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到哪里去了闻灼也不知道,当时他们在小木屋那边抓住了对方六个人,封契带走了三个,留下了三个给闻灼。
临走前,封契是这么说的:我不一定回来,你有耐心就等,没耐心就和教官一起走。
之后封契就走了,现在也没回来,包括他带走的那三个人,方式并不温柔,直接拖走的。
现在教官也走了,带着湿淋淋的三个人,闻灼只好抱起他的小锅,继续在原地蹲着。
教官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闻灼,他想问问闻灼要不要一起下山,因为现在人数越来越少,往后的竞争也会越来越残酷,说实话,他认为闻灼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闻灼说。
人家好不容易留到最后,他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想让人家放弃吗?
张教官有点神情复杂的看着闻灼,他正看见闻灼抱着他怀里的小锅,缓缓地坐在了湖边,单看背影,他身上完全没有比赛的那种紧张感。
兴许是察觉到张教官的视线,闻灼回头,笑着冲张教官挥了挥手。
彼时正是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太阳晒到人的身上有懒洋洋的感觉,闻灼回头,小脸蛋上洋溢着几分笑,看起来居然好像很高兴。
张教官想了又想,也给闻灼笑了一下,然后扭头走了。
闻灼目送着张教官离开后,闻灼在湖边坐着,小屁屁坐麻了,腿也压麻了,实在是坐不住了,就直接顺着湖边躺下了。
他晃着腿看着天,悠哉的像是在春游一样,小脚脚偶尔还会悬空着踢起来。
闻灼现在很高兴。
封契说了,他在这等着,就能等到封契回来。
他紧紧握着手里的锅,只要这把锅在,他就能时刻提醒自己:看,你还有点用,封契不会把你抛下。
他就这么抱着一口锅,躺在湖边上晒太阳,晒着晒着,就闭上眼睡着了。
闻灼在半睡半醒间翻了个身。
他好像永远都意识不到自己身处在什么环境下,就算是躺在山头湖边上,也好像是躺在自己家里的大床上一样,毫无防备的露着自己的小肚皮,也不需要别人去动手,他自己一翻身,就能
啊!
身下一空,后腰一紧,闻灼整个人都跟着悬空,他一睁眼,就看见自己身下是波光粼粼的水面,把他吓得吱哇一阵乱叫,连手里的锅都丢到了水面上。
然后他腰后一紧,被人抓着裤子拎上来了。
闻灼膝盖一落地,一抬脑袋,就看见封契脸色冷漠的半蹲在他的身边,垂着眼眸,没什么情绪的看着他。
闻灼一下子就心虚起来,虽然封契没问他为什么睡个觉都能差点把自己睡到湖里去,但他还是很紧张。
他害怕封契再把他丢下。
但幸好,封契没有提这茬,而是站起身来,丢下一句走吧,然后就起身往外面走。
闻灼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跟上。
临走前,闻灼有点不舍的看向他的锅,锅已经掉进湖底了,他想捞,但是又没有工具,只好作罢,转头跟上封契。
之前刚睡醒,闻灼走了两步后才发现,现在天都快黑了,他大概躺着睡了两个多小时,这一觉睡得还挺好,他精神抖擞,蹦蹦哒哒的跟在封契的身后。
封契偶尔在转弯的时候,眼角余光能撇见闻灼的身影。
闻灼穿着十分宽大的训练服,他的裤子之前被封契穿的时候,封契一脚把□□扯烂了,就给他找了一身新的。
因为不太合身,所以走起路来的时候,他身上的训练服一耸一耸的,小脸蛋埋在衣服里面,只露出来上半张脸,他鞋子明显也不太合脚,走起来的时候偶尔会崴到,但他也不喊痛,就继续自己踮着脚跟在封契身后。
封契的步伐不自觉的慢了很多。
身体像是比脑子反应的还要快,这种身体本能让封契十分恼火。
他本以为闻灼会走的。
之前闻灼口口声声说,遇见了教官他就会走,但是教官来了他却没走,不仅没走,还在一直黏着他。
封契的步伐又加快了些,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闻灼,但是走着走着,步伐又忍不住放慢。
封契觉得,他现在正站在一个跷跷板的中间,一边是丢下闻灼,一边是不丢下闻灼,他不管往那一边走,跷跷板都会重重的跌下去,撞到地上,撞的他的骨头上,然后他的心脏就在这方寸胸膛里胡乱碰撞,疼的封契直舔牙尖。
闻灼还无知无觉的跟着,直到封契把他领到了一个陌生的木屋前。
今天晚上你住这里,里面有足够的食物和水。封契线条利落的下巴远远地点了一下那座木屋,语气冷的比这天还冻人。
闻灼当时正走出一身汗来,封契突然停下,他一脑袋撞上封契的后背,有些茫然的看着封契,粉唇微微一抿,犹豫着吐出来一句:你不跟我一起...吗?
封契压根头都没回,拎着包说:我还有其他事,明天早上我叫你一起去巡山。
闻灼的唇微微颤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封契没有把他丢下,只不过和他分开了,这才应该是正常的相处模式,毕竟那一个小木屋里根本就塞不下两个睡袋。
封契之前和他睡是因为没有多余的睡袋和木屋,现在都找到了,他们理应分开才对。
可是闻灼觉得自己心里头空落落的,之前维持了一下午的好心情一下子就作废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是那只掉进湖底里面的锅,锅被留在冰冷的湖水里,他被留在昏暗的木屋里。
闻灼昂起头,又一次看向封契,他小声的喊了一声封契的名字,但封契好像没有听到,头都没有回的走掉了。
直到封契的影子都不见了,连一点点都看不见了,闻灼才垂下脑袋来,闷闷不乐的进了木屋里。
这间小木屋和他与封契睡过的那间小木屋没什么区别,都只有那么一点大,角落里还堆着三个补给箱,闻灼自己把补给箱打开,笨拙生涩的开始整理。
他看过封契整理过很多次,每一个动作他都力求跟封契做的一模一样,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整理出来的东西还是乱七八糟的,没有封契的半分整洁。
最后,闻灼放弃了整理其余物资的想法,转而从补给箱里扯出睡袋来。
补给箱里有一个睡袋,闻灼把睡袋铺开,又找到了一个新的小锅和一些吃食,有面包和肉干,可是他一点都提不起来力气煮,最后,他胡乱的往自己的胃里塞了点面包,然后钻进了空荡荡冰凉凉的睡袋里,在睡袋里把自己缩成一团。
睡袋里很黑,很凉,他抱着自己冰凉凉的小腿,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来气,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有些难受。
隐约间,门外像是有人在敲门,闻灼瞬间探出小脑袋来,穿着小内裤赤脚踩在木头上,冲到小木屋门口,拔开插销开门。
一股北风吹进来,闻灼被吹的一阵哆嗦。
他又关上门,心想,是风吹的声音,不是有人在敲门。
这个时候,封契应该已经喝完肉汤,吃完面包,也躺在睡袋里面睡觉了。
可是他睡不着。
闻灼重新缩回睡袋里,想,如果封契在这里的话,他现在就不会这样冷了。
满脑袋都是他跟封契睡到一起的时候,那暖呼呼的被窝,以及封契身上好闻的味道。
封契有一股淡淡的体香,闻灼只在封契的身上闻到过,他记得那个味道,是男孩子青春期特有的荷尔蒙的味道,偶尔还夹杂着一些运动过后的汗液的味道,燥哄哄的,但是却并不难闻,反而很干,很热,像是太阳一样。
闻灼又一次抱起了自己冰凉的膝盖,他摸着自己凉到都有些没有知觉的脚趾,很想现在就回到封契的被窝里去,他保证,这回不会跟封契拉开距离了,他要钻到封契的怀里,去嗅封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