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简入深》TXT全集下载_3(2 / 2)

由简入深 漂亮的野行 12345 字 2020-05-14

冬深把白色花毛茛放在简从津的书桌上。

“替狗买给你的。”冬深看了简从津一眼,又摸摸花瓶,“先给你这个小一点的,以后再给你买大的。”

简从津不知道白色的花是挑给自己的,沉默一下,说:“这也太小了。”

冬深男友的狗打碎的三个长颈立式花瓶体积要大多了,也贵多了,冬深没什么羞愧感:“所以买了花补偿你,之前你瓶子里可什么也没有。”

“那真是谢谢你。”

简从津语气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冬深知道他没有在说什么好话,但也不太在意。

“你很忙吗?”冬深把视线放在喝了一半的咖啡上,又迅速移走,“我想再在你这里住一晚。”

简从津什么也没问,点点头:“不太忙,想住就住吧。”又问,“穿我的衣服?”

冬深很感动,又奉承他:“可以吗?你人真好。”

简从津接受夸奖毫无心理负担。

“别装可爱。”简从津说,“下回自己带衣服。”

好像没人意识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冬深走到简从津旁边,轻轻把手掌放在他腰间,然后用了点力气往前推。

“你忙你的。”冬深说,“我不打扰你。”

简从津被他推到座椅上坐下,那半杯咖啡被冬深拿走添满,放在简从津的手边,然后坐到简从津对面的沙发上。

简从津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等到简从津再抬头,冬深已经睡着了,深咖啡色的皮质沙发里面一张几乎惨白的脸。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对简从津讲话的时候是一个多么勉强的样子。假如简从津心眼坏一点,就会将他当场拆穿。但是简从津在冬深面前好像没办法摆脱做一个好人,总是不忍心,连刻薄话都说得若有似无。

简从津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他坐到冬深旁边,看到冬深的修长的手指在不安稳的睡眠里攥得很紧,一只放在心口,一只平放在大腿上,是非常不安的姿势。简从津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条毯子,浅灰色的细羊绒,温和的质地和颜色可以将冬深的脸衬得不那么紧绷。

冬深醒来时书房的大灯灭了,周律不在,只剩了半扇书架的阅读灯还亮着。他坐着发了一会儿愣,然后轻轻碰了碰身上的羊绒毯。

绵软的,又带着羊绒特有的细微的刺。

冬深站起身,在亮灯的那面书架里挑了本书,翻了几页,又合上拎在手里,推开书房的门。

走廊的灯亮着,他原本想直接到上次留宿的房间睡觉,但是路过主卧的时候发现门并未关严。

冬深犹豫了一阵,抬起的手又放下,正想离开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简从津很不满地说:“你做什么?”

冬深愣愣地看着简从津:“……没做什么,我想看看你睡了没有。”

“没有。”简从津把门开得大了一点,偏了偏脸示意他进来,“别杵在那。”

冬深:“……哦。”

简从津在他身后关上门。

主卧很大,也比这栋房子的其他区域更像样板房,床品是酒店房间一样的纯白色。

冬深扫视一周,又把目光放回简从津身上。

大概是刚洗完澡,头发半湿,站在窗边倒酒。

“喝吗。”

冬深:“……喝一点。”

简从津没再出声,在杯子里铺上琥珀色酒液,将其中一只递给冬深。

冬深把书放在一边,背靠床尾盘腿坐在了地毯上。

他轻轻抿了一口,接着喝了一大口。

“再来。”空酒杯递到简从津面前,“多倒点。”

简从津:“不是说只喝一点?”

“是一点啊。我酒量很好。”

简从津把酒瓶递给他:“自己倒。”

说是酒量很好,但可能心情也能够成为酒量的自变量,冬深没喝多少就有点醉了。

“你怎么不问我啊?”他距离很近的看着简从津,“你跟我其他朋友都不一样,知道吗。”

简从津把酒瓶拿到一边。

“哪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啊……我朋友也不多。”

“是吗。”

“你看起来很有钱。”冬深醉酒后的讲话有种奇异的幼稚感,“那你知不知道冬渐鸿,他是我爸。”

简从津知道,知道得很清楚。他不想听冬深说了:“起来,去客房睡觉。”

冬深不听他的。

他好像对周律很信任,即便与他相识不算太久。此时眼眶因为酒精的缘故有一圈浅淡的薄红,那样盯着简从津,用很诚恳的样子不讲道理。

“你听我讲讲。”冬深把头歪在一边的肩膀上,“你肯定知道冬渐鸿。蛮好的,大家都说他是雅商,爱做慈善。”

简从津看着他没说话。

“我有时候想,是不是真的没什么人知道他喜欢我小姨啊。”冬深把脑袋垂下去,“喜欢不是什么大错。但我常想,有没有别的什么人也像他一样爱做慈善,能重新捐给我一个爸爸就好了。”

简从津的视角较高,能够清晰地看到冬深乖顺的发顶。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到在洛意的时候看到冬深被没有看清面目的人压在柜子上吻,指尖捏得发白。

想要一个“爸爸”很简单。冬深太单纯,说的话都天真得让人啼笑皆非。

但简从津不想笑他。

“可以。”简从津说,“你想要什么样的爸爸,我捐给你。”

冬深问“真的吗”,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好像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久,简从津判断他被酒精麻痹的思维大概已经换了新的主题时,冬深注视着他,认真地回答了简从津的提问。

“你这样的就很好。”不知是不是错觉,冬深的眼眶似乎更红了一些,“能给我吗?”

简从津发现自己没办法说出否定答案。

“可以。”他说。

第12章

之后冬深又喝了一点就困了。

“我得睡觉。”他严肃着一张脸,手脚并用爬到简从津的床上,不动了,“呼呼。”

简从津皱着眉,把他往里面推了推,以免掉下去,又盖好被子,自己也躺到另一边睡了。

第二天冬深醒的很晚,床上就只剩了他自己。他坐着发了一会儿呆,才有点意识回笼的样子。

简从津的床上有一些香香的味道,冬深闻了闻,又丢开被子。

大概是简从津的酒度数太高。冬深把责任推到简从津和他的酒身上,起身穿鞋。

这时门开了,简从津从背对他的方向走进来,开口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他没提冬深昨天认他作父,冬深更是缺少羞耻心,自然而然地绕过这个话题。

“我哪里有安排,每天都闲得要命。”冬深把脚伸进棉拖里,半转身看向简从津,“有点头疼,你那是什么酒。”

简从津没搭茬:“洗一下,我让Nina给你带了新衣服过来。吃完饭带你出去。”

冬深还没有从宿醉的混沌里清醒过来,糊里糊涂地接了一句:“你是这种爸爸?”

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看了简从津好几眼,没看出所以然。

“认上瘾了?”简从津没什么表情地盯着他,“再叫一声?”

冬深闭嘴了,从床上站起来往简从津的浴室走,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又忍不住抬起头:“昨天你都答应了,说话不算话。”

简从津没有正面回答到底说话算不算话,只是不耐烦地说:“快点。”

早饭是Nina带来的中餐,味道不错,冬深很快吃好了。

简从津不在饭厅,只有Nina坐在一边,捧着平板电脑头也不抬地点来点去,不知道在处理什么事务。

冬深原本也没打算攀谈,不过Nina却忽而看了他一眼,没有前言地问:“冬先生打过枪吗?”

冬深摇摇头:“没有。”

Nina微笑了一下,把头重新低下,又不再说话了。

好在简从津很快进来,先是用冬深听不太懂的简短语句询问了Nina一些工作,Nina一一答了。虽然简从津看似没什么避讳,不过冬深不想窥探,起身正要回避时,听到简从津用不同于公事公办的语气问了一句:“跟与歆联系了?”

Nina点头:“曹小姐说等给这轮工作收尾就能回来。”

简从津没说话,Nina补充:“大概还有一个半月。”

冬深不知道这位曹与歆是谁,他也没太大兴趣,边走边对简从津说:“在外面等你。”

Nina很快和简从津一道出来了。冬深正坐在沙发上翻他从简从津书房里拿出的那本书。

看到他们出来,冬深把书合上放到一边:“TheTwits,周律,你书架上为什么会有童话书?”

他的本意是要取笑一下简从津,结果Nina抢答道:“书房的装饰书是曹小姐订的,大概是送错了。”

又是曹小姐。冬深“哦”了一声,觉得没意思,换了话题道:“可以走了吗?”

简从津走到他旁边捡起那本红色封皮的英文童话书,上下翻看了一下,拿在手里对冬深说:“走吧。”

车平稳地驶向城西,冬深与简从津坐在后座,那本童话书被简从津拿在手里翻看,倒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冬深无聊地看了一会儿窗外,忽然说:“你带我去哪里?”

闻言,简从津动了一下手腕,把书合起来放在两人之间的皮质座椅上。

“发泄一下。”简从津说,“看你总憋着。”

冬深一顿,这才认真地看向简从津。

简从津回视。

半响,冬深稍稍别开头,用不怎么强硬的语气说:“我憋什么了。”

简从津最不耐烦这类态度模糊的死鸭子嘴硬,于是不客气道:“那不清楚,看着还没你男朋友家的狗有精神。”毕竟那条狗一路冲进他家打碎了三只大花瓶,精力无限。

冬深不知道说什么:“……好好的话你能好好说吗。”

“哪有好好的话。”简从津又把书打开放在膝上,“都是你爸了,还得请进欢迎慢走招呼你?不如去找个业务熟练的服务员。”

冬深情绪不高,连带着反应速度也给拉慢了,回击不了,只好选省劲的话恭维道:“是吗,你真聪明,在哪能找到?”

简从津:“……”

Nina忍不住笑了一声,简从津再次扭头看着冬深:“你是有什么问题?坐好,闭嘴。”

冬深点点头:“哦”,过了一会儿又用膝盖轻轻碰了一下简从津的腿,垂着眼睛说“谢谢你”。

简从津没理他。

车驶过高高矮矮的建筑,穿过两座高架桥,又转了几个弯,到了城西的港口。

Nina把车交给泊车员,找到一些穿白色工作服的岸上工作人员对接。很快,一队机组人员将他们引向一艘私人游艇。

Nina上船之后就与他们暂时分开了。

简从津手里还拿着那本儿童读物,冬深看了他几眼,问他:“好看吗?”

“还可以。”简从津说,“怎么?”

“那你看快一点。”冬深说,“我还没有读完。”

简从津随意地嗯了一声,带着他登上甲板,坐下之后喝了一口侍者端上来的冰水,又说:“你找电子书看。”

冬深听到起锚的动静,没多久,游艇就驶出港口,向半日航程的人造岛前进。

冬深不想找电子书,也不是非要看这一本描写有些恶心的童话。

有海风和海鸥迎面飞来,简从津在还在看那本没有太大内涵,装帧作为装饰用也不太够格的书。

冬深沉默了一会儿,越过中间的方几,伸手把书从简从津手里抽走了。

简从津抬起头,看着他没说话。

“周律,别看了。”冬深说,“没什么好看的。”

简从津把手臂搭载扶手上,向后靠着椅背,姿态很放松:“里面有一些娱乐设施,你想玩吗?”

冬深不感兴趣,随便说:“有什么?我不赌博。”

“游戏机。”简从津说着站起来往前面的自动门走,“打地鼠。”

打地鼠并非赌博,冬深也没了别的借口,只好跟上,又不死心地问:“你不想聊一聊吗,我们互相还不怎么了解。”

简从津长按解开门锁:“够了解了,你睡觉打呼。”

简从津走得有些快,冬深快走了两步跟上:“不要污蔑我。”

“没有污蔑你。”转弯,简从津模仿冬深,“呼呼。”

冬深走在简从津后面跟得有点吃力,说:“你不要走那么快——那不是打呼,是入眠预警。”

简从津骤然停下转过头,冬深差点一头撞在他背上。

“哦,是吗。”简从津又解开一道门锁,玻璃门自动拉开,里面是一个较大的空间,沿着墙线摆满了游戏机。

简从津选了两台并排的打地鼠机,拿了几只游戏币塞进去,把锤取下来递到冬深手里。

冬深勉为其难接过,与简从津同时拍下红色的开始键,盯着缓冲进度:“我根本不会打呼。”

简从津点点头:“呼呼。”

打地鼠开始了,两个人对着机器一通乱砸,结束之后简从津的分数比冬深的高了三倍还多。

冬深原本并不是好胜心强的性格,大多数情况下甚至缺少情感波动。

但此时看着一红一绿并排两个分数,冬深把皮革包裹的软锤握得紧了一点。

“再来。”

第13章

又打了几个来回,冬深缺乏锻炼的小臂变得酸痛,也没能倒转分数的红绿顺序,甚至没能追平。

冬深站着喘气,简从津则走到旁边的吧台要了一杯冰水。

“给我拿一杯。”冬深站在后面对他说,“渴。”

简从津转头看他,冬深做什么都理直气壮的,第一回从他的沙发上起来的时候也是,又是抽他的烟又是要喝的,跟现在的表情一样。

简从津给他要了瓶果汁,走到他旁边,放到打地鼠机上。

冬深捡起来,拧开喝了几口,抹抹嘴巴。

“你能不能让我一下。”冬深看着简从津,开始无理要求,“让我赢一局。”

“不能。”简从津看了一眼他有点潮湿的嘴唇,把视线移开了,“你可以一个人玩两个机器,想让哪边赢就让哪边赢。”

冬深想了想,没判断出来简从津是不是在笑话他,也不很计较地说:“那有什么意思。”

又要求简从津让他一局。

简从津怎么都不答应,看他果汁喝得差不多了,就转身想走。

“哎,周律。”

冬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腕表,又顺着小臂往上面爬了几厘米避开,简从津的腕骨一阵发痒,转头盯着冬深的眼睛。

冬深没什么自觉,还在求他:“爸爸,让我一下。”

船组人员大都是棕色人种,冬深以为人家听不懂才好意思没皮没脸地胡说八道,但他也不知道大多数人都能够听得懂中文。只不过训练得宜,就算听到不该听的也不会有让人尴尬的反应。

简从津简直匪夷所思。

“松开。”

冬深看他态度也不是特别坚决,就开始施展顺竿爬的小技巧:“不松,你能当一个好爸爸吗,我唯一的要求是赢一局。”

简从津抗争无果,最后还是懒洋洋地陪他打了,隔三岔五地砸一下,成功放水到屏幕上的分数颠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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