒进了他耳朵里,下一秒脑袋里炸开一片烟花,一张脸红的滴血,思考能力降低为零。
“任北?”顾喻捏了捏他耳垂,看着他傻了吧唧的脸就想乐,“怎么直了,我说的不对?嗯?”
任北后知后觉地慢慢弯下腰,把脸捂在了手心,声音很小:“同桌,下次,下次别……”
顾喻简直不知道怎么逗他好了,反应这么天然,不怪他总想欺负任北,他多么无辜。
把人搂在怀里,吃个饭也不好好吃,非得逗个够,贴着耳朵问:“别什么?”
任北忍不住往后靠了靠,后背贴上顾喻的胸口,记吃不记打地窝在他怀里,侧脸蹭着他脖子,咽了咽口水,打商量:“别说这个,行吗……”
顾喻唔了一下,抱着他的胳膊左右晃着:“行,听你的。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我们北哥人设是这种么?”
任北也随着他的力气小幅度晃,声音还是没高起来:“我没人设,我就是不乐意和他们说话,他们就以为我脾气不好。”
过了会儿,皱着眉:“我确实脾气不好,但我不愿意动手。”
“我知道,”顾喻亲了他一下,笑着说:“我男朋友向来以理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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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晨来电话的时候他们俩还没醒呢,顾喻的起床气被这通电话刺激到极致,接电话的时候任北觉得那个手机随时都可能变成一堆零件,虽然他也困的眯眼不睁的。
“喂?顾喻吧!”周晨很兴奋,“我在A市混了将近二十年,竟然头回来这地儿!这冰场这么大啊,设施也好看啊,还有那豪华大酒店,啧啧啧,我都怕把你吃穷了,不过就是没什么人,你说他们这地方能回本儿吗?”
“哎?顾喻?你在听吗?我——”
顾喻低气压的声音冷森森的:“说完了么?说完了你可以滚了。”
周晨懵了:“卧槽喻哥你可别啊,我们刚到你就让我们——”
“你自己滚,”顾喻搂了搂怀里迷迷瞪瞪的任北,放低声音,“你特么睁眼睛看看现在几点,脑袋里进冰场了么现在就到。”
周晨悟了,“哎呀不是想早点到,别生气别生气,大家都很兴奋,快起来一起嗨皮!”
“我起你大爷。”顾喻不耐地用手把头发往后梳了梳,心里一股火恨不得窜地里把周晨点了。
“别这样,”周晨说,“你看这晨光——”
“今天阴天下雪,”顾喻说,过了会儿,又说:“去前台,报我名字,服务员带你们去房间。”
“好嘞!”
挂了电话周晨感慨,你喻哥多生气正事儿都有分寸,不像你北哥,为了顾喻急眼了就不认他这个爸爸了,啧啧啧,世态炎凉养儿白养。
周晓婷穿了一身嫩粉色棉袄,心情极好地搓着手问:“喻哥怎么说?”
周晨心说你就惦记喻哥,你晨哥刚才差点就凉了。
“他让我们去前台,报他大名,然后就会有人带我们去房间。”周晨说。
刘筱萌双手捧脸:“不愧是喻哥,霸道总裁啊!”
几个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去,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左顾右盼,这个酒店因为顾喻请客变得格外高大上起来,到处散发着“免费”的诱人气息。
分房间的时候周晓婷问过床的大小,直接敲定:“我和筱萌还有月月一间房吧,女生都在一起,反正床大我们瘦!”
赵乐文推了推眼镜:“你们哪儿瘦了?”
三个女生异口同声:“你闭嘴!!!”
服务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女生,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要对女孩子有礼貌点哦。”
赵乐文耳朵红了红,没再说话。
“那就这样,你们三个一间房,我和乐文一间房,一共两间,”周晨说,“对了姐,最好和顾喻他们近一点,我们方便串门。”
服务员点头,“好,跟我来。”
顾喻刚挂了电话就又躺回了被里。
任北揉了揉眼睛,“同桌他们到了。”
顾喻嗓子发哑,皱了皱眉:“嗯,昨天就忘了一句别来这么早。”
“那咱俩起来吧,”任北打了个哈欠,“好困。”
顾喻看了他几秒,没说话。
任北以为他起床气,伸手顺了顺被他抓的乱七八糟的头发。
顾喻眼神暗了暗,忽然扑了过去把人压倒亲了上去。
让他起这么早去滑雪?
是人么。
第41章
两人难舍难分之际,手机又响了,顾喻最后咬了一下,才抬起头拿过手机,嗓子沙哑:“你是已经废物到找不到房间了么?”
周晨机智的第六感让他警铃大作,赶紧说:“我们到房间了,服务员说最好中午去玩,能暖和点,我们中午去?”
顾喻趴在任北身上,一边摸摸啃啃,没好气地说:“十一点吃饭,十二点下去。”
任北大气都不敢出,耳朵通红,咬着嘴唇把脑袋压在枕头下边,心里把周晨杀了八百遍。
“那行,我通知他们。”周晨说。
顾喻沉默了一下,说:“让服务员把早饭拿上来,他们这有甜点和小零食,你帮女生们准备一下。”
周晨嗯了一声:“OK,我们就住在你们对面,那我们十二点门口不见不散。”
“嗯。”顾喻说。
等顾喻把电话挂了,任北受不了翻了个身,面对着顾喻,抓住那只在他身上乱碰的手:“同桌,我们睡觉吧,太困了。”
顾喻眉梢一动,躺在他旁边,“还困?”
周晨这两个电话给他都打醒了,他不信任北还困着。
果然,任北动了动,抓了抓他手心:“咱中午得去滑冰。”
顾喻哦了一声,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所以呢?”
任北抓了抓短寸,眼神乱飘:“就是咱现在睡觉一觉睡到十一点。”
顾喻把他搂到怀里,看着他眼睛,问:“为什么?”
任北用一种你懂的眼神看着他,顾喻却一脸宝宝好单纯地看了回来。
任北磨磨蹭蹭,耳尖都红透了:“就是……别做了,我怕到时候,滑不动。”
“晚上,随便。”
顾喻早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就是想逗逗,任北支着短寸红着脸的样子可可爱爱,让他一大早就性致勃勃。
他却什么都不能干。
嘶了一声,顾喻妥协了,咬着牙笑了笑:“好,我们现在开始,盖着棉被,纯睡觉,名词,睡觉。”
任北放心了,躺在一边主动往他怀里拱了供,脑袋放在他胸口听着强劲的心跳声,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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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睡了几个小时的感觉是很不一样的,就好像给你半碗饭你没吃饱还想吃,然后立刻有人给你多盛了一碗递过来。心情跟点灯了似的亮亮堂堂。
任北和顾喻随便吃了点,刚放下筷子手机微信就叮叮地响了几声。
任北边喝了口甜牛奶边看了一眼,转头叫顾喻:“同桌,周晨建了个群。”
顾喻放下杯子拿过他手机,一个名为“我为你承包了这片冰场”的微信群正消息不断。
【清晨的和平鸽:都吃完饭了吗?吃完的扣个1。】
【筱萌无敌可爱:我们三个吃完啦111。】
【清晨的和平鸽:请客大佬和我的儿吃完了吗?】
顾喻呵了一声,拿任北的手机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北哥:@清晨的和平鸽,你爹和你爸都吃完了。】
周晨回的很快,跪的很稳。
【清晨的和平鸽:小的给您请安了,咱们现在出发?】
顾喻嗤了一声没回,直接跟任北起来开始动作迅速地穿衣服,先自己穿完,然后帮和帽子杀的你死我活的任北戴好口罩,手套,帽子,一件一件仔仔细细。
顾喻把他的毛线帽往下拉了拉,盖住耳朵,威胁:“帽子口罩手套,再弄丢一样,我就把你按床上干死。”
冰场四面漏风,今天早上还飘了点小雪,温度低得出门就得冻透了,不看着点任北容易把自个儿冻成傻逼。
任北浑身一哆嗦,一手捂住口罩一手抓住帽子:“不可能丢,我抓着呢。”
他还年轻,他想活着,他还得给顾喻做饭呢,不能年纪轻轻地就做鬼也风流了。
检查了一遍任北的北极熊造型,顾喻很满意,转身推开门,下一秒和站在对面的周晨、赵乐文看了个对眼,再往旁边看看,三个女生的影儿都没有。
“人呢?”顾喻带上门,在走廊里左右看看,又问了一遍,“周晓婷她们呢?”
周晨正在翻聊天记录,也一脸纳闷:“刘筱萌说了啊,她们三个都吃完饭了,不出来还干什么呢,我问问。”
【清晨的和平鸽:三位美丽高贵的女士,吃完饭就出来啊,你们的喻哥北哥都出来了,你们不迫切地想欣赏一下盛世美颜吗?】
女生房间的门他们一群大老爷们不方便敲,任北翻出手机和顾喻一起看群。
那边过了会儿才回复。
【筱萌最可爱:等等啦,我们在化妆,就差眼线睫毛眉毛了,马上完事!辛苦啦辛苦啦!】
任北皱了皱眉,遇见不懂的习惯性问顾喻:“同桌她们没有眉毛吗?”
他平时除了顾喻看别人都自动模糊,能记得人就不错了,让他说脸部细节简直是让他闭眼睛写数学题。
顾喻乐了:“我记得有啊,你平时没看么?”
任北摇头:“不记得了,眉毛和睫毛,有为什么还化?”
任北自动忽略了他完全没听说过的“眼线”,感觉是什么古老又神秘的玩意。
顾喻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具体怎么回事,猜着说:“可能是本身的眉毛不好看,拔了重新画。”
“拔了?不疼吗?”任北一悚,少见的好奇,“那睫毛呢?”
顾喻一大老爷们能知道什么,但他就是想逗任北,靠着门板开始瞎瘠薄逼逼,一脸无所不知:“睫毛就简单了。”
任北特捧场地看着他,求知若渴:“怎么整同桌?”
周晨家里有个经常按住他试化妆品的亲姐,他对这些东西还是比较懂的,听见顾喻的话忍不住捂着脸偏过头,纯洁的耳朵听不得顾喻的逼逼。
“别眨眼。”顾喻伸手在任北眼睛上揪了一下,力气很小,一根睫毛都没揪下来,但还是吓了任北一跳。
“拔这个干什么?”任北揉了揉眼睛。
“女生们谁的睫毛多、睫毛长就拔下来,”顾喻煞有其事,一脸这你就不懂了,“然后用502胶水粘在睫毛少的人眼睛上,这就是‘画睫毛’。”
“拔下来?”任北怔住了,眼睛瞪着,不可思议地咽了咽口水,半天才问:“她们,不嫌疼?还有胶水能粘眼皮上面吗?会不会睁不开眼睛?”
任北三观都裂了,语速少见的快。
在他眼里女生都是他妈那种精致而贤惠的,漂亮又易碎的,需要男人细心呵护捧在手心儿里的,怎么可能对自己干出这么疼的事。
这一切都太可怕了。
顾喻叹了口气,说的跟真事儿似的:“没办法,自己睫毛又短又少的,女生都爱美,只能找同学买睫毛自己粘。而且是个精细活,得用镊子钳子什么的,所以她们这么半天出不来。”
周晨嘴角一抽,神他妈钳子。
任北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声说:“真不容易,花钱买罪受。”
周晨听不下去了,想制止顾喻这个满口胡言的疯子,又碍于吃人家嘴短一声不敢吱,深刻体会到了贫穷带来的负担。
四个大老爷们大眼瞪小眼地等了足有四十多分钟三姐妹才匆匆忙忙地冲了出来。
任北定睛一看发现她们的眼睛周围都红了,一定是疼的,加上胶水过敏。眼角和眼睛下边还咔咔反着光,他举一反三学以致用,自动把这玩意归为碎玻璃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