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目光,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景松抬起头,“不舒服吗?”
顾念秋道:“我在为自己感到难过。”
景松愣了愣:“难过?”
顾念秋靠进椅子里,正儿经地说:“我失去了竞争美丽又柔软的ega男友的会。”
“啊?”景松茫然,“不是吧,你追人失败了?”
顾念秋敲敲他的剧本,道:“在说角色呢,专心点儿。”
景松反应了会,才意识到自己被这人逗了,顿时气鼓鼓地瞪了他眼。
顾念秋笑了起来,伸捏了捏景松的脸颊。
等到药水吊完,景松在他这里呆到十点,还想蹭顾念秋房间里另外张大床,被自家助理如临大敌地拎回了自己房间。
顾念秋打完针,身体难得无病无痛,夜睡到天亮。
醒来之后,他坐起身,发现自己的睡裤里塌糊涂,无情地保留了昨晚梦里的证据,虽然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
他被打击得坐了好会。
今天演员组点钟就要赶到拍摄地,从酒店过去还要半个多小时。他只能起床,无精打采地洗完内裤,早早下楼吃饭。
这个时间段,酒店的餐厅里几乎全是剧组熟人。顾念秋挑了自助早餐,刚坐下还没开始吃,有人占据了他对面的那张椅子。
奕铭放下自己的碟子,冲他笑道:“早,秋哥。”
顾念秋十几分钟前还在洗内裤,见到这人有些心虚,有些敷衍地点点头,道:“早。”
对面的人优雅地用刀叉切着烤吐司,语气温柔,聊天气般,很自然地开口道:“昨天景松在你那过夜吗?”
第15章开机
顾念秋愣,端着咖啡杯的停在半空,第反应是:“被拍了?”
奕铭捏紧了里的刀叉,垂下目光,微笑道:“没有,我听到的。”
顾念秋松了口气,低头抿了口咖啡,被苦得皱起了眉:“你住在我们旁边?”
“嗯,”奕铭道,“你们间那间。”
顾念秋以为昨晚景松的敲门声太大,扰到了他休息,有些抱歉地冲他笑了笑,道:“昨天他过来找我对台词,不好意思,我等下提醒他。”
听着,奕铭吃不下去了。
他放下里的餐具,抬起头来,脸上的笑意不变,直望着对面的人,问:“你们经常这样?”
顾念秋被他盯得脑子里有些卡壳:“对台词吗?”
“不,”奕铭拆开包炼乳,加进了顾念秋的苦咖啡里,拿勺子轻轻搅拌两下,“我是说起过夜。”
顾念秋终于想起来了,这人最开始问的是“昨天景松在你那儿过夜吗?”
他后知后觉,品出了点别的味道。
于是餐桌间弥漫起股微妙的暧昧气氛,顾念秋有些不太自在,不由得坐直了身体,解释道:“没有,昨晚他来待了会就走了。”
奕铭听完,点点头,没说话,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顾念秋轻咳声,又补充道:“我对外的性别是beta,景松毕竟是个ega,该避的嫌还是得避。“
奕铭沉默了小会,重新拿起叉子,问:“你很喜欢他?”
顾念秋:“……”
这让他怎么回答。
奕铭很快也察觉到了,开玩笑般的笑起来,道:“抱歉,我是不是有点太卦了?”
“没事,”顾念秋决定把这个球再丢回去,“小松长得好看,性格也不错,专业素养又在线,圈内很少有人讨厌他。需要我介绍你们认识吗?”
奕铭:“……”
他结束了这个话题:“个剧组,很快就能熟起来。还要点水果吗?”
“不用了,谢谢。”
顾念秋吃完盘子里的东西,又喝了口咖啡。这回不涩不腻,恰恰好的甜度和口感,带着淡淡的奶香。
他把咖啡喝完,奕铭也结束了早餐。两人各自去找各自的助理,半个小时后在酒店门口集合,演员组九十个人,分辆大mpv,再载上堆东西,出发去拍摄地。
从酒店到拍摄地有接近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路开过去,周围是马平川的空荡平原,白茫茫的积满了厚雪,连个行人都没有,直到靠近影视基地的地方才开始有了人气,但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看上去生意很冷淡,连保安都没有。
天寒地冻,也只有他们家剧组在这边拍摄。
还没下车,顾念秋便看到了大门口系着红丝带的猪头,还有挂好的鞭炮、花篮和大红毯。何导和十几个早早过来的剧组工作人员还在准备,大横幅上写着“电影《无疆》开大吉”
零下的温度,顾念秋被庄晓裹成了粽子,围巾口罩毛线帽,只剩下双眼睛,笨拙地下了车,听见何导道:“慢吞吞的,磨蹭到这个时候!快来帮忙,要错过吉时了!”
景松听了直笑,拉着顾念秋的衣袖,道:“走,去玩玩,看看何导这次准备的什么。”
剧组全部到齐,几十个人热热闹闹地做开仪式的准备,景松拿棍子戳着冻成石头的猪头,拉着庄晓要他陪他搬猪头。
“我的祖宗,别折腾了,”庄晓赶紧帮他把套带回去,“让那个alpha小哥哥搬成不成?别冻出冻疮来。”
景松不肯:“何导说这个猪头开过光的,搬搬能沾喜气,可灵了!”
“……”庄晓拉好他的毛线帽,“我来搬,你站着摸摸就差不多了,都样,都灵。”
景松雀跃地连点头,拍拍猪头,看庄晓把它搬到最大的花篮上面去。
顾念秋插不上,站在后头看他们笑。
有人轻轻拉动了他的围巾,把坠在后面的那截细致地围到他肩膀上。
顾念秋回过头,奕铭正在站在身后,笑道:“要去玩下吗?他们正准备去撒金箔。”
顾念秋欣然道:“好啊,走。”
两人去拿了装满金箔的盒子,业内鼎鼎有名的“风水大师”何导给这些金箔做过处理,个个剪成了奇奇怪怪的模样,看起来像符。
顾念秋穿得多,动两下便开始出汗,把口罩摘了。奕铭正弯腰整理地毯上的金箔,此时站起身,摘掉套,用背贴了下他的脸颊:“冷不冷?”
这个动作做得太自然,以至于顾念秋时间没察觉不对,摇头道:“不冷。”
奕铭道:“小心着凉。”
顾念秋笑道:“没这么金贵。”
奕铭望着他的脸,因为出汗的原因,他的脸颊上带了绯色,嘴唇张开轻轻喘气,很明显心情很好,眉眼间笑意盈盈的,被身后的白雪和红地毯衬得像玉人。
奕铭小声道:“你应该去演胡恬。”
顾念秋正专心撒金箔,没听清:“你说什么?”
奕铭收回目光,笑道:“没说什么,你听错了。”
顾念秋还想再问,那边的何导拿着大喇叭,喊道:“大家,各就各位!都准备好了没有?!”
剧组的人喊:“准备好了!”
顾念秋直起腰,还没跟上同事的节奏,突然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响开,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把他惊得整个人都跳:“操!”
有人从后面严严实实地捂住了他的耳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下子被隔在了外头。那人的心温热柔软,他想回头去看,鼻尖嗅到了股好闻的花香。
今天是迎春花。
顾念秋几乎是本能地心跳加快,后颈不安分地跳动几下,小腿有些发软。
剧组同事都在喜气洋洋地互喊吉利话、录视频、大笑。他们俩站在小角落里面,没有人注意到,像是与他们隔了层无形的墙,直到鞭炮声平息下去。
后面的人松了,他的听觉重新接收到现实世界的声音。
何导的声音通过大喇叭传来,气十足:“《无疆》开大吉!爆火预定!”
“开大吉!”“导演,发红包!”“大吉大利,红包拿来!”
顾念秋回过头去,奕铭耳根有些发红,已经缩回了兜里,注视着他的脸:“去领红包?”
顾念秋有些愣愣的,还没缓过神来:“啊。”
说完,他们彼此对视了几秒,顾念秋迅速收回目光,转身快步走到前头去了。
奕铭捏紧心,跟上顾念秋的脚步,起进了人群。
何导拿着大叠红包,站在桌子上面,下面围了大群同事。顾念秋挤到前面,何导“哟”了声:“今天这么积极?别急,肯定不能少了你。”
顾念秋耳朵还是红的,伸道:“我要个大的!”
何导抽出个大红包,递给他:“给,必须给,收了我的红包,就要好好地陪我拍戏,不过你呢,更要好好注意身体,这里条件比较艰苦,有什么不舒服的定要提出来,听到了吗?”
顾念秋捧着红包:“谢谢哥。”
何导笑呵呵:“不谢不谢,奕铭……奕铭你也过来,我也给你个大的,帮我好好照顾点你哥,戏里是哥,戏外也是哥,景松是个不靠谱的,念秋就交给你啦!”
顾念秋转身,差点撞进了奕铭怀里面。
周围人太多,出不去,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奕铭伸拿了红包,下意识地伸环住顾念秋,怕别人撞到他。
“谢谢何导。”奕铭弯起眼睛,低头看了眼,正撞上顾念秋躲也不是藏也不是的目光。
他的胸腔下子被填满了,拿到小金人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满足过。
第16章对戏
开仪式前前后后折腾了个多小时,群人都快冻成冰棍,闹腾腾地终于进了室内。
金碧辉煌的古建筑立在影视基地的最间,已经提前做好布置,被空调吹得温暖如春。
化妆时间,顾念秋换上了林将军的戏服。戏服照着他个月前的尺寸做的,有些大了,腰必须紧紧地缠起来,化妆师边缠边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看这小腰,这肩膀,都快跟景松有得拼了。”
顾念秋被戳了痛点,找借口道:“瘦点上镜嘛。”
“你怎样都上镜,”化妆师笑眯眯地看他,“这回大美男同台,哎哟,幸福死我了。”
顾念秋被缠好腰,心里很在意,走到镜子前看。他身青色的古装,长发高束,被妆容加深了五官,像是海报里直接走出来的翩翩公子……就是的确少了点肌肉。
这可是个将军角色。
顾念秋皱起眉。
何导正在跟景松和奕铭讲戏,因为天气的原因,他们这几天都是以室内戏为主,时间线在林暮寒把胡恬买下来之后。
景松穿着狐皮披风,肤白似雪,长发散在肩头。
站在他旁边的奕铭身着戎装,肩宽腰窄腿长,身材近乎完美。
个柔美,个英俊,顾念秋走过去之后,何导道:“你们同时站在我面前,我有点呼吸困难。”
几人都笑,何导跟他们简单地讲了会戏,剧组开始做准备工作。
《无疆》第幕第场,剧组弥漫着股紧张的气氛,工作人员牵过来匹温和的公马:“顾老师,你试试看?”
顾念秋古装戏拍的多,专门练过马术,伸摸了摸它的侧脸,它亲昵地蹭了蹭顾念秋,打了个响亮地鼻息。
“它很喜欢你,”同事道,“我扶你上去?”
顾念秋好久没骑,心有点痒,冲同事道“不用了,我自己来”,然后翻身坐到了马上。
公马突然载了人,下子挺直了身体,顶得他晃了晃。底下的人紧张地喊:“小心!”
“没事!”顾念秋牵住缰绳,兴奋地夹紧马肚,“乖孩子,乖。”
公马迈着小碎步,在庭院里慢慢跑了起来。顾念秋找稳了姿势,甩缰绳,控着马出了大门,大步跑了起来。
零下几度,马载着他在雪地里面奔驰,绕着影视基地,足足绕了整圈。
半个剧组都跑了出来,有人喊:“顾老师,小心点啊!”
顾念秋跑得尽兴,鼻头被冷风吹得发红,脸上带着笑,拉紧缰绳停在门口。景松站在下面,羡慕地说:“我也想骑。”
顾念秋伸出只:“你上来,我带你跑圈,先熟悉下。“
何导道:“你行不行?可千万别摔了。”
“肯定行,”顾念秋拉着景松,把他拉到马上,环住他,“我要跑咯?”
景松激动地脸发红:“好高啊!秋你抓紧点,我……我有点怕。”
顾念秋甩缰绳,马开心地长鸣声,又跑了起来。
景松吓得身体紧绷,连喊“慢点慢点”,顾念秋在他身后笑,拉紧绳子,让速度慢下来,绕着基地又跑了小半圈。
人群里面,奕铭和庄晓正皱着眉,紧张地看着他们。
何导连连拍,道:“好好好,大家各就各位,我们先把第场拍了。”
第场,林暮寒归府,带回了他从路边新买的契子。
四五个位全部布置完毕,顾念秋跟景松是老搭档了,简单地聊了几句怎么配合,剧组里安静下来,所有人各就各位,场记拍板:“atn!”
“林暮寒”骑着马,从积满了雪的路的那头,朝着镜头的方向,慢慢由远到近。
他怀里搂着个人,被披风的兜帽严严实实地盖住了脸,身材娇小,几乎只就能圈过来,用力地低着头,言不发。
将军府门口站满了前来迎接的门客和女眷,顾念秋拉住缰绳,朝着号位的方向看了眼。
个没有台词的微镜头,他的神色却已经截然不同。平日里那种漫不经心的冷淡感消失了,他的目光带着不怒自威的肃杀之意,仿佛从里到外都已经换成了戏里人,巡视般高高在上地扫过镜头。
他翻身下马,转身朝马上的人伸出:“来。”
景松扮演的“胡恬”在发抖,迟疑了秒,小心地握住了他的心。
他个用力,直接把人从马上拉了下来。景松惊呼了声,却被人牢牢地接进了怀里。
顾念秋低笑两声,掀开他的斗篷,抱着人意气风发地大步往府里走。摄像头给了景松个极近的特写,他脸色煞白,却倔强地紧紧咬着下唇,用力地攥成了拳头。
“卡!”
奕铭从监视器里收回目光,望向顾念秋的方向。
这是他第次看顾念秋现场演戏。
场不到分钟的戏,看得他连呼吸都放轻了——顾念秋的镜头感非常强,走钢丝般保持着入戏和出戏之间的绝佳平衡,不至于入戏太深失了控制,又精准地把控着角色的每个细节,是所有导演都最喜欢的那类演员。
他跟景松的配合完美。
何导果然满意地笑道:“好!这幕可以,你们两还是省心,默契不减啊。”
顾念秋喘着气,按住了自己的腰。景松的这个公主抱,差点让他口气没喘过来。
庄晓递给他保温杯:“没事吧?”
“差点扭到,”顾念秋咬着牙,“不知道怎么,使不上劲。”
庄晓捶着他的腰,把他拉到边休息。没歇多久,下场还是他,顾念秋挺直身体,慢慢吸了口气。
好在第二场是坐着,他直直地靠在椅背上,开拍之前迅速又过了遍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