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肉乎乎的手指头擦过后背,轻柔的摁着他的伤疤,闻灼闷闷的声音就从后面传过来,问他:这道疤是怎么受的啊?

很长,很狰狞的贴在封契的后背上,闻灼摸上去的时候就觉得心里头酸酸的。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人,都才刚上大学的年纪,但是封契却好像早就已经在红尘里打过几个滚儿,早早的沾上了一身伤疤。

封契难耐的动了动肩膀。

他看不到闻灼的脸,但是能想象到闻灼在他背后抚摸着他的伤,耷拉着小脑袋的样子,他只觉得一团火直接烧上脑袋,连着身上都跟着燥起来,一个浴袍挡不住他,闻灼无意间往旁边一跨,就发现了封契的不对劲。

封契!闻灼一惊,随即羞恼的一脚踢上了椅子腿儿,举着两只油汪汪的小手冲封契喊:你又这样!

封契简直冤枉,他眨了眨三眼角,微微弓了一下腰,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显眼,但这跟掩耳盗铃一个效果,还是当着闻灼的面儿开始盗!

我不给你涂药了!闻灼臊的扭头就想走,结果被封契搂着腰又带回来,他使坏似得把闻灼摁在了自己怀里,闻灼一口气才运到喉咙,又被这一下给顶散了,他脑袋里还懵着呢,突然怀里多了个东西。

封契把他雕好了的木盒放在了闻灼的怀里,然后才轻轻拖着闻灼的腰把闻灼拖起来,在闻灼耳边低笑道:去吧,吃点东西,回宿舍好好睡觉,明天我再来找你。

被封契推起来的时候,闻灼就像是一只落荒而逃的小兔子,他每跑一步,腿脚和腿脚拉扯的瞬间,都会记起来刚才坐下去时候的那种触感,他从宿舍楼里跑出来,在冷风中伫立片刻,才堪堪回过神来。

什么啊!

闻灼重重的拿鞋底儿蹭了一下脚下的水泥路,咬牙切齿的冲水泥路发脾气,臭流氓,臭流氓!

彼时已经是晚上五点半的时候了,A市的天早就暗沉下来了,今天还罕见的烧起了火烧云,深蓝色的云层下压着艳红色的火烧云,形成强烈的视差对比,暖橙色的路灯早就亮起来了,闻灼抬头看向三楼,又极快的收回目光,眼神收回来的时候,他看见了藏在云朵后面的弯月。

月亮似乎也嫌天儿冷,缩着身子躲在了云层里,只露出来一个弯弯的小月牙头,偷偷的看着这沉浸在爱河里的小兔子。

口是心非的小人儿下来之后就后悔了,他想跟封契多待一会儿,可是当时情绪上脑,就想着跑了。

封契当时也没留着他,反而送他出门了,刚跑出门的小兔子满脑袋都是那一坐,哪怕是站在冬日的冷风里,他脸上的温度也没下去一些,他抱着木盒子,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封契扯着,封契手里头拿着一个红线头,红线的另一端紧紧地缠绕着闻灼的心,不管封契做什么,都把闻灼给扯过去。

闻灼有些郁郁寡欢的拿鞋尖踢宿舍楼下面的树,心想,现在找理由再上去也太不好意思了点,可是他又实在想跟封契亲热亲热,就算是不能亲热,能跟封契在一起待着也好。

只可惜,这些足够让封契兽血沸腾的话闻灼只敢在心里面想一想,他那点小屁胆子是不敢真的去招惹封契的,他只敢伸出他的小爪爪在封契的身上轻轻地挠一挠,然后马上跑回被窝里藏起来,连兔子尾巴都不敢露在外面。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闻灼哼哼唧唧的抱着手里的盒子,打开来了一眼,正看见两个小人贴在一起,亲密无间,闻灼脸上一热,啪的一下把盒子合上了,心口不一的在心里嘀咕:我还没原谅你呢。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捧着小盒子往自己的宿舍走,走起来的时候连心都跟着雀跃起来,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他本想捧着盒子回宿舍里的,但是还没来得及走,就看见封契从宿舍楼里出来了。

刚刚在他面前裹着浴袍耍流氓的封契已经穿上了黑色的冲锋衣,踩着靴子,目不斜视的经过人群,直直的往外走。

封契长相锋锐,平时跟闻灼在一起时才会若有若无的展露出几分野性色气,但轮到了外人面前,是一贯的冷漠,谁都不会多看一眼,直直的走向他的目的地。

闻灼那颗小心脏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现在仿佛又回到了今天的大礼堂,为了到底要不要翻封契手机左右为难,而现在,他又到了为了要不要跟封契出去而左右为难。

他一边在心里想,封契也有自己的事情,可是一边却又忍不住离封契再近一点,想知道封契更多的事情,他的脚比他的嘴巴更诚实,一路带着他跟着封契走。

封契敏锐的直觉在校园里面并不生效,也许是因为四周的人太多,也许是因为他已经晚了时间所以他走得飞快,总之,他最后冲进训练楼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尾巴。

闻灼没想到封契临到晚上了还要跑来训练楼,有些好奇的跟了上来。

就算是特训队,晚上也是要休息的吧?

闻灼捧着盒子,跟着封契上了二楼,进了一个特训室。

他们警校都是有单独隔出来的特训室的,只有特训队能进,不过闻灼从来没有进去过,就算是他爸是校长,他也没得到过进去看看的资格。

封契晚上来这儿干嘛呢,要不进去看看吧?

闻灼才想到这里,突然听见了里面传来了一阵闻父的声音:抬腿!正面打回去。

是父亲?

闻灼有些惊讶的看着这扇门,伸出去的手也微微僵硬住了。

虽然他在父亲面前一直尽力的没有表现出来,但闻灼自己清楚,他害怕见到闻父。

每一次见到闻父,他的心脏都会紧紧地绷起来,下意识地想要逃避,在家里的时候如果没有必要他都不会下到一楼,在学校里,他连闻父在的地方都不想涉足。

可是里面又传来了些许打斗的声音,好像是封契跟什么人打起来了,听声音,封契好像还是挨打的那个。

闻灼在门口抓耳挠腮,最终还是抵抗不住诱惑,悄悄的把训练室的门拉开了一条缝隙。

一小条缝隙而已,他还十分小心,闻灼自认为不会被里面的人发现,所以放心大胆的往里面看。

可惜,他的角度找的不是很好,里面只能看到房屋的一角,正当闻灼在努力调整自己的角度的时候,他眼前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身西装革履的闻父猛地出现在了闻灼的面前。

闻灼被吓得啊的一声喊出来,连着退后了两步,小脸都跟着发白。

你来这儿干什么?闻父原本就严肃的神色瞬间变得更严厉了,眼眸里像是含着两柄利剑,直直的定向闻灼。

闻灼的脑袋都不会转了,怔怔的看着闻父,身形都跟着微微瑟缩,闻父看着闻灼退缩的模样越发生气了,冷着声问:我问你来这儿干什么?说话!

闻灼一惊,我来找封契这几个字在闻灼的嗓子眼儿里打了个转,竟然有点不敢吐出来。

他爸要是再追问他为什么来找封契,他怎么说?

是来找我的,叔叔。突然间,一道声音从门里面冒出来,封契穿着一件黑半截袖,额头带汗,单手擦着嘴角的血,呼吸急促从特训室里走出来,声线嘶哑冲闻父说道。

闻父瞥了一眼闻灼,这才放过他,丢下来一句十分钟后开始训练,然后回了特训室内。

封契把门关上,单手撑着门,保证里面的人不会突然开门出来,然后才低下头来,揉了揉被吓坏了的小兔子的脑袋,声线低沉的问:怎么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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